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是朱术桂的声音,“老师,要来吃一些吗?”
“谢皇上!”朱术桂虽然也被这香味所吸引了,却并未伸手去拿,“城里已经有零星的人回来了,臣问过他们了,这一次曼利克并没有亲自来,来的是他的副官卡尔。他们的目的,确实是来偷袭我明军的补给船的。”
“另外,船上和城中都没找到这个卡尔,他应该是早就逃了,杨将军那边,还未有消息过来,想来是逃不了的。”
“嗯!”朱弘飞已经看见朱术桂在给自己使眼色了,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站了起来,“那边去说吧!”
“是,皇上!”
朱术桂跟了过去,已经到城门楼的边上了,才开口说道:“禀报皇上,忠振伯抓到了一个小佛郎机人,据他招供,是有人提前给曼利克送去了一封信,帮曼利克出谋划策的。至于那个商人,他们并不认识,也未曾安排过。”
“不过,有件事比较蹊跷,那日接待那个商人的校官李福,突然不见了。臣怀疑,这个李福,根本就没有从那个商人处得到什么消息,只是他自己在故布疑阵,引我等上当的。另外,这个李福,是冯锡范的人,只不过如今找不到人,死无对证了。”
“冯锡范?果然是他!”朱弘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冯锡范时,冯锡范那奇怪的眼神,“朕第一次在延平郡王府里见到冯锡范的时候,就觉得他目光不善,却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了。”
朱术桂道:“他是郑经的人,会不会是郑经的主意?”
朱弘飞摇头,说道:“郑经不像是这样的人,也许他曾经有私心,但他应该还明白,杀我大明的宗室,包括朕,对他并无任何好处。天下志士,可是不会放过他的。”
“也是!他还不至于如此鲁莽,此行他肩负着守护皇上安全之责,自然不会轻易出手。问题是,如果找不到李福,冯锡范是郑经身边的人,臣也拿他毫无办法。”
“老师,你说,朕还好好的,如果冯锡范真的有想杀朕之心,他会不会再一次动手呢?”
“皇上想以身试险?万万不可啊!”
“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大军中一直有这么颗老鼠屎在,总是个大患,不可不除。只是他随着郑经去了吕宋港,看来只能先让他再活一阵了!”
“皇上······”
“就这样定了吧!老师放心,未能保得安全之时,朕不会轻易涉险的。”
“好吧!臣会继续追查的!”
林加延城的夜晚,风更大了,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风雨让那些逃出林加延城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这自然也有之前朱弘飞立下的那些政策起的作用了,只是,回来的人中,华人寥寥无几,受了屠杀的影响,已经没有几个华人敢于靠近,更别说是走入这片土地上了。
台风将至,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海,林加延湾,有吕宋岛的高山帮忙阻挡着台风,却是一个天然的避风良港。
“皇上,末将有辱皇命,请皇上降罪!”
“杨将军,先请起!”
朱弘飞真的很不喜欢有人跪在自己的面前,伸手就把杨宣给拉了起来。杨宣有些受宠若惊,“多谢皇上!”
“这里山多林密的,又起了飓风,小佛郎机人狡猾,不怪将军的。这风大雨大的,他们跑到山上,想必也不好受。不管怎么样,还是将士们重要。你一会让伙房的人,多烧一点姜汤,先让将士们去去寒气。”
“多谢皇上体恤,末将代将士们谢恩了!”
朱弘飞一把拉住了杨宣,不让他跪拜下去,“杨将军不必多礼了,这一身湿,赶紧去换身衣服,晚上早点休息吧!”
“是,皇上!”
看着走出去的杨宣,周不忘有些不解,问道:“皇上,我娘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杨宣只抓住了二十一个小佛郎机人,却动用了五千人马,白白耗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应该要有所惩罚,以示皇上的威严的。”
“忘儿,你真的认为,应该对杨宣有所惩罚吗?”
“当然!”
“那姑姑有没有教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呢?大明本就只余这东南一角了,正是用人之际,为一点小事就随意的处罚他们,还有谁愿意再为皇家卖命呢?”
周不忘呆了一下,朱酶促从来都没教她这些东西,在她看来,皇家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虽然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过。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只要记住,这个天下,并不是哪个人应该得的,也不是哪一个人的天下。不是朱家的,也不是鞑子的,而是所有中国人的。”
“所有中国人的?夫君,您是大明的皇帝,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也许你现在还不懂,希望有一天,你会懂。”
“懂?”
周不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深奥的话,反正她并不这样认为,朱弘飞并不强求,这个时代的人,终究还没有那样的观念,他也没想过要一句话就改变周不忘。
陆陆续续的,已经有几十个华人走入了林加延城躲避台风,这里有大明的军队,他们一点也不担心。只是,终究人还是少了一些,小佛郎机人挑起的屠杀,依旧影响巨大。
到了第二天,风更大了,雨也更大了,开始有当地的吕宋人进城,而且越来越多,朱弘飞也在第一时间下令,先由明军开仓,在城里摆了几处施粥点,给这些吕宋人一个温饱。
到得中午,涌进城中躲避飓风的人,已经达到了四五千人了,好在,明军本就带着几个月的补给,却也不至于养不起这些人。
“皇上,这些番人,可是杀过我大明百姓的,为何要如此的厚待他们?臣实在是想不明白。”
朱弘飞微笑着站了起来,走了出去,看着窗外的风雨,说道:“忠振伯,朕问你一个问题,此行,除了给大明的百姓报仇之外,还有何目的?”
“恕臣愚昧。”
“从金厦,或是东宁府南下,吕宋可不仅仅是一条航路那么简单。这里物产丰饶,有香料,粮食,也有无数的矿藏,不正是我大明最好的后援地吗?”
“忠振伯,你可想过,我们要的,到底是这里的土地,还是这里所有的一切,包括人呢?没有人,谁来开矿,谁来开垦这些土地,谁来给大明贡献税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