“行,够结实!”
朱冲试了试绳子的韧性,说道。
女子二话没说,接过来就往自己身上系。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主动提出下水去捞纱帐被褥,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自保,但如今自己母子二人的命都寄托在她身上,陆俭思虑一番,主动询问她的名字,算是示好了。
“关你什么事儿,瞎打听什么?”
女子瞥了眼陆俭,一脸提防。
本想主动示好,没想到碰一鼻子灰,陆俭脸色不太好看。
“不关我的事儿,我就是随便问问,我想着万一等会儿一个浪把你冲走了,洪水退后官府统计死亡人口,要是问到我,那我也得说出个名姓来啊,你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吧?”
陆俭说道。
“呸!你才死呢!”
女子骂道。
“俭儿!”
陆淑婉呵斥儿子。
“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么?”
“娘,我是想说好听的来着,但人家不情愿听啊!”陆俭没好气的说道。
“姑娘,我们现在同舟共济,谁也不希望你出事,我儿子不会说话,我代他给你陪个不是。”
陆淑婉对女子道。
“狗嘴里反正吐不出象牙,我习惯了。”
女子道。
“嘿,你........”
陆俭想说话,却被陆淑婉拉住,话到嘴边,又生生的改口:“你自求多福吧。”
“哼,用不着你担心。”
女子冷哼一声,跳下了水。
看来她先前并没说谎,她真的会水,而且水性还不错,即便在急流中,表现得也很敏捷。
下水之后,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到手了第一床纱帐。
这让待在塔顶的陆俭等人很欣喜。
女子紧接着又游向别的地方,去拿其它纱帐和被褥。
她虽然水性很不错,但毕竟身处洪水,暗流汹涌,没一会儿,她便有些力竭了。
此时,她已到手两床纱帐,一床被褥。
“拉我回去!”
女子觉得自己体力渐渐不支,赶忙喊道。
陆俭他们一听声音,立马将绳子往回拉,很快便将女子拉回来。
“只能拿到这些纱帐和被褥,其它的拿不到。”
女子说道。
“够了,这些已经够了。”
众人喜出望外,急忙将人和东西都拉上去。
“我们得快点,水位越来越高了。”
将纱帐撕开,陆俭一边搓绳子,一边说道。
此刻他们坐着的位置已经与水面持平,等水位再涨一些,他们就得被冲走了。
众人争分夺秒的系接绳子,很快,一根十几丈长的绳子便被接好,绳子的一头绑着几块瓦砾,这是用来增重的。
绳子接好之后,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绳子给扔到山头上去,缠在树上。
足足三十多米的距离,陆俭自认没这个气力,所以这个活儿交给朱冲来干。
只见朱冲抡起膀子,“嗖”的一下就将绳子给扔出。
“怎么样?缠上了么?”
见朱冲拉了拉绳子,陆俭忙问,女子也眼巴巴的看着。
“没有。”
朱冲摇摇头,众人都很失落。
“没关系,再来。”陆俭鼓励道。
朱冲接着又扔,还是没缠上,然后拉回来再扔,还是没缠上..........就这样,朱冲足足扔了九次,直到手膀子酸疼快使不出力气的时候,才终于缠上了!
他拉了拉,还算结实。
“缠是缠上了,但到底缠得稳不稳,这可不知道。”朱冲心里有些没底。
“这样,保险起见,我先过去看看吧。”
陆俭提议。
捡纱帐和被褥是女子做的,扔绳子是朱冲做的,他觉得自己也该做点什么。
“还是我去吧。”朱冲说道。
“打头阵有点危险,万一没缠稳,可是要出问题的。”朱冲说道。
“那你还和我抢?”陆俭诧异道。
“我是孤家寡人一个,你还有你娘呢。”
朱冲说着,已经跳下了水。
陆俭一愣。
“这.........”
“我先往那边过去,如果到了,我会叫你们,要是绳子没缠稳掉了,我会死死的抓住,到时候还劳烦各位把我拉过来。”
朱冲在水里头说道。
绳子一头缠在山上,另一头缠在他们所在塔顶的塔尖儿上,形成一条索道,算是双重保险。
即便掉了一边,还有另一边拴着。
“朱大哥,你放心吧。”
朱冲先前的那句话,让陆俭有些感动,对他郑重的点头。
“那我去了。”
朱冲说着,抓着绳子,开始向另一边游去,十几米的时候,他们还能看到人影,但到更远的距离之后,就几乎见不到影了。
陆俭时不时的喊他一声,确保他还没出事。
大概过去半刻钟的功夫,突然从对岸传来朱冲的声音:“我到了,绳子很稳,你们可以过来了!”
