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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情分

  6月4日清晨,长宗我部家的大军退回了山田,并继续撤退,雨秋平亲自率领燎原备为他们断后。6月4日中午,三好家的追兵也抵达了。雨秋平率部且战且退,在6月4日傍晚终于撤回了冈丰城内。

  吉良亲贞已经按照雨秋平的要求,在冈丰城的东门、南门、西门城下町外都扎下了营盘。雨秋平率军退入东门营盘后,三好长庆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汇合三好义贤的阿波众残部在冈丰城外扎下了联营,将冈丰城牢牢封锁起来。远远望去,三好军的辅兵似乎已经开始打捞物部川里的粮食——和屎尿。看起来他们是真的不怕疫病。

  当雨秋平安顿好了部队,亲自率领侍卫返回冈丰城时——迎接他的,是冈丰城军民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以及从三之丸一路排到本丸入口处的长宗我部家的武士。每个人都不吝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词语去赞颂雨秋平和红叶军的义举——这以德报怨的驰援。

  当雨秋平在长宗我部家旗本的引导下,踏入天守阁大殿时,全土佐的高级武士们都齐聚一堂,向雨秋平恭敬地跪拜,献上了对主公才会用到的礼节。而长宗我部元亲更是亲自走到雨秋平身前,把他引到了大厅内的主位——之前长宗我部元亲接见雨秋平时自己可以霸占的位置,而他自己则坐到了上次雨秋平坐的侧席首位。

  在雨秋平落座后,土佐群臣再次在长宗我部元亲的带领下,向雨秋平行了一礼。雨秋平面带微笑地坦然受之——这是他应得的,这是红叶军应得的,这也是那些为了土佐舍生忘死奋战的长宗我部家家臣应得的。

  “治部殿下高风亮节,在下先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非议诋毁殿下,罪该万死,特来向殿下请罪。”行完礼后,福留亲政大踏步地越列而出,在雨秋平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雨秋平这才注意到,福留亲政并没有穿着武士服,而是穿着一身白无垢,背上还背着一根荆条——这是来向雨秋平负荆请罪了。

  “福留大人不必如此,在下先前的行为也多有不妥,才会给三好家可乘之机以离间两家。”雨秋平心里也是有些歉疚,他之前也有过抛弃长宗我部家的想法。雨秋平快步走上前去,想要扶起福留亲政,可是这个粗壮的武士却死死地扎在原地,雨秋平如何也扶不起来。而这时,越来越多的长宗我部家武士也纷纷向雨秋平跪下,为自己先前的行为向雨秋平请罪。

  “吾等乡野之人,不识治部殿下之德性。妄自非议殿下,怀疑殿下内通三好,意欲抛弃吾等撤军。吾等怀揣小人之心,反倒三番两次算计治部殿下,甚至对治部殿下动武。”长宗我部元亲走到雨秋平身边,向他又是一礼,同时朗声道,“吾等本以为,治部殿下前去浦户,去意已决。谁曾想治部殿下不计前嫌,以德报怨,非但不计较我们对治部殿下的无礼、敌意和疑心,反倒千里驰远,救长宗我部家于水火之中。吾等今日才知治部殿下‘仁者’之名并非虚言,古今恐怕未曾有过治部殿下这样仇将恩报的善人,长宗我部家全赖治部殿下才得以存续,在下代表长宗我部家上上下下,谢过治部殿下了!”

  “谢过治部殿下了!”长宗我部家的家臣们跟在他们的主公之后,由衷地齐声感谢道。

  这是雨秋平第二次在冈丰城的天守阁内,和长宗我部家的家臣共进一餐。这一次,气氛明显比上一次热烈许多。长宗我部家的家臣一个接一个地来到雨秋平桌案前,要给雨秋平敬酒——不过都被雨秋平以军务在身为由推辞了。虽然三好长庆远道而来,三好义贤还没有恢复元气,而赞岐众还在浦户城北和酾酒备纠缠,今夜大概率不会有战斗,但雨秋平还是不敢放心——这反而更让长宗我部家的武士们肃然起敬。

  ·

  散席后,长宗我部元亲邀请雨秋平去天守阁三楼的密室内一叙。雨秋平欣然应允,心里暗暗猜测着长宗我部元亲要和他说什么。

  “我自幼好强,不喜欢谢人。不过这次,真的谢谢了。”长宗我部元亲开门见山,虽然没有向大厅里那样一边行着大礼一边恭敬地向雨秋平道谢,但是雨秋平能感到,这句话要比之前大庭广众之下的那些感谢的话真诚得很多。

