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最快的看风者,在四天时间就回来了。
对比多份一样的情报,许风确认了事情的真相,于是去禀报张晏。
“启禀小教主,幽州情报已然查明。”
“复生,你来了。”张晏对前来告知情报的许风露出笑容。
复生是许风的字。原本许风有字,但是已经不用了。
《安平诗集》自张晏写出来之后,就不满足于只拿它当成泡郑惠的工具,将其在军中也传播开来。
许风看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一段后,心潮起伏,遂弃掉原来的字,改为“复生”。
……
此时众将也在身旁,张晏却并未隐瞒众将:“在这里说就好。”
许风禀报道:“幽州刘虞派出五千精锐骑兵作为援军,主将是关羽。”
“关羽!”张晏又重复了一遍,显然是这位著名将领让他感到惊讶。
至于其他人,则是听都没听过。
“这个翼德应该知道。”张晏看着一旁的张飞,说道:“当年我和翼德两人大闹幽州,和翼德打得难解难分的那个长胡子,就是关羽。”
“啊,原来是他!”张飞一听之下,来了兴致,兴奋地说道:“这回还要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张晏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两个单挑,难分高下,实在没什么意义,咱们还得靠用兵来胜过关羽。”
张晏、何仪、张飞,还有姜伊儿等武将进行商议,商议出了几个方案。
被否决的方案之一,是和其进行野战。敌方五千骑兵,还是称为“精锐”的骑兵,己方呢,骑兵仅有300人,算上步兵和其余改编后的汉军,人数能超过一万人。
一万步兵,打五千骑兵,野战有可能在骑兵的反复冲击之下全军覆没。就算胜利,只怕也是惨胜。以他们现在和汉帝国的实力对比,一场有较大损失的胜利,那就是失败。
被否决的方案之二,听着就更行不通了。据城不出。守城对于敌方的骑兵确实特别不利。可关羽也不会傻乎乎的攻城,若是长期围城,那安平军都得闷在城中不能出来,那时候更被动。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张晏。
张晏在心中大致想好了计策之后,说道:“兵者,诡道也。咱们这一仗,只能用计。”
他招了招手,让几位心腹将领靠近,之后低声说道:“许风用看风者大造声势,称我军要西进,和我父亲大贤良师张角会合,将主力全部调走。”
“然后,我、翼德、姜伊儿及所有精锐,全部装作商队打扮,前往东武城。”
“子羽,你留守在甘陵城,并且找几个人,假扮成我们的样子,装作我们还在甘陵城中,并且要进行大举向西转移。”
“派人通知在东武城的郑二娘,让她把老弱残兵,每五十人一小拨,逐渐向甘陵城转移,做出要弃东武城的样子。”
“这样,当关羽到了东武城之时,就让郑二娘率兵出战,假装溃败入城,并假装来不及关闭城门,关羽定然率兵杀入城中,待其全部入城,骑兵已无用武之地,我、翼德、郑二娘、姜伊儿及各营统领率精锐,在巷战中将其歼灭!”
众人听了之后,都说道:“主公神机妙算,我等遵命。”何仪虽也露出敬佩的神情,神色之间却难掩落寞。
“此次我们多带长矛,少带刀剑,要让他们的‘精锐骑兵’尝尝我们的厉害!”
“另外。”张晏说道:“复生,我有一事不明,既然是率五千精锐骑兵,该当早就到东武城下了,岂会现在还在幽州?”
