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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后知后觉的天才

谐说升阳维新轶事 靖武次代 4563 2024-07-06 15:35

  天才,难道都是天生而来的天赋吗?世间有天赋的天才不假,我却相信把自己的短处变成一种天赋的人更难能可贵。

  桂小五郎可能比我们的体会更加深刻一些。

  弘化三年(1846年),上午9时许,新阴流道场内

  初入道场之时,由于桂小五郎的童年生活被无情地打上了“积弱成疾”的标签,因此第一天因为力气小,甚至是拖着武士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进入的道场门下。这样弱不禁风的身姿自然会被自己的同门进行指指点点:

  “这谁呀?一副风一吹就倒地的样子,长州已经招不到武士了吗?”

  “看他这皮包骨的样儿,肯定是营养不良,走后门来的假武士吧!”

  “将来一定在训练的时候,教训一下他!”“不用我们动手,他自己应该会倒的吧!哈哈哈哈哈.....”

  听着这般闲言碎语,这位顽皮成性的顽童活像是在继承桂名之后完全换了一个版本,竟然像没听见似的,丝毫不为所动。即使正常人听见这些轻蔑的话都会忍不住上去为自己辩解一番,更别说天性狂傲的小五郎了。能做到这一点有两个方法:一是用铁锤狠狠的敲自己脑袋一下,二就是为了更大的理想把它藏在自己心底的最深处。眼看着小五郎没有反应,同学们也失去了兴致。

  “咳咳,大家安静安静,呃.....我们武士道场的课程今天就开始了!请多关照!”一位大大咧咧的,身着盔甲的武士慢悠悠地从幕后走到了台前,捋了捋下巴的碎胡茬,最后坐在了众人中心早已放置好的椅凳上。

  “鄙人名曰内藤作兵卫,是本地不起名的落魄武士。今后大家就要在这所道场里学会做武士的基本之道了,今后就由我监督大家进行道场的学习,未来大家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我作兵卫全然不知,由此,须众人自己努力!那,就开始吧!”

  待作兵卫说完话之后,众子弟齐声应允,作兵卫就继续回到了幕帐后面。

  于是乎,小五郎的剑侠生涯就开始了。

  要说小五郎的剑技,因为身体天生虚弱,一开始的确连自己手中的武士刀都拿不稳,因此前几天和同学们比试剑技也是很理所应当地败多胜少。还有同僚曾经说过自己能单手单挑小五郎,最后单手也和小五郎双手打成了平手。但他还是每天乐此不疲地挑战完所有的同僚才归家,仿佛他把自己在划船上的乐趣全都投入到了修炼剑道上。

  “哎,小五郎,你每天都这么辛苦,剑技还是只有这么一点儿实力,你不适合做武士吧?去做回你的老本行怎么样?”一位同僚曾经这样打趣地问过他。

  “今天还没结束呢!如果你愿意的话,能否再和我来一局剑术比拼呢?老本行?我的老本行就是它,没别的!”小五郎一边端详着自己手中的武士刀,一边回答这位同僚。同僚苦笑了一声“好吧,如果你觉得自己还能坚持下去的话。”

  这基本上就是桂小五郎在内藤作兵卫道场度过的第一个年头的情况。除了白天修炼剑技,夜晚独自熟读兵法与古籍之外,并无任何出彩之处。但这也即将成为小五郎为数不多的沉寂的时刻。

  作为他的第一次引人瞩目,是在第二年春藩主下榻活动之际的事情。

  第二年的早春时节,荻城的樱花在天空中尽情地飞洒,这儿的樱花与其他的地区与众不同,仿佛具有一种更野性的轨迹,零零散散地洒落在城中石板上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石板台阶,都在诉说着几百年来人们走过的痕迹。

  这天,长州藩主毛利敬亲下榻荻城(其实只是巡游时的一个临时休息点),在长州的各地看着各位年轻武士们的演绎剑术,也是长州藩每几年必要的一个大活动了。有的人等一年就直接赶上了(例如桂小五郎),也有的人等了一辈子还是没有遇上(高杉晋作)。总之碰上毛利领主这件事情就像是今天高官大人亲自深入民间挑选种子选手一般,而桂小五郎所在的新阴流道场就是毛利敬亲所要参拜的余兴活动之一。

