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永禄大逆(上)
说起三好家的谋反的原因就要追述到几年前。
三年前,六角义贤率三万近江兵攻入京畿,北畠具教、畠山高政纠集部从与相呼应。高政特意招募火器犀利的根来寺僧兵以为强援,他想借鉴一下张信之前埋伏三好家的方式再次重创三好军
当时防守和泉的三好诸将见敌势凶猛,都打算在岸和田笼城固守。三好义贤率兵万余渡海来援,年轻气盛的义贤不愿白白消磨阿波武士的勇名,于是屯兵在城东久米田。
吃过亏的三好义贤没有再冒险与田山家、六角家纠缠而是且战且退,虽然最后把和泉国一部分、大和国还有京都都丢了,但三好家的军队没有受到田铎损失。
但这次义辉却没有见机倒向反三好的阵营,反而选择与长庆共同进退。义辉是因为不看好六角,细川和畠山联军能成气候,还是因为恨六角家当年背信弃义,造成自己与三好长庆和解。
之后三好家本来准备再战可惜接连出现大变故
先是三好长庆第一战将弟弟十河一存的病逝,在之后幼弟安宅冬康也病逝了
永禄六年(1563年)六月,三好长庆嫡子三好义兴病重,虽经名医曲直濑道三悉心诊治,过了两个月还是在芥川城病逝,享年二十二岁,义兴是三好下一辈里面的佼佼者,被形容为治理天下之材。
三好长庆上洛时曾偕同义兴一起觐见足利义辉,拜领将军名讳。长庆移居饭盛山城,原本的居城芥川城交给义兴镇守,完全是将他作为继承人加以培养。
六角义贤侵攻畿内,三好义兴和松永久秀抗击六角军,颇有胜绩。之后驰援教兴寺,一举击败畠山高政,六角义贤随之撤退。
三好义兴风雅有姿容,年纪与足利义辉相仿,深得幕府将军与朝廷公家的信任。他若是能够顺利即位,三好家在京都与畿内的地位可谓稳如磐石,细细经营,攻略天下也不是不可能,只能说天妒其英,遂不假年。
后世为三好义兴惋惜,流言说松永久秀毒杀义兴来篡夺主家的基业。松永久秀作为极恶非善,是战国时代著名的背锅侠,多一口锅少一口锅无伤大雅矣。
三好一族虽说是阿波的土豪,追源溯流也是有出处的。轮到松永久秀,那是真的没有出身。关于松永出仕三好前的行踪,有说是山城商人,有说是摄津国人,有说是阿波农民,种种传说没有一个能作数,总之就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后浪。松永久秀与弟弟松永长赖投奔三好长庆,渐获宠信,做到右笔的职务,成为长庆的心腹。
可天不遂人愿,永禄七年(1564年),三好长庆病逝,享年四十三岁。
三好长庆死了,那么三好家的家主之位谁继承就成了难点,松永久秀支持三好长庆的养子三好长继来继承,而三好家一门众却推荐三好义贤来继承。
可三好家的三好三人众认为三好长继是晚辈且太年轻,而三好义贤是三好家出名的能臣和智者应该有义贤继承。于是三好义继派和义贤派剑拔弩张。
见此情况三好义贤主动退让,递交辞呈后,隐居去了。于是三好义继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家主之位。
这几年三好家的动乱让足利义辉看到了中兴的可能性,于是他开始联以恢复幕府威名为由发信邀请各地大名上洛勤王。
永禄八年(1565年)五月,松永与三人众借口清水寺参谒,动员军队夜袭二条御所,史称永禄大逆。
也是这时候本来监视松永家的甲贺、伊贺忍者发现了情况,于是擅长奔袭的望月吉栋带了二十多忍者疯狂奔袭回了名古屋通报情况。
张信这时候也才想起来,自己的表哥好像正是这个原因死的,现在让自己赶上了怎么也不能再让他出事。
张信立刻让人敲响了城中的大钟,这是他仿照大明建造的钟楼,一旦敲响7声说明紧急战况,全领内要如同烽火一般传下来,所有武士、足轻、农兵必须第一时间集结。
两刻钟后,张信已经带了三个番队出发去找突骑营了,而突骑也整装待发去汇合。
在名古屋城下,集结的武士们没有发现张信,却看到武田信虎穿戴好了:三好家谋反,裕刺杀将军,主公已经出发京都,你等随我跟上支援。
此时的京都内,足利义辉的居所叫做二条御所,说白了就是一个好一点的大院。
三好家的军队进入京都时候,就被将军家的忍者发现,可没来得及通报就被射杀。等足利义辉反应过来时候,已经被堵在了二条御所内。
本来将军还想沟通一下,可攻入御所的三好军,一个个眼放金光,鼻喘粗气。
擒获幕府征夷大将军的泼天大功就在眼前,没有一个人能淡定。
“生擒活捉,不许放箭!”后面的使番传来命令。死了的将军没有任何作用,活着的傀儡却能号令不臣。
挟将军以令大名!