许风笑道:“禀主公,此事来龙去脉是这样的:刘虞命关羽率五千骑兵前去东武城,下命令之后,才发现目前手边可调动的并没有五千骑兵,所以还得去边关和公孙瓒沟通,待到公孙瓒把那五千骑兵调给他之后,刘虞那里才有骑兵拨给关羽,关羽也才能出发。”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笑:“可是在这之前,他调动的命令早已经传出风声去了。所以结果就是——在关羽拿到骑兵之前,这个调动的命令让他的敌人了解的一览无遗。”
这话一出口,众将士都仰天大笑。
张飞:“哈哈哈哈哈!!!!这是打仗吗!!!!……”
姜伊儿:“噗嗤,这个刘虞……”
何仪:“原本以为我自己的能力就很差了,看来论起打仗,比这刘虞还是强很多……”
张晏也是嘴角含笑,要不是这个刘虞有廉吏之名,这么不知兵法,自己早嘲笑他了。
仔细想想,他的所作所为倒也符合历史。在历史上,刘虞是公孙瓒的上司,手下兵马更是多出公孙瓒许多,结果在公孙瓒只剩下几百人的时候,却反被公孙瓒给火并了。可见其虽知政务,不知兵法。
“好了,大家去吧,都各去准备。要记住,刘虞虽不足惧,但在对付关羽的时候,一定要持重。”
“遵命!”
……
当天,几位大将都去准备暗中转移的事宜,只有何仪在甘陵城内。
在临走之前,张晏去专门探望了何仪。
那时天色已黑了。
当当当。
张晏敲响了何仪的屋门。
“来者何人?”
“我。”
似乎是听到了张晏的敲门声,屋内何仪的脚步非常急切,连忙过来给张晏开了门。
“拜见小教主。”
“嗐,你我认识这么久了,何必多礼呢?”
张晏看着何仪要给自己行礼,连忙把他扶起。
进屋之后,看着桌上有一本书,《孙子兵法》。
“大晚上还在学习,很是用功啊。”
何仪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不是看其他将军们都这么厉害,我的能力已经不如他们了,倘若再不努力,被落下的更远了。”
听到这话,张晏也觉得有些不好受,这可真是他的大实话啊,于是也不发一言,等着他把想说的话都说完。
“论武艺,我不及翼德将军;论领兵,我不及郑将军;论精明强干,我也不如许风;甚至和姜伊儿、徐林、岑武等小将相比,也不能说胜过他们。幸亏小教主您体恤属下,派我去兜截溃兵,终获擒王之功,有了和其余两位副渠帅并立的本钱。”
说到这里,张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之所以派他去兜截溃兵,并不是因为要把功劳给他,也是认为他的能力比起张飞较弱,所以才让张飞去攻城,他去兜截溃兵的。
“可……我也不能永远凭借这个功劳身居高位,或许……早晚会被其他将军代替的吧。”
看着何仪垂头丧气的样子,张晏想起当初火并高升的时候,是何仪第一个站出来效忠自己的,又想到在势力发展之初,何仪没少出力。倘若真如他所说,随着势力发展,他的地位被人代替,那不是一件美事。
忽然,张晏心想,他的能力要是能得到提升,对自己、对他,对安平军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至少,和他熟识的那些将士不需要再换统领了。
想到这里,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子羽可知道曹参和周勃吗?”
“知道。”何仪回答道:“这二人一个是丞相,一个是大将。”
“但你可知道,曹参原为沛县狱掾;而周勃,不过是葬礼上给人吹竽的。难道他们在沛县刚起兵的时候,就有名臣之能吗?”
听到张晏的这番话,何仪陷入了沉思。
张晏又说道:“还有卢绾、樊哙等人,难道说这些沛县的小人物,在当年就有着超世之能,只是别人不知道吗?”
“我明白了!”何仪眼中忽然闪出喜悦的神色:“他们的能力,都是逐步锻炼出来的!”
“你能明白这点就很好。”张晏欣慰地拍了拍何仪的肩头,说道:“咱们才刚刚起兵,我观天下之事,十余年内难以平定,只要你能时刻保持好学,保持进步,假以时日,必然成为一代名将!”
