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仗局一共是两个太监,一个是高时月,另一个叫炮灰甲。
咳!
口误,马纲!
还有一个管理。
自古盐铁的油水就是国家财赋的重要一笔,而管理正是兵仗局的头头,其人是个什么东西也就不言而喻了。
自个儿和提督军器太监吃的脑满肠肥的,上上下下也被打点的差不多,只是高时明还算有节操,虽然也收了钱,只是没参与进这事,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马纲已经意识到不对了,但毕竟没见过皇帝,即便有所不安,却也没想着跑路或者让人顶罪,而是真个老老实实的端来了几个馍和几碗粥走了进来。
皇帝及赵瑾一脸古怪的盯着他,高时明低着头。
“把此二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高时明自然不敢拦着皇帝,连忙让人将人堵上了嘴,拉出去直接当着这群匠人的面,将人打死了!
赵瑾有些不适应,皇帝却面色如常的端着粥,拿着馍跟老者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都是我的过错啊!”
皇帝叹息一声。
赵瑾笑道:“那就补偿补偿他们吧。”
“正该如此。”
囫囵的喝完了一碗粥,皇帝揣着饼,起身道:“老丈经验丰富,且为众人的长者,正是担任兵仗局管理的人。”
老者一愣!
随即跪在了地上,嘴唇颤抖着,也不敢说话。
他毕竟活了四五十年了,看到皇帝发威的模样也猜到了几分,心里虽然有几个小算计,但确实没曾想过这种一步登天的事,此时猛然被提拔,竟然脑子空白,不知所措。
直到被高时明踢了一脚,“还不谢恩?!”
“草民,草民......”
老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本来就没文化。
皇帝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起来吧,好好做事就是谢恩了。”
这时候,即便没有赵瑾的提醒,皇帝也知道怎么做了。
看了看身材有些瘦弱的众人,皇帝喃喃道:“都是我大明的子民啊!”
赵瑾听到了这句呢喃,摇摇头。
“取消兵仗局众人徭役,之前在局内所征徭役全数按工价合为银钱粮食,今日之后,兵仗局匠人,全数合为工价,每月休沐三日。”
“这......”
高时明惊呆!
休沐?那可是官员的待遇了!
皇帝呵斥道:“这什么?有人吃着大明的俸禄,干着吃里扒外的事,他们拿着自家种的粮食为大明兢兢业业,还要忍饥挨饿,朕非桀纣,识得好坏,吩咐下去吧!”
安排了一应的待遇事宜,皇帝才拉着老者坐到一边,拿出赵瑾的图纸询问起来。
一个土高炉,赵瑾把原理,剖析图都画在纸上了,如果这位老师傅还看不懂,那就是个南郭先生了。
炼钢两个重点,炼焦及炼生铁。
这对大明而已都不是难点,毕竟华夏的冶炼使可以上推到商周之时。
在大明还有个有趣的现象,即钢铁冶炼的先进仍旧是全世界之最。
只是官方没有这种东西,却被民间把持着,后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宋应星的天工开物中就有所记载。
其次就是鼓风。
高炉的产量就注定了其要依赖于水力运动,锻钢之法也注定了其要运用水力锤锻之法才能支持得了如此庞大的产量。
炒钢法比灌钢法难获得,但以现在的技术,对含碳量难以把控,所以对于人力经验的依赖就要大大增强了。
好在,老师傅毕竟是老师傅,打铁打了几十年,虽然对含碳量这类词汇不懂,但对怎么添加木炭增加钢铁的产出还是有经验的。
在皇帝将他们当人了之后,他们也终于不见了麻木,而是主动向老师傅提出经验。
这才是欣欣向荣之景。
皇帝把图纸交到老师傅的手里,随即吩咐人予以调用,立马将兵仗局移动到了宫墙外的河边。
高炉随之而修建,这些工匠们就得开始转移。
见到匠人比自己还懂这些事,皇帝不由得感叹道:“真是术业有专攻,论及冶炼之事,我的见识甚至远远不及赵兄啊。”
赵瑾耸耸肩,道:“我们的时代,人们不愁温饱,也没有了战乱,想要获取知识很容易,所以人们都懂的很多,我只是站在了另一个时代的肩上,这没什么可以比较的。”
“朕真想看看那个时代,看看你生活的朝代是如何的贤明。”
皇帝言语中的羡慕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他生的时代就是王朝之末,各种乱象频生,百姓动荡,北方寇边都是家常便饭,对于赵瑾描述的这种古来不曾有过的盛世之景如何能不羡慕?
赵瑾拍了拍皇帝的肩膀,道:“先努力解决北边的建虏吧。”
皇帝没在意赵瑾的无礼之举,对高时明道:“你虽有过,但不算大罪,今日之后,兵仗局之事你要做好,别再让朕失望。”
“是!”
高时明松了口气,皇帝这是已经将板子放下了,还是没打在他身上,只是给了他个警告。
至于对于赵瑾,高时明深深看了眼赵瑾,随即收回了目光。
宫内来了仙人的情况他也有所耳闻,已经不知道是谁,哪个宫里的人开的头了,只是听闻此人深夜而来,日落而归,不知去了何处,皇帝极为信任,连连向皇帝推荐了几位臣子,于是皇帝皆大用。
连王承恩这种后辈都一步登天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西厂,监察内廷,随侍陛前。
即皇帝的贴身太监!
“王承恩。”
皇帝喊了一声。
王承恩走了进来,对皇帝行了一礼。
“内廷里最近谁跟外廷的人走的近?”
皇帝不经意的问了句。
王承恩思索了一下,道:“几个番子的确探到了几个宦官与外廷往来较多,只是要找到证据较难,奴婢暂时不好捉人。”
“都有谁?”
“以陈兵部,周首阁,及王之心,高起潜,还有几个侍奉皇爷起居的在值太监。”
“行,继续盯着。”
皇帝也不急着一时,继续让人盯着。
“摆驾,田贵妃宫中。”
赵瑾:“??”
“我呢?”
皇帝哈哈笑道:“你还能不去不成?”
赵瑾无奈的摸着额头。
确实,脱离了皇帝的赵瑾如果敢在内廷乱窜,怕不是又想多几个窟窿眼了。
“去尝尝田贵妃的手艺,这几日被你吓得,我都好几天没见过我的爱妃了。”
赵瑾一笑,这才是个正常人,而不是工作狂。
有情,有喜怒哀乐。
王承恩对此也不多言,去备马车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