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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一章 故人

  送走佐久间信盛后,织田信长的新命令很快下来了——攻略石山本愿寺的任务由雨秋平接手,要求他在100天内打下石山本愿寺,否则就是和佐久间信盛一样的下场。很显然,虽然雨秋平解决了西国联合的难题,但是织田信长对他的火气并没有因此而消掉,反倒是又给了他一个苦差事。织田家耗时10年都没有打下的石山本愿寺,居然要求雨秋平在100内搞定。

  不过,织田信长倒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虽然他把佐久间信盛的领地全部收为了己有,但是却给雨秋平派来了一大队的援军。

  天正七年(1579)11月12日,枫叶山城城外,雨秋平正在一处小山岗上迎接即将到来的援军。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走在整个织田家援军队列中间的那支队伍——那是一支火炮队。雨秋平从望远镜中向队伍望去,一个个点算着火炮的数量,随后惊人地发现——织田家的这支火炮队拥有的火炮将近30门,虽然最大的也只是六磅炮,但这距离织田信长从雨秋平那里要走火炮锻造技巧不过3年,织田信长居然已经造出了这么多的火炮吗?

  果然,织田信长这个战国风云儿的嗅觉是非常灵敏的,对于新事物的学习他从不会落于下风。现在,在织田家的直辖部队里,基本上已经看不到弓箭手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大批大批的铁炮。而如今,织田信长连红叶军引以为傲的火炮也给学了去。虽然织田家炮队的编制很不合理,可能在换弹和移动的速度上会比红叶军慢不少。但雨秋平相信,在不久之后,织田家火炮的数量就会追上乃至超过红叶军了。

  就当雨秋平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支火炮队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忽然从身后响起。紧接着,就传来了雨秋平侍卫的呵斥声——除了织田信长,没有人能被允许策马来到雨秋平身边这么近的地方。然而,身后的马蹄声却并没有停下,反倒是越来越近。雨秋平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来,发现一个武士随手把自己的武器扔到一边,此刻已经一人一马几乎冲到了他的脸前。要不是这里是安全的河内,雨秋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敌袭了。

  本多忠胜似乎对这个武士的无理举动感到忍无可忍,一把拉住马缰反身一甩,直接把那匹马给摔到了地上。那个骑士倒是飞快地跳下马来,三两步就冲到了雨秋平身前。本多忠胜险些挥刀阻止,却被一脸尴尬的森可隆和森兰丸挥手拦住了。

  “雨秋红叶?”

  而这时,那个20岁出头的青年武士双手死死地揪住了雨秋平的衣领,对着雨秋平质问道。

  雨秋平一眼认出了他背后靠旗的家纹——鹤丸。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家纹,因为这个家纹之前的主人,就是为了救他而牺牲的森可成。

  那面前的这人应该就是——继承了森家的次子森长可。

  “长可。”雨秋平努力把面前这个青年武士的面容和他曾见过的那个少年联系起来,却发现他的五官变得凶狠太多了,“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了,自父亲死后,我就再没见过你!”森长可对着雨秋平冷笑了两声。

  “长可。”森可隆见状有些气恼,上前一步就把森长可揪着雨秋平衣领的手给扯开,“红叶殿下每年都会去吊唁父亲,对森家和母亲也多有帮助,是你几年都刚好不在罢了。岂可如此无礼?”

  “切。”森长可冷哼了一声,甩开了森可隆的手,摸了摸嘴角的胡茬,“当年要不是因为他自己轻敌大意,父亲就不会为了救他而死!他想帮还没得帮呢,我们森家需要他帮吗?”

  “二哥!”森兰丸见状也上来拉着森长可,“别这样…”

  “你为什么不战斗!”森长可不理会森兰丸和森可隆,对着一步之遥的雨秋平大叫道,“当年在山上,你为什么不战斗?为什么害得我爹就那样死了?你说啊?”

  “殿下,舍弟失礼!”森可隆对着雨秋平鞠了一躬,随后愤怒地对着森长可呵斥道,“你懂什么?当时是父亲大人抢先突围掩护我们的啊!”

  “是啊,还不是因为他不够强,他不敢战斗,那个不通武艺的半吊子渡来人武士!”森长可扬起手来,越过森可隆指向了雨秋平,“别的不说,他要是有他那大儿子的剑术水平,直接突围杀出去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父亲当诱饵?”