张晏拿起他桌上的《孙子兵法》,说道:“这书虽然好,但是不能只读这书,毕竟这书太过高深,我给你写一些比较实用的方法,你跟着去学学。”
说罢,拿起纸笔,将《纪效新书》中的一章,去掉明朝背景之后,给他写了出来,交给他。
“如果有不理解的地方,可以来问我,我给你仔细解释。”
在这过程之中,何仪有多感谢张晏,行了多少个礼,可想而知,也不必细提了。
张晏离开甘陵城之前,已然是半夜,路过何仪的住处,看何仪依旧在挑灯夜读,心里也赞成他的好学。
34
东武城北部,一望无际的平原。
关羽一马当先,身后是五千骑兵,高大的旗帜竖起,劲风鼓荡之下,发出猎猎的响声。
他手持青龙偃月刀,身穿青色战袍,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和之前大闹涿郡时的小卒打扮全不相称。
显然,他是因为在张晏和张飞大闹涿郡时的表现,再加上他自己的能力,得到了刘虞的赏识,因此被升为武官,可独立率领五千兵马进行作战。
至于那天和他并肩作战而致残的刘备,关羽只将其看做一位值得敬佩的同僚,二人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开局并没有跟随颠沛流离的刘备,而是跟随了已经位至刺史的刘虞,对关羽来说,这究竟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呢?
但毫无疑问的是,他过上了别样的人生。
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或许只是一次回眸,便会成为一生的挚友;又或许只是一次错过,便从此形同陌路。
渐渐的,他看到地平线前方,东武城的轮廓显现出来。
“列阵!”
行进中的骑兵,面对着东武城列好了阵势。五千名精锐骑兵,在东武城面前,有着极强的压迫感。
这时,东武城大门忽然打开,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将,率领几百骑兵杀出。
“我乃太平道名将郑二娘,可敢于我一战!”
关羽冷笑一声,手握紧青龙偃月刀,催马而前,冲刺之中,忽然双眼陡睁,大喝一声!
“杀!!!”
这一下,似乎挟着天地风雷之威!
郑惠举起马刀相隔,当的一声,马刀扭曲,直朝着天上飞去。
她大惊失色,一张俏脸吓得惨白,双手因麻木而颤抖,心想:我的娘诶,怪不得出战之前小教主一再叮嘱我,说让我小心。这别说诈败了,就是真打也打不过啊!
“驾!”郑惠也不吃这眼前亏,转头策马而逃,她身旁的骑兵也随之逃向城中。
“敌将休走!”关羽策马来赶。
郑惠忽然又想起张晏交代的另一句话:“你用箭射一下关羽,可能会有奇效。”
张晏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关羽在演义中总是中箭。易中箭可以说是关羽最大的缺点了。
过五关斩六将的时候,被并不算名将的韩福射中一箭。
战长沙的时候,关羽确实没身中黄忠的箭,但是被他轻松射中盔缨而不能拨开,要是黄忠想射死关羽,估计关羽就被秒了。
战襄阳的时候,关羽又被庞德射中一箭。
围樊城的时候,又中了曹仁的毒箭,这才有的“刮骨疗毒”。
归其原因,从现实的角度来分析,可能是因为关羽身材沉重,曹操送关羽赤兔马的时候,问关羽为何坐骑太瘦,关羽曾说:“贱躯太重,马不堪负。”而同时他的青龙偃月刀又太重,如此沉重的武器拨箭本身就比较艰难。
另外,从意象的角度来说,关羽易中箭的特点,也可以理解为关羽为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的结局也是如此,纵然水淹七军、威震华夏,还是中了东吴的“暗箭”而被擒杀害。
无论怎么说,总之关羽是很容易中箭的。
郑惠腿功极好,双腿紧夹住马背,在马上稳稳待住,同时偷偷拿出弓来,在自己前方弯弓搭箭,忽然一转头,将箭射出。
倘若敌人拿箭射你,你能明显看到他弯弓搭箭的样子,那相对就好躲闪的多。可她这一转身的同时,箭已经射出,相当于反应的时间少了一大半。
关羽刚要举青龙偃月刀拨开,箭支早到,噗的一声,正中其左臂。
这一下,关羽只觉剧痛入体,嘴角微微抽动了下,随即心中狂怒,大喝一声,也不拔箭,以右手单握青龙偃月刀,举刀追杀。
敌将厉害的很,即便中箭,我也不是他对手,更何况我的任务本身就是诈败。郑惠想到这一点,也不停留,催马向城内逃去。
这时,城门仍旧打开,郑惠所率骑射营的骑兵陆续进城。
关羽见此情景,眼前一亮。城门正开启,倘若在此之时掩杀入城,岂不是完全不必费力攻城?
