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钦差
郭河知道嘉靖帝已经信了那大同巡抚的奏报,认可了龙大有对俺答部兵戈相向的建议,心中叹道,西北终究还是乱了起来。
嘉靖看着郭河的神色,已然察觉他其实并不赞同自己的决议。不过,嘉靖皇帝知道,郭河虽不同意,可他人微言轻,自然无法在朝中掀起什么波澜,因此,他只是笑笑,并不在意。他倒要看看,是这郭河所观察到的天象准确,还是他钦命的大同巡抚的判断准确。
实际上,不论最终结果如何,他都无所谓,因为,这场游戏的赢家只会是他,也只能是他!
因此,今日,无论郭河提出什么建议。他都会驳以相反的意见。事实上,这正是他对郭河的又一次考察。若结果证明龙大有的决策是正确的,那这对嘉靖皇帝而言,自然不是什么坏消息。而若郭河的判断竟然才是对的,那事情就有意思了。
其实,嘉靖对郭河的建言并未完全拒绝,为此,他打算做两手准备。
“郭河,虽然朕不同意你对俺答的看法,但是有些事情,确实不能不有所提防。因此,朕准你到大同府中去,协助大同巡抚龙大有一起处理此事。”
郭河听着嘉靖皇帝的话,着实愣住了。没想到他竟然要被调到几百里外的大同府去。
这意味着,他可以离开紫禁城了。
不过,虽然他一直有种想出去走走的愿望,可真的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机会,他还是感到惘然,感到不知所措。毕竟,此行前去大同,着实是祸福难测。
然而,他还是条件反射似的,在嘉靖帝发布命令后的第一时间答道:
“奴才遵旨!”
就这样,郭河被嘉靖帝一纸诏书安排去了山西大同府,成了钦差。
一路上,他望着这四百多年前的中华大地,感受着明代中国的人情风貌,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他望着天边飞舞的雪花,感受着时空的沧桑与沉默,再联想到自己那茫然的未来,顿时便感到胸中愁绪难以排解。一时间,郭河竟有了几分诗兴,他情不自禁地吟道:“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纳兰容若的这一阙《长相思》,是他小学时候就已经学过了的。那篇课文,把王荆公的一首《泊船瓜洲》、张水部的一首《秋思》放在了一起。那一单元的课文,都有一个相同的主旨,那便是“思乡”。因此,这三首古诗词皆有思乡意,此时读来倒也应景。
郭河怔怔地想着,思绪飘到了如今看来无比遥远,遥远到感觉起来已经极不真切的小学时代。那时他还身处现代社会。如今,十年过去了,他不但成为了大学生,更是在几个月前莫名其妙地成了一个穿越者。而那时候,他的名字,还是元明礼。
现在,一个崭新的身份已经强加在了他的身上。他也已经日渐习惯了“郭河”这个称谓。有时候细细想来,他真不知哪段时光才是真实,而哪段又仅仅存在于幻想之中。
突然,身边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原来是他的随侍太监在说话。
“刚才郭公公这首词作的真是好,尤其最后一句,惹得奴才内心也是好一阵感伤。再想到咱们此行的目的地,奴才就不由得也怅然起来。”
郭河笑笑:“这词不是我作的,我哪有这本事。”
“主子谦虚了。这等好词奴才之前读书的时候可是从未听过,想必是近来的新作,奴才又是第一次从主子口中听到,却不是主子作的是谁作的?”
郭河听着这陌生的称谓,听着这奉承的话语,不由得微微苦笑。看来如今他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也有人专门服侍他,甚至拍他马屁、看他脸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