听到这声音,众人大喜。
“我们过去吧。”
女子说着,准备下水。
“等会儿!”
陆俭突然叫住女子和母亲。
“怎么了?”两人疑惑的看着他。
“水位又长高了,此时的水可能更急,我们这么多人下去,绳子会不会撑不住?”
陆俭说道。
他这话一出口,陆淑婉和女子都蹙起眉头。
“你的意思,还是一个一个的过?”女子问道。
“这样最安全。”陆俭点头。
他们用的绳子毕竟是接凑的,危险系数不可谓不高。
“这样,姑娘你先过去吧。”
陆淑婉对女子说道。
“还是大娘你先吧。”
女子犹豫了一会儿,放下绳子。
“这........”陆俭和陆淑婉都有些诧异。
“快点,别磨蹭了,我们的时间不多。”女子催促道,看她的样子,似乎执意要让陆淑婉先过。
“娘,那就你先吧。”陆俭也说道。
看了看脚下越涨越高的洪水,陆淑婉也知道现在不是礼让的时候,点了点头,然后便抓着绳子跳下水。
“娘,您一定要抓紧,千万小心。”
陆俭对陆淑婉嘱咐道。
“我会的。”
陆淑婉说着,顺着绳子开始向对岸靠去。
“多谢!”
看母亲下水之后,陆俭对女子说道,他在谢她让自己母亲先过。
“用不着谢,我是觉得你娘人挺不错,可不关你的事。”女子说道。
听到这话,陆俭知道这是某些人自尊心作祟,不肯承认,不过他没兴趣再和她斗嘴皮子了,所以只是笑了笑,没言语。
“喂,这水涨得似乎有点急啊。”
陆淑婉下水没多久,水位突然猛增,水流也变急了,女子推了陆俭一下,有些惊慌的道。
陆俭早就发现水涨得很急,此刻他们站的位置几乎都要被淹没了。
“陆大娘!”
突然,陆俭听到对岸朱冲的声音。
他心里咯噔一声。
“娘!”
他急忙喊道,因为看不清,所以不知道水里出了什么事,但正因如此才着急。
“娘你怎么了?”
第一声没有回应,陆俭心中有些慌乱,急忙又喊了一声,但还是没有反应。
“娘!”
陆俭吓了一跳,他当即就像跳下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就在他准备跳的时候,对岸终于传来声音。
“俭儿,娘没事,刚才差点被水冲走,你朱大哥救了我,现在没事了,你们快过来吧。”
陆淑婉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惊魂未定,但她还是尽量平稳的对陆俭说道。
“你娘没事,水位上涨了,你们赶紧过来,别一个一个的过,来不及了!”
朱冲喊道。
知道母亲有惊无险,陆俭松了口气,此时的水已经淹过绳子。
“他们让我们一起过去。”女子说道。
“水涨得太快了,一个一个的过来不及,走吧。”陆俭说着,将绳子解开。
“你这是干什么?”
不明白陆俭的意图,女子诧异问道。
“水已经淹过绳子了,你是要我们在水底下过去么?”陆俭没好气的道。
“把绳子解开,让他们拉我们过去。”
听到这话,女子顿时明悟,当即不再说什么,两人解开绳子后,根本就来不及下水,忽然感觉一个浪过来,陆俭和女子便都被拍了下去。
“抓紧了!”
好在陆俭早就牢牢抓住绳子,即便被冲到水里,也没松开,他对女子道。
“快拉我们过去!”
陆俭喊道。
“快拉!”
这边,已经上岸的陆淑婉和朱冲听到声音,虽然看不清状况,但还是赶忙拉动绳子。
陆俭和女子两人被拉着快速靠近岸边。
他们的移动速度虽然不慢,但中间毕竟隔着三十多米的距离,又有洪水冲击,也不是一会儿就能到的。
陆俭和女子一前一后抓在绳子上头,陆俭正想办法换气,突然看到一截木头从上面冲下来,径直撞到女子身上。
“哎呀!”
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力道极大,女子惨叫一声,先前因为下水去捡纱帐被褥,她已经体力透支,抓住绳子全靠执念。
如今被这木头一撞,她手上一松,身子顿时就被水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