心念及此,不由得大喜,挥刀指向城门,叫道:“将士们,随我冲杀,务必在敌军进城之前,杀入城门!”
汉军的号角吹响,杀声震天!
五千名骑兵一齐奔驰,如潮水一般涌向城门,马蹄践踏在地上,发出震撼人心的响声。
而此刻,在城内的一个高楼之上,张晏正远远地望着这一切,骑射营进入城门之后,汉军骑兵的洪流就涌了进来,并且在城里逐步扩散,而那当先一将,正是关羽,关云长。
“启禀小教主,一组、二组、三组、四组均已准备妥当,只待敌军全部进城!”属下报告道。
“很好。”张晏看着远处在马上纵横驰骋的关羽,露出满意的微笑。
随着最后一名汉军士兵冲入城中之后,城上吊桥忽然拉起。
“射杀汉军!!”安平军的神弓营同时在城头上起身,乱箭纷纷而下。原来之前他们一直隐藏起来,直到关羽入城才现身放箭。
神弓营居高临下,这些骑兵简直成了活靶子,人喊马嘶之声响彻不绝。
关羽却并不慌乱,躲开小兵射来的一箭之后,心中寻思:据斥候探听,此城守军也就一千余人,除去那女将的几百人和这城墙上的弓箭手,该当没有其余兵力。
若是如此,城内必然空虚,何必让骑兵下马以攻此城?我何不直捣城中!
青龙偃月刀一挥,大声喝道:“不必理会城头射手,随我直杀入城中!!”
“杀呀!!”众汉军骑兵此时依旧士气高昂,高声呐喊,随关羽向城中冲杀。
众骑兵策马速行,摆脱了弓箭手的射程,军队十停中只去了一两停。更重要的是他们认为这一战的胜利是属于他们的,人人都精神焕发。
逐渐往内城行去,到了一个巷子之中,在这种地形中,骑兵行动不便,许多马挤在一起,甚至比步行走路还要慢上一些。
忽然之间,墙两边火箭乱飞,天空中如同下了一阵火雨一样。
“啊!!!!”
一些士兵身中火箭,倒地而死。
火箭的杀伤力对人还不算太大,可许多马因此而受惊,有的马在炙烫之下,一声悲鸣,拔足狂奔,而四周还都是自己的骑兵,于是自相拥挤,自相践踏。
“稳住,稳住!”关羽朝着众人下令。
可话音刚落,墙的两边扬起了燃烧的稻草,稻草铺天盖地。
本来稻草在扬起的时候,出现的草沫就容易让人咳嗽。还都是烧着的稻草,浓烟之下,许多人咳嗽不止。
有许多汉军骑兵身上落了燃烧的稻草,只觉身上都是火,吓得心胆俱裂,连忙用手去拨,麾下的马却又狂奔,便栽倒在地。
栽倒在地之后,却又被其它惊马所践踏,死者无数。
“速速通过此处!”关羽大喝一声,这时他心中明镜一般,城中并不是只有那一两千人,定然是中了埋伏!
众骑兵拼命策马,可越是这样,自相拥挤践踏的死者便越多。
好容易到了巷子口,见到巷口豁然开朗,众军士心中都暂时放宽了。
可正在部分兵马刚通过巷子口的时候,忽然之间,震天的鼓声传来,杀声四起。
“杀啊!!!!!!”
在这嘹亮的呐喊之下,从两边杀出的伏兵,是安平军的精锐——铁甲军!
铁甲军从两翼猛冲,压着汉军骑兵进行攻击。那些汉军骑兵无法冲锋,又都挤在了一起,哪还有任何骑兵的优势?
霎时之间,汉军骑兵,死伤无数。
关羽见属下被杀,怒气上冲,大喝一声,右手举起青龙偃月刀,猛然劈去,将面前的一名铁甲兵劈成两半!
紧接着,手起刀落,连劈死了三名铁甲兵!