足利义辉一面集合奉公众奋力死战,一面接连放枪射箭。虽然他乃是受到剑圣冢原卜传亲传一之太刀奥义的剑豪,被称颂为“剑豪公方”的太刀术达人。但毕竟倭刀性脆,砍多了就可能崩口甚至折断。
他爱惜自己珍藏的宝刀,反正有忠心的奉公众在他前面抵挡,先使用铁炮和弓箭对敌也可以。
“松崎雄一郎前来向殿下讨教!”一名身型矮壮,手持长枪的三好武士突到近前,一枪架开袭来的太刀,高喊出声。想要把击败公方的功劳拿下,传扬自己的武名。
可回应的他的不过是足利义辉扣动扳机的轰鸣。足利义辉一直记者张信跟他说的,傻逼才单挑有火枪谁用长枪?于是足利义辉用张信送的火枪,一枪就把那个武艺高超的三好武士给崩死了,死得毫无意义。
而三好军因为生擒活捉的命令未免有一些束手束脚,同时缺口处攻入的士兵有限。也是奉公人实在精兵,单兵搏击浪战的能力远胜普通的杂兵。如今的局面到是足利军压着三好贼兵打,令人侧目。
眼看着攻入御所的贼兵被奉公众打杀的溃不成军,求生意志驱使下的奉公人们拥着将军向御所外突击。
足利义辉眼看有门儿,他为虚名所累,不愿离开京都,但没说他不愿离开御所啊。如今也许一个突击杀到贼兵本阵,斩杀三好三人众或者松永久通。那样贼兵必然溃散,他大不了住庙里嘛!
反正只要在洛京就行,人在洛京,幕府的威名就能维持住!指不定威名还能再上一层楼。
这时幕府侍所所司摄津晴门之子,足利义辉的小姓头摄津千代丸背着足利义辉的好几把宝刀也奔了出来。
御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烧了,这个无所谓。足利义辉收藏的宝刀带上也就没多少留恋了。
至于他母亲庆寿院,身份一亮往娘家近卫家一躲,屁事没有。
本来三好军就没兴趣和这些女眷废话,他们的目标只有足利义辉。
众人持刀挺枪,环绕着义辉,往着缺口处猛突,三好军措手不及,竟就这般被足利军击败。气势一泄,丢下刀枪转身就跑。
脱离牢笼成虎豹,龙出浅滩飞九天!