  没想到就是这个余兴得不能再余兴得节目,把桂小五郎的未来推向了风口浪尖,最终奠定了人脉的基础。

  按照形式,一般都是先进行剑术与体术方面的表演,然后再进行文化方面的对口答辩,然后众人在藩主大人的带领下,御赐茶会一宴,这事儿也就完了。前几次在长州其他地方也基本上是这个形式走下来的。但是毛利老人家还是觉得索然无味,他其实在心里还有着另外的打算——寻找真正的长州有志之士。

  由于藩主大人亲自光临道场,小五郎的同僚们也不得不紧张地做起了准备起来。当众人正在设法地思考如何向藩主表现自己高出一筹的剑术技艺的时候,他们之中出现了一个异类——没错,不用猜都知道,在桂小五郎即将以剑技展示于藩主之时,他手中的东西却不是剑,而是一本书,口中还恋恋有词,仿佛他的重点不是剑技而是背书一般。

  这个奇怪的行为也把周围的同僚们给看蒙了,他在搞什么搞?这里是道场又不是私塾,他是想拿书上去背给藩主听么?也有担心的人上前去跟小五郎说:“你要不要练练剑呀?毕竟藩主亲临这种事情百年一遇....你真的不在乎这次机会嘛?”小五郎完全没打算回答他的意思,仍然握着手中的书籍不放开。“算了算了,益次郎,随他把,反正到最后他也没啥机会的。”

  终于,内藤作兵卫布置好了台场,主要嘉宾——长州藩主毛利敬亲和一位青年才俊一起入座于正中央的地方,其选手就陆续从左边的帐幕里走到舞台上,表演完以后,行个礼鞠个躬以后退场了事。前几个同僚都是剑术极精之人,他们的剑术无论是韧性还是气势上都是无可挑剔的天资选手,道场内也有很多人围着他们喝彩。

  但是毛利老藩主却在一直喝茶、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和打呵欠,坐在他一旁的青年才俊也心不在焉地玩弄着自己武士刀上的柄,很显然,他们的剑术并没有吸引到这两位嘉兵的注意力。也许,新阴流道场的剑士们也就这个样子了吧。老藩主在心里默默地敲定了这个答案。

  终于,最后一个表演才技的武士——桂小五郎上场了。很明显,把他安排在最后一个也是有一定的因素的,但是这个因素却成为了小五郎的压轴大戏的演出开端。

  “藩主大人好,我叫桂小五郎,多谢你们前来参观我的剑术表演,接下来请尽情欣赏欣赏吧!”毛利敬亲木然地点了点头,前面的人的无味表演已经让他有一些疲劳了,可是,接下来的事情他不会想到,桂小五郎即将带着一个重磅的清醒剂钻进他的脑神经里并进行引爆。

  桂小五郎首先摆出了挥剑的姿势,但是却没有让自己的剑出鞘,这个奇怪的举动让毛利敬亲感到了一点点的新鲜感与疑惑,他终于开始睁大了眼睛,整个注意力集中在了桂小五郎的身上。“蝉鸣松本间.....”没想到桂小五郎只是把剑在自己的面前晃了一下,然后以一种跳舞的姿态念出了这句诗句。相信只要是在场的人,只要思维稍微正常一点的,都会张大嘴巴,双眼直直地看着桂小五郎做出的诡异的动作,包括内藤作兵卫,大家都在心里做出了一致的评定——这小孩今天不太正常。

  可是更让他们感到惊讶的事情是,快要打瞌睡的老藩主毛利敬亲,此时却像一个小孩子似的,身体往前倾,屁股差不多已是离开板凳的状态;很明显,从他老人家闪闪发光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桂小五郎所表演的东西正和他的胃口。

  “樱临荻城漱....”在大约一分钟后,小五郎病毒瞬间传染了全场,众人已经被小五郎的表演给101%的吸引住了,他们才发现,这个人的准备是有多么的恐怖:谁说表演剑技不能夹杂有才艺表演的?敏锐的小五郎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他早几日前就开始准备了,只是对外谎称生病,由此也没有人注意到他在做什么。