这一下,确实震慑了敌人,几名铁甲兵都露出畏惧的神情。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关羽的心中也暗暗吃惊,因为他每劈死一名铁甲兵,仿佛是劈在一块铁板上一样,手已经有些隐隐作痛。
倘若斩一名小兵,就如同劈一块铁板,纵然自己武艺超群,又能杀得多少人?
“将士们,不要恋战,和我杀出一条血路!”
关羽左劈右砍,在铁甲军中劈出一个缺口,汉军骑兵齐涌而出。
“突围,突围!!”
铁甲军却也不去追赶,只是挥动刀剑,收割着每一位从他们身边奔过的骑兵的生命。
关羽率军奔出,他身在队伍的最前方,在疾奔之中,忽见前方竟有一个黑铁长矛,朝着自己身上砸来。
他连忙举起青龙偃月刀,可对方劲力极大,即便双手齐用,估计也是半斤八两,只用一只手,在青龙偃月刀的刀柄和对方的枪身相撞之时,刀柄就返了回来,连着自己的手,重重击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这一下,本能将关羽撞得飞了出去,可关羽反应迅捷,将刀尖往地上一插,身子虽然斜的要倒下去,却最终没倒下去。
再一用力,身子在马上坐正。
却听得前方一声大喝:
“燕人张飞在此!”
只见一名大汉,虎背熊腰,声若巨雷,势如奔马,正是在大闹涿郡之时见过的猛将张飞,张翼德!
张飞哈哈大笑,说道:“长胡子老兄,今日又遇到你了,来来来,和俺老张大战三百回合!”
关羽只觉得自己胸口被撞之处有些烦恶欲呕,哼了一声,一言不发,只是举起了自己中箭受伤的左手。
“哦,原来受伤了啊。”张飞策马到了路旁,叫道:“俺老张不占你这便宜,等你日后养好了伤,再来和你比过!”
关羽听得此言,心想,这张飞真是光明磊落之人,如此人才能为张晏所用,足见张晏之能。
“多谢了!”关羽拱手而谢,率军而过。
张飞立在路边看着关羽和众汉军骑兵的背影,自言自语地笑道:“不用谢,俺这是给其他将军一个机会!”
关羽率军过了张飞铁甲军这一关,麾下骑兵,已损了将近一半。心中悲愤,却也怒而不乱,心想:倘若转头奔回,必然碰上对方的铁甲军、弓兵和张飞,这些部队还是凶多吉少,往前冲去,尚有突围的可能。
心念及此,举起刀来,对众人叫道:
“众将士,倘若咱们就此转头回去,事当更糟,为今之计,只有杀穿这座城,从其南门杀出!”
众军士虽然损失惨重,在关羽的鼓舞之下,却也尚有余勇,举起兵刃,悲愤叫道:“杀穿东武城!!”
关羽率军前行,见前面又是一条长巷,这回他变了方法,叫道:“众将士,排成细长之列,加速冲过去!”
并且命众骑兵先行,他在队伍的中段。
众骑兵看着那长巷,远远地就策马奔去,排成一条长线,当真是疏可跑马。
在第一匹马刚跑出巷口的时候,忽然从斜刺里冲出一个安平军的盾兵,持盾猛撞在这匹马上,这匹马竟被撞得侧飞了出去!
紧接着跑过去的那些骑兵,要么被一名盾兵所撞倒,要么被两名盾兵夹住,然后被这两名盾兵的刀子所放血。
甚至还有的骑兵,被四个方向冲过来的四名大力盾兵相撞,连人带马都被撞为肉泥。
这些汉军骑兵面对的,正是安平军中最“刚”的,不动如山——山字营!
而那位持盾撞翻第一匹马的,正是山字营的统领——姜伊儿!
姜伊儿左手持等身大盾,右手持黑铁剑,人虽稚气未脱,力气却大,端地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本将军乃山字营统领姜伊儿,虽然还没想好外号,但我也很厉害的!”姜伊儿一脸严肃的表情,挥动着手中的黑铁剑。
关羽再次遇到伏兵,心中反而出奇的冷静,看好场上局势,举刀对身后的众将士说道:“将士们不必怕,敌方的盾兵不足千人,更兼敌军盾兵防御有余,进攻不足。我军是其数倍,诸位只需猛力策马,以马力冲开敌军!”
