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府,家主徐达曾下过严令,谁都不许提景天私生子的身份。
特别是经过上次李氏爱子心切的情急之下提起此事,结果导致后来景天差点走失这件事情后,连大少奶奶也被老爷说了几句后,府中上下更是严守这条家规,再没有人敢当面背后提景天私生子身份的事情。
不过,在有些时候,景天的私生子身份依然是会被提起并与释迦保和茂先这样的嫡子区先的。虽然这样的场合不多,但确实存在。
景天站的远远的,远到已经跟徐家的下人站在了一起。甚至他长房两个庶出的弟弟也站到了前面很远,而他却只能远远的站在末尾,望着前面的众人。
魏国公徐府今日大开中门,迎接圣驾。上下可谓是热闹异常,府里府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都是天子亲军。皇帝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来了一大群。皇帝以及太子,还有那些没有就藩的藩王及留在京中的皇孙们。加上那些侍卫们,足足上千人。偌大的魏国公府地,也被挤的满满的。
魏国公府的正厅很宽敞,也很温暖。大厅的四周烧着一盆盆火红旺盛的火盆,厅中热气升腾。空气中到处散发着一股山珍海味、珍馐佳肴的气味。
皇帝经常会到京中的功臣之家,但却很少呆久,一般也就是坐坐即走。不过眼下,皇帝来访徐家却是声势惊人,排场巨大。而且在徐家呆了一下午后,并没有立即回宫,而是让徐府摆宴,皇帝今晚在徐家用膳。
皇帝在大臣家吃饭,这可是少用的荣宠。哪怕是大将军徐达,皇帝的亲家,这样的恩宠也是很有少的。徐府上上下下顿时忙碌起来,幸好皇帝出宫身边也还带了御厨,总算是减少了些事情。
大厅里,皇帝朱元璋端坐在上首,他口中的布衣兄弟徐达则坐在他的最下面,诸皇子皇孙们,和随驾的大臣们则是坐在左下首的那排席位。而徐家的男丁们则坐在右边列席。徐家的女眷则只在之前出来拜过皇帝,现在宴会时则留在后院,无须陪客。
徐家的男子们,除了魏国公府的徐家三代外,徐家的几个在京城的旁枝出都到了。位仅次于徐达的是徐氏一族如今辈份最高的徐成。徐达的亲叔叔,景天的叔祖。徐成也是开国功臣,虽没有封公候,职位却也不低。官封正三品广西指挥使。徐成二子二女,其中长女嫁给了皇帝的侄孙靖江王朱守谦,次女嫁给了武定侯郭英的长子郭铭。
徐成的大女婿朱守谦的父亲是皇帝朱元璋大哥的儿子朱文正,母亲则是徐达妻子谢氏的亲姐姐。朱守谦也是徐达的外甥,景天的表叔。不过这个大明唯一的一个非皇帝亲生的藩王却跟他爹朱文正一样,也是个不安份的主,年纪不大,却爱折腾。从洪武十三年起,被皇帝废为庶人,扔在凤阳种田。
这位徐家最高辈份的景天叔祖,实际上却也只比徐达年纪大个十来岁,此时也不过刚六十多岁的样子。徐成这一支,两个女儿已嫁,下面还有两个儿子,两房各有一子,最小的那个孙子才一岁。徐成的两个儿子徐广、徐博也都是军中武官,孙子允义允恪也都娶妻生子,目前两人都是在锦衣卫中任勋卫,和徐允恭几兄弟一样。
除了徐成这一支,徐家还有几支更偏远一些的,也算是同族,但基本上都是从老家淮西后来搬入京城的。几家族人也就在京中做些小吏或者经商。几家人加在一起,徐家倒也算是人丁兴旺。除了徐成一家男丁都来赴宴外,其它几家只是有功名官职的来了,还有就是各家的当家。
徐家这边按辈排座,排到徐允恭兄弟他们时,就已经快到了厅门口了。而到了景天这一辈,那更是直接在门口了。特别是景天还是个私生子,虽然他是徐家本家这一支中的长孙,但因是私生子身份,甚至连妾生的庶子也不如。排座的人直接把景天排到了徐家男子的最后一位,正好卡在大门口。坐在那里,连上首的皇帝长什么样都看不见了。