  小五郎的第一段汉诗演唱就结束了(你没看错我也没有写错,他就是把自己编的汉诗用歌的形式唱了出来),随后向毛利敬亲老先生敬了一下礼,等待老人的发话。

  请注意!这个行为表明桂小五郎有很大的把握知道毛利先生会跟他说话,如果说一般人表演完了才艺还迟迟不滚下去的话,那恐怕在未来的武士之路上会黑暗一辈子的。

  “小五郎!此诗甚好!可是这和剑技展示有什么关系呢?”毛利敬亲慈祥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看来桂小五郎赌对了,毛利敬亲也在期待着小五郎的下一步的动作。

  “下面展示的才是我的剑技,前面仅仅起兴而已,请老先生继续观看!失礼了!”小五郎深鞠了一个躬,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把自己的右手尽全力放在了自己的剑的握把上,随着霹雳的白光一闪,一道星辰慢慢洒在道场的地板上:

  小五郎的剑已出鞘!

  “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在此句话从小五郎的口中脱出的时候,小五郎的刀刃如雪花一般从自己的胸前飞向了天空中——“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随着一瓣樱花落入道场中,桂小五郎又瞬间把自己的尖刃由头顶劈向腰间;这就是桂小五郎刚才在自己淅淅索索的成果:古诗配着剑技一起表演。而他表演前苦读的那本小册子,就是他不知从哪儿拿来的古诗摘抄本。

  配合着古诗朗诵的剑技表演不但姿态优美,辞藻华丽;而且众人注意到了小五郎一个恐怖的致命点——他的剑技不再像以前道场那样的差强人意,仿佛像宫本武藏附体一般,剑锋凌厉,无懈可击。“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小五郎一直在隐藏着自己的实力!真是一个可怕的男人...”同僚们终于意识到了小五郎经常找他们对决却基本上败多胜少的决定性理由了:

  小五郎原来是自己不愿赢下对决的。

  ......

  真是一个恐怖的男人啊!

  一段风花雪月的剑技下来,古诗也已经吟诵完毕,剑也重新温训地回到了小五郎的刀鞘里。迎来小五郎的,自然是轰动全场的喝彩声,当然,拍的最欢的人猜也猜得到——藩主毛利敬亲,他终于在余兴节目中找到了自己所想要找的东西。

  “小五郎!你的表演实在是太精彩了!我深感敬佩,可以的话,未来作为长州的青年才俊,为长州的交换生活动做出自己的贡献吗?我可以毫不忌讳的说”毛利敬亲跑上前去,握住了小五郎的手,“你就是我此行一直在寻找的人才啊!”

  桂小五郎也不好推脱,只能在旁边小声的言道:“多谢大人的恩赐!”

  接着毛利敬亲大人就乐呵呵地一步两步下到了太后,表情就像挖到了长生不老药一样的,你们可以自行想象一番。

  当毛利大人旁边跟他年龄相仿的青年才俊也坐不住了,上前问桂小五郎:“哎哎哎!既然你我都是才俊啦,你以后就到我的道场里继续训练剑技怎么样?我相信你是一个好苗子的!”

  桂小五郎只能哭笑不得的说:“承蒙您的好意了,但是我在新阴流道场内还修行甚浅...”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你个小毛孩儿还有道场?怕不是寻我开心呢?

  但是桂小五郎忘记了这位俊才为什么能坐在毛利藩主的旁边矣。

  “哎呀,没关系!我和内藤武士老朋友啦!他会允许你到我的道场里的!别谦虚啦,我还想和你交谈一下剑道呢!”年轻才俊依然对小五郎不依不饶,而且死死的抓着他的手。

  小五郎一看这位也是一个狠人,便答应道可以先去他的道场看看的。“可以请问一下您尊姓大名呀?”

  这位才俊才放开小五郎的手,慢慢作揖地回答道:“失礼了,鄙人吉田松阴,汉学家!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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