“遵命!”众汉军骑兵猛力策马,只听得人喊马嘶声音大作,确实逐渐将那不足一千的山字营盾兵冲撞地连连后退。
渐渐地,山字营盾兵的军阵被撕开了个口子。
正在关羽高兴之时,耳中却听到一声哨响,紧接着是一阵马蹄声朝己方奔来。
郑惠又率领着骑射营奔驰而回!
这时,汉军骑兵正刚刚冲破安平军的盾阵,未能快速移动。或者说正被安平军的盾阵夹在中间。
“射击!”
骑射营箭如飞蝗,射向汉军骑兵,在惨叫声中,汉军骑兵陆续中箭倒地。
“可恶!”关羽脸上现出怒色,策马奔出,一刀朝着郑惠砍去。
郑惠见如此强的武将朝自己冲来,想起刚才刀被他敲飞的那一刻,还是有点恐惧的,本想策马奔回。
结果,姜伊儿却初生牛犊不怕虎,举盾上前,和关羽相斗。
关羽挥出一刀,姜伊儿手中有盾,举刀格挡,只听当的一声大响,盾上凹陷了一块,同时姜伊儿也后退了几步,双手酸麻不已。
但她一咬牙,把盾顶在肩上,双脚在地上一蹬,人如一个飞弹一般朝关羽的马撞去。
又是“当”的一声,正撞在关羽竖着的刀上,关羽挥刀砍去,姜伊儿躲在盾下,刀只砍在盾上,这一下虽然没砍中,劲力却依然传了过来,把姜伊儿砍得半跪,盾也嵌进了地下。
不好,即便是关羽只用单臂,伊儿妹妹也不是他的对手,看来还要我们姐妹联手出战才行!
郑惠心念及此,手握弓箭,一箭朝着关羽的面门射去,关羽侧头躲避,这下倒是躲开了。
“敌将安敢再放冷箭,吃关某一刀!”关羽怒气迸发,大喝一声,挥刀朝郑惠打去。
郑惠已换了一柄新的马刀,举刀格挡,青龙刀就朝着郑惠头顶砍去,郑惠将马刀向上一架,这一刀就砍到刀柄之上。
关羽虽单臂,依旧力气过人,郑惠咬紧牙关,双手齐用,刀刃仍旧一点一点朝郑惠脖中砍去。
可就在这时,关羽觉得脑后风声响起,连忙撤刀挡格,发出一声脆响,转头看去,原来是姜伊儿手持铁索,在抡动黑铁剑,铁索加黑铁剑,可做流星锤用法,足以远程攻击敌人。
关羽刚要砍向郑惠,姜伊儿的黑铁剑又砸了过来,关羽举刀挡格之后,又转头挥刀奔向姜伊儿。
和姜伊儿没打几个回合,又有冷箭射了过来,转头一看,郑惠又手持弓箭射他。
他一身武艺,却因一臂受伤难以伸展,又被这二人互相以远程攻击援助,累得疲于奔命,心中愤怒不已。
一时之间,气愤填膺,心想关某岂能折在你们手里?!朝天大喝一声,把青龙偃月刀交于左手,右手用力一拔,一股鲜血喷出,拔出了左手的箭,随即用力一掷,朝着郑惠掷去。
郑惠用了这么多年箭,没见过用手掷的箭,可这一箭还真就朝着自己面门飞来,而且来势还很凌厉,连忙往旁边一闪,却一个不小心,差点从马背上栽倒。
这一下马也惊了,发步狂奔,郑惠以快掉下去的姿势,勉力用腿夹着马肚子跑了几丈,随即终于支撑不住,掉在地上。
而关羽拔出箭之后,立刻双手持刀,暴喝一声,朝着姜伊儿砍去,姜伊儿吓得心惊胆裂,只能躲在盾后。
当!!!!!!!!!