热闹无比的大厅中,景天再一次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个徐府的边缘人。
景天还是头一次见到皇帝朱无璋,虽然在那个梦中他也见过许多次,但此时坐在这里仰望着朱元璋,他还是生出不少好奇之感来。眼下还只是洪武十七年,这个已经是花白头发的放牛娃皇帝、和尚天子还有着十四年的天下。洪武四大案,此时还只爆发了胡惟庸案与空印案,而且胡案还没有到达总爆发的高潮时期。明初的官员百姓们,都还没有真正见识到这个放牛娃天子的狠厉。
在朱元璋的左边首座是太子朱标,从洪武十年开始,朱元璋便开始令一切政事并启太子处分,然后奏闻。有意让撑杆日临群臣,听断诸司启事,以练习国政。如今二十九岁的太子朱标已经当了十七年太子,储君之位无人能动摇。在大明,可谓是真正的即尊且贵。景天坐在厅口,远远的看着朱标笑面如风,对着徐达与徐成等人都十分的和气谦卑,一团和气,十分仁厚。但景天看着他,嘴角却不由的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坐在上面的朱标,又知道会知道,他这一生再怎么富贵,也是无法坐上大明那最尊贵的皇帝宝座呢?
在朱标的下面,则是皇八子潭王朱梓,鲁王朱檀,蜀王朱椿,湘王朱柏,豫王朱桂,汉王朱楧,辽王朱植等七个亲王。在他们的中间,刚与徐家二小姐配对的才十岁的豫王朱桂也在其中。除了这些亲王,还有不少的皇孙,其中太子朱标的两个儿子允炆与允熥坐在皇孙辈中的最前面。
允炆洪武十年出生,此时也不过八岁,他因是皇孙辈,因此位置也在后面,距离景天正斜对面。他坐在那里,努力的摆出八岁孩子能摆出的庄严姿态。坐在允炆正对面的释迦保高兴的冲着皇孙打招呼,那小孩却只是鼻孔朝天,回也没回应一下。倒是一旁七岁的允熥很高兴的对着释迦保有声有笑的聊着天。
皇家与徐家两家人的席位后面,还有一排席位是留给随驾的几个大臣们的。其中有两人一看到,景天就被他们吸引了目光。两人都是差不多的高大威猛,一见到这两人,景天就马上想起了这两人的名字和身份。郑国公常茂和永昌侯蓝玉,都是太子朱标的强有力支持者。常茂的姐姐是朱标的已死的太子妃,常茂是允熥的亲舅舅。而蓝玉更是常茂和太子妃的舅舅,是皇孙允熥的舅公。
尤其是蓝玉,当他走过景天身边的的时候,景天只觉得他身上有一种飞扬无比的武将魅力,让景天几乎都无法将自己的视线拨回来。飞扬洒脱,顾盼神采,举手投足间总充满着大气。就是说话间,也能感受到一种军人独有的铁血与刚毅之感。虽然明知此人最后不得善终,牵连了无数人,但此时面对他,景天仍然有种想要上前仰慕他一番的冲动。
虽然祖父徐达也是无数人仰慕的大将军,但徐达渐老,常年深居高位,早将身上的那股气势内敛,整个人反而返璞归真。但是蓝玉却正是年青气盛之时,此时刚刚封侯不久,整个人举手投足间都是掩饰不住的武将霸气,看的人总是不自觉的就受其影响。
这才是为将者应有的风范,蓝玉走过去许久后,景天仍然喃喃自语道:“我自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大丈夫当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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