……
听着幕府内激烈的喊杀声,山内义胜心急不已。御所能坚持多久他不知道,也许一个时辰,也许一刻钟。
稍微停了停,站住脚把足利义辉的儿子辉若丸往上提了提背着就跑。确认孩子没事以后,在街角的阴暗处左右探望。
四下里的空气仿佛因为京都的大火都滚烫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哭喊和哀鸣。灰烬粉尘让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用来掩住口鼻的棉布那点湿气早就耗尽了。
“大火已经弥漫到了梅小路,向北脱离已经不可能,南面是贼兵,西面倒是有细川兵部的援军,可是亦有贼兵和大火阻隔。”
一名侍从匆匆猫腰从暗处跑来,情况不容乐观,由于无雨也由于无人救火,短短一个时辰大火蔓延的非常迅速,小半个京都已经陷入大火之中。
如今的京都与后市的京都并不完全相同,一开始是正方形,左京长安,右京洛阳。可是这时候长安已经基本废弃。
后来应仁文明大乱,洛阳也大部化为灰烬。除了内里(皇居)和部分公家宅邸保存了下来以外,洛阳实际上被细川和山名两方烧了一个彻底。
而后来的二条御所与现在的御所实际上并不是在同一个地方,如今的御所实际上处于洛京中央偏西的地区。大火虽然呈半圆形分布,但由于违反气候的南风,北部上京地方也不可避免的燃烧起来。
如今最好的路是向东跑,东边是将军弟弟张信的地盘,只要去了那边,以张信的脾气和军队势力一定会带大军杀过来的
但往东就等于要穿越半个洛京,危险系数同样很大。山内义胜要是只有自己,他莽一莽指不定就莽出去了,可足利义辉的独子就在背上,他不得不慎重。
由于洛京在应仁文明大乱后的重建并不是由足利幕府主导的,既没有成体系的规划,也没有足够的资金完全恢复。众人走走停停,由于逃命也不敢打火把和灯笼,不得不一再停下来确认方位。
就这么跑了一刻钟,来到一片废墟(不是过火,就是以前的废墟没建起来),正准备继续寻找道路奔逃。
“快去再找几个人来,前面可是大安寺,咱们这回能不能发一笔横财就看这趟了。”
“头儿,庙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蠢货,那不是庙,是质库。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和铜钱!”
四五十名三好贼兵映入眼帘。
一队人马不期而遇,当面拦住了山内义胜一行人的去路,并发现了他们。
这些贼兵看着二人穿的非常华丽,想着应该是京内贵族家庭的,于是准备杀了抢夺了财务。可就在这时候一旁杀出一个人几招就杀死了五六人,而之后那人后面又出现三人,又杀了七八人,贼兵看到四人武艺高强也不敢恋战,丢下同伴尸体就跑了。
山内义胜这时候也拿不准这几人到底是干嘛的,这时候辉若丸突然说:他是新免师傅,前天还和我父亲一起练过剑。
那人走上前:播磨国新免无二,这三个是我徒弟青木条右卫门、石川左京、竹村与右卫门
山内义胜:新免师傅,三好家作乱,请你护卫我们去东边张家,请求张信大人派兵救援。之后将军定有重赏。
山内义胜这时候也在烦恼好几天将军都没召见自己正为这个事情烦恼,现在功劳来了,怎么能不开心,于是打着既然一路穿街过巷出了京都。
一行人一直跑到天亮刚出京都,就遇到一大队骑兵,定睛一看是张家的骑兵,于是山内义胜在路边赶紧拦了他们下来。
本来张信也没想搭理他们,但想着有人在路边,先问问了解情况,可谁知道这是自己的侄子。
张信感觉让一旁赶来的外公足利尧显把他们带回坂本,自己则是带着大军杀回京都。
这时候的京都已经到处是残垣断壁,不利于骑兵奔袭,张信也是绕行了很久才找到路。
可这时候的足利将军已经被叛军逼回了御所内,他预想的其他奉公人或有识之士并没有来支援。而他的火枪已经没弹药了,弓箭也拉坏了,于是乎他把自己的收藏的宝剑全插在地板上
童子切安纲、大典太光世、鬼丸国纲、大包平、三日月宗近全是当世名刀,而足利义辉却只能拿着这些刀来防身。
只见他手持鬼丸国纲和自己的侍卫一起与三好家的杂兵混战,砍卷一把,换一把
两个时辰砍坏了四五把刀,地上却也倒下了一百多人。这时候足利义辉身边已经没有一名侍卫,自己的武器也只剩下最后的这把三日月宗近,好在身上的全是轻伤,如果可能他感觉自己还能再打2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