这一声巨响,震得四周的士卒耳膜都觉得鼓胀,仿佛要爆裂开了一样。
关羽伤口上的血狂飙而出,染得他半个身子斑斑点点都是血迹。
而姜伊儿,则被这一刀直接砍得飞了出去,撞塌了一堵土墙,烟尘四起,把姜伊儿身子给笼罩了,还好姜伊儿外功不错,这一下虽是疼痛,并未骨折。
箭掷郑二娘,砍飞姜伊儿,这两下只在一瞬之间,骑射营的人连忙奔去救郑惠,山字营的人也瞬间赶去救姜伊儿。
这一下,汉军骑兵面前的空隙豁然开朗,关羽也不恋战,叫道“众将士随我突围”,便率兵冲杀出去了。
郑惠和姜伊儿站起身后,聚到一起,她们都不知道关羽在历史上有多厉害,只以为两个人打一个受伤的将领都打不赢,太羞愧了!
“唉,丢人啊!”郑惠连连叹气。
姜伊儿劝道:“好在后面还有两道伏兵呢,也没必要非得咱们擒住他,从士卒的战绩来看,咱们的战果已经很可观了。”
关羽冲过郑、姜的防线之后,十停人马只剩了二三停,只一千多人了。关羽还人困马乏,尤其是右臂伤口不住流血,已从手臂染红到了半边身子,连腰部的衣服都被染成了赤色。
“距南门只有小半路程了,众位勉力前行!”关羽虽状态不佳,也依旧尽力鼓舞着士兵们,汉军骑兵们都佩服关羽的武勇,也尽力打起精神,策马前去。
走到一个分岔路口,一面是小巷,一面道路相对较宽。关羽心想:之前我走小巷,吃了大亏,如今该走大路!
于是青龙偃月刀一指,率军朝大路而行。
才行得片刻,却见路前鼓声隆隆,杀出两对并来。
一队兵劲装结束,手拿锋利短刀,腰间还系着绳索,看上去都很矫健敏捷。
另一队兵则身穿皮甲,手拿长枪,井然有序。
这两队兵,各有两个将领步行在阵前。
一位身材瘦削,手拿一个奇形兵刃,乃是一对铁钩;另一位则身材高大,手拿一根齐眉铁棒。
“我乃风字营统领‘铁爪飞鹰’岑武!”
“我乃林字营统领‘冲天棒’徐林!”
“我二人已受主公命令,在此等你多时,还不下马受降!”
关羽观他二人形貌,心想,这二人虽然外号听着唬人,观其脚步身法,武艺却只一般,比起前面那两位女将尚且不如。
倘若我被之前的张飞张翼德所擒,也算败在名将手里,要是被这两位武功平常的小辈所擒,那真是无颜以对天下了!
想到这里,他大喝一声,朝二将冲去。身后的骑兵也随之冲锋。
岑武向后挥手,叫道:“铁索!”
在关羽狂奔之时,忽然地上一根绳索被拉起,原来那是绊马索,原本放在地上,也没那么容易被看见,只待关羽奔到,才拉动绳索。
关羽此刻所乘,只一般马匹,那驽马嘶鸣一声,倒在地上。关羽健壮的身躯则也摔落在地,地上的土黏在了他带血的青袍之上。
青龙偃月刀,也落到了一旁。并且立刻被安平军的小兵拿走。
在落地之时,便有无数锁链,挂在了关羽的身上。关羽用力挣脱,那锁链就越紧。
至于后面冲刺的骑兵,徐林指挥林字营,林字营长枪一竖起,枪阵挡在了骑兵之前。
若是那些骑兵在大平原上,奋力冲刺,虽然仍免不了枪头插入马身,可撞击力也能撞得一些枪兵飞起,并且把枪身撞断。
可现在,在城中,又是较短的距离,其冲击力不足以撞断枪身,却足以让马撞到枪上,霎时之间,惨叫之声,马嘶之声,响成一片。
关羽耳中听到这声音,就知道,他已经输了,一败涂地。
可,即便是输,也要战斗到最后啊!!!