  “刚才那些都是场面话,之所在家臣面前做做样子,想必治部殿下也看出来了。”长宗我部元亲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再自己刚刚喝过的酒杯里又倒了一杯,递给了雨秋平,“不过这次是真的很感谢。”

  “虽然您也会为雨秋家的利益考虑。但是大体上说,您是个好人。”长宗我部元亲放下酒壶,平视着雨秋平的双眸,冷声道:“我真的真的非常惊讶,您居然是个不记仇,会为他人两肋插刀的好人。您这次所作出的选择,在我看来简直再愚蠢不过了。为了所谓的人情,赌上自己的性命和家族的利益,去救一个已经背弃、出卖自己的盟友,再愚蠢的傻瓜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我还以为这些是只出现在小说戏曲里呢。”

  “怎么,我的义举反倒让我被长宗我部殿下看轻了?”雨秋平闻言哈哈大笑道,把酒杯中的酒轻轻地抿了一口。

  “不,恰恰相反,你让我感到恐惧,非常非常恐惧。”长宗我部元亲并没有因为雨秋平的大笑而露出半点表情,而是面色凝重,十分严肃地低声道。

  “为什么?有人会怕傻瓜吗?”雨秋平不解地歪过头来,拿着酒杯朝着长宗我部元亲晃了晃。

  “殿下的主公,织田殿下以前也被叫做‘尾张的大傻瓜’,殿下不会不知道吧?那现在呢,那个傻瓜干了什么,殿下不会不知道吧?他带着织田家,从尾张的一个小豪族,在二十多年里一跃成为日本至强。”长宗我部元亲冷笑了一声,从雨秋平的手里一把接过了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永远不要小瞧傻瓜。因为傻瓜之所以被叫做傻瓜,是因为大家看不懂他的行为。一个看不透的人,永远是危险的。”

  “我现在发现,我根本看不透你。”长宗我部元亲再次把酒杯斟满,推到了雨秋平面前,“我先前以为,你‘好人’的称号,不过是因为隐藏得好、工于心计、精于包装罢了。因为在这黑暗的乱世,没有一个好人能延续家族,更别提光大门楣了。可是我现在发现,你真的是一个好人,一个‘烂好人’。可是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早就死在乱世里了,我不明白你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哪有一个正常的大名,会为了已经背叛自己的盟友,从安全的地方返回驰援,拼死一战的?”

  “仁者爱人,人恒爱之。就这么简单。”雨秋平微笑了一下,举起那杯酒,送到嘴边,就准备一饮而尽,“我对别人好,别人也对我好。朋友都是用心去结交的。就好比现在,殿下你就算之前对我保有恶意,在我这样帮了你一次之后,你难道还会再出卖我吗?”

  “会。”长宗我部元亲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没有片刻犹豫,把正在喝酒的雨秋平都给呛到了。

  “别吧殿下,您不至于吧?”雨秋平用挖苦的称呼对长宗我部元亲笑道,“好歹也做做样子啊?至于这样不加掩饰吗?”

  “不过你说那句话说得没错。‘仁者爱人,人恒爱之。’”长宗我部元亲并没有直接回答雨秋平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我是个干脏事的人,我愿意为了家族利益出卖一切。但是我的家臣们不一样,他们很多都是一腔热血的单纯武士。您这次的义举和善意,已经深深打动了他们。别说是亲贞、亲政和底层的武士他们了,他们那些人都认定了您是长宗我部家一辈子的盟友,会为了您拼上性命;就连亲泰他们,都对您大为感动。之后我若是想出卖雨秋家的利益,恐怕他们就第一个不干。说不定还会像浅井家的那些家臣一样,心中记着朝仓家的恩情,为了战斗下去联合起来把家主给放逐了呢。毕竟我的长子信亲还在你手上,到时候你拥立信亲继承长宗我部家,我怕是要众叛亲离了啊。”

  “好一招攻心计。你有信亲在手,又有土佐武士的人心,整个长宗我部家已经被牢牢地捆在雨秋家身上了。我稍有不从,这家督的位置马上就要换人了。”长宗我部元亲越说越觉得叹为观止,禁不住啧啧赞叹道,“傻瓜傻瓜,好人好人,真的让人看不透啊。”

  “老实说,我根本没想那么多。”雨秋平被长宗我部元亲吹成那样,自己都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没你想得那么老谋深算。”

  “那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来救援的?”长宗我部元亲又冷笑了一声,从雨秋平手里把酒杯拿了过来,再次一饮而尽。

  “为了做无悔的选择,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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