  “令尊的牺牲,我非常抱歉。”看到森可隆还要发作,雨秋平一把拦住了他,自己朝着森长可鞠了一躬,“是我的失察和无能才害死了令尊。如果你因此感到怨恨的话,我愿意向你道歉。”

  “切。”森长可看到雨秋平居然鞠躬道歉,一时间有些尴尬,但是嘴上却还是不饶人,“我不需要你这种半吊子武士的道歉!我父亲也不需要你这样半吊子武士的道歉!”

  “你当你是谁?”雨秋平能忍,一旁的朝比奈泰平却是像他父亲那样的暴脾气,早就忍不住了,站出来对着森长可骂道,“你以为我们殿下是谁?轮得到你这样骂我们殿下?你就欺负我们殿下人好?换个别人,现在就把你拖出去砍了好吗?”

  “你又是谁?”森长可双手抱胸,斜眼看了眼朝比奈泰平,不屑地问道。

  “朝比奈泰平。”朝比奈泰平自豪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无名小卒。”然而,森长可却都没拿正眼瞧他,干笑了一声。

  “你!”朝比奈泰平闻言大怒,把手直接摁在了刀柄上,“找打吗?”

  “来啊!”森长可用脚往边上一勾,就把自己刚才随手扔到地上的武器给踢了起来拿在手上——那是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镔铁十文字枪。朝比奈泰平也不二话,拔刀就朝着森长可冲了过去。

  然而,森长可却依旧没有用正眼看他,左手甚至都没有握枪,右手握着十文字枪的枪杆反手极速一扫,用枪尾就把朝比奈泰平的刀直接给打飞了出去。

  雨秋平见状大吃一惊——要知道,朝比奈泰平可是继承了朝比奈泰亨的武艺天赋,再加上有本多忠胜的调教,多年来武艺早就有所小成,在雨秋平武艺高强的侍卫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如今却被森长可随手一招打飞了武器——这样的战力,恐怕连雨秋殇也要甘拜下风。整个雨秋家里,能胜过眼前这年轻武士的,估计就只有脸色阴沉的本多忠胜一人了。

  “无名小卒。”森长可再次不屑地重复了一遍,一旁的朝比奈泰平气得面色通红,被日海和森兰丸拼命拉着才没有再冲上去。

  “哪个是本多忠胜?”森长可环顾一圈,在刚才拉飞自己马匹的那个武士身上停下了目光——只有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杀气。森长可知道,这肯定是高手。

  “是你吧?”森长可随手拎起十文字枪,用枪尾指向了本多忠胜,“天下无双?独占八斗?来较量下吗?”

  本多忠胜并没有理会森长可的挑衅,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雨秋平,雨秋平则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然而,这些小动作却被森长可尽收眼底,他看着雨秋平的目光也更加轻蔑。

  “怂包。”森长可咧着嘴,朝着雨秋平嘲讽至极的摇了摇头,“被人欺负到这份上,也不敢还手,就你这样也配当武士?不敢战斗的话,去当个农民不是更好?”

  “长可!”森可隆见状彻底大怒,上前一步狠狠地抽了森长可一个巴掌,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血红的手印。然而,森长可却是躲都不躲,而是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哥哥啊,你知道吗,你现在已经打不过我了。因为你跟着那雨秋红叶太久,也快成怂包了。”森长可指了指自己脸上的血印,“但因为你身上还淌着父亲的血,你还敢打我。”森长可随后再次把手指向了雨秋平,放声大笑道,“要是他,被人扇了一巴掌,估计也只会鞠躬道歉吧,哈哈哈哈…父亲为什么要为了救这种人而死啊!傻不傻啊!爹啊!”

  “你什么都不懂,现在的你根本不配和红叶殿下说话。你知道父亲有多敬重红叶殿下吗?你这样无礼对得起父亲吗?”森可隆抬起手来,指向了森长可的马,“现在,滚回去,滚回森家的队伍里,带着援军来殿下这里报道。你再敢在殿下面前撒野,我立刻杀了你。”

  “一群不敢战斗的怂包。”森长可撂下一句话后就翻身上马,朝着雨秋家众人的方向啐了一口,随后拿着他那把镔铁十文字枪策马而去。一路上,他胡乱地乱挥枪,把两旁树木大腿粗细的树枝随意地轻松砍断,落了一地。

  “殿下,舍弟顽劣,自幼脾气暴躁,动辄出手伤人,家父过世后更是偏激。”森可隆匆忙向雨秋平赔礼道歉,“刚才得罪殿下,实在是罪该万死!在下愿替舍弟受罚!”

  “不必如此。”雨秋平注视着森长可离去的方向,微微摇了摇头,“是我对不起你们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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