他朝天大喝一声,全身肌肉猛然暴起,鲜血狂喷而出,用力一拉,竟把锁住自己的十几名安平军士兵全部拉得飞了起来。
有一些还在空中撞上,立刻昏去或骨折。
他身子得脱牵扯,立刻解下身上铁索的束缚,并且用力一掷,又砸倒一片人。
紧接着,朝着岑武冲了过去,即便关羽是空手,岑武也不是他对手,可事到如此,不得不战,朝双钩向关羽钩去。
关羽竟不闪不避,双手直抓住他的双钩。岑武大惊失色,用力夺去,却移动不得半分。
正在这时,徐林看出关羽身后的破绽,拿起铁棒,朝关羽身后用力一抡。
“砰”的一声,关羽被砸得身子前趋了几步,而岑武竟被他顶倒。
他转过头来,直如疯虎一般,朝徐林冲去,徐林举棒又打,关羽一侧身,这一棒打在地下。徐林要撤回铁棒,关羽却用脚踩住。
随即,用脚在铁棒上猛地一踏!
徐林手上大力难以撑住,撒了手,铁棒直砸中徐林脚面,徐林脚上瞬间骨折,向后倒去。
林字营士兵,立刻冲上前来,救了徐林。
关羽拾起铁棒,见铁棒已经扭曲变形,他大喝一声,用力往地上一砸,铁棒被砸得差不多断裂,只有一些连接之处。
又用力一拉,将铁棒拉成了两根短棒。
“死来!!!!”关羽一声暴喝,杀入人群当中,挥出两根铁棒,所向披靡,当着立毙!
风字营、林字营士兵阻拦不住,被他个人杀出一条血路而走。
可关羽身后的骑兵,却没有人跟随他了,要么被杀,要么被俘。
关羽浑身浴血,独自冲到南门。
这时关羽的眼前已然昏花,看事物都是摇晃模糊的,本以为南门无人。到了之后,才发现,面前还有一个人。
一个他很熟悉的人。
张晏。
关羽勉力站定,和他对峙,许久许久,二人都很安静。
这时,身后的安平军士兵也逐渐赶了上来,岑武、徐林及其所率领的风字营、林字营;郑、姜及其所率领的骑射营、山字营;张飞及铁甲营、火字营;还有神弓营……
并且,护卫营也在张晏的身后,准备随时保卫张晏。
更令关羽瞩目的是,许多俘虏已经被绑缚双手,押了过来。
虽然此战汉军伤亡巨大,也未必全死,俘虏还是有两三千人的。
张晏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寻常汉军,中我一道埋伏,早已无还手之力。关将军连中我五道埋伏,犹能勇斗,令人钦佩。”
“你用兵厉害,我输了。”关羽看向张晏,说道:“只是,关某还想和你打个赌,你敢不敢和我比试一场?”
“若是你赢了,就放你走?”张晏奇道。
“不。”关羽摇了摇头:“关某不敢存此妄想,只求阁下不要杀我麾下士卒。”
不愧是关二爷,有情有义啊!张晏心中赞赏,更坚定了他要生擒关羽的念头。
又觉得,其实这个请求也属于多此一举,自己何时杀过俘虏?有时还给俘虏放路费呢。
这场赌赛,无论自己是赢是输,都没什么亏损。
“能和关将军比斗一场,晏十分荣幸,只是你这伤,我和你相斗,岂不是占你便宜?”
“无妨。”关羽笑道:“若是正常相斗,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受些伤,才好和你相敌。”
听了这话,张晏心中还是有些郁闷的,可一想,对方那也是这个时代武力最强的几个人之一,而自己本也不把武力当作最重要的事物。
“哈哈哈哈哈!!”张晏仰头大笑,说道:“关将军真是快人快语,来,将武器还他!”
安平军两名小兵,用力抬着青龙偃月刀,交到关羽的手中。关羽才把两截铁棒扔了,手持青龙偃月刀。
这时两人相对峙,都摆好了架子。
场上之人,几乎全部见过关羽的武勇,许多人不禁为张晏担心起来。
姜伊儿心直口快,直接叫道:“主公,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主公何必亲自和他打,倘若稍有疏忽,那该如何是好?”
张晏转过身去,对姜伊儿露出微笑,说道:“多谢挂念,我没事的。”
郑惠小声对姜伊儿说道:“妹妹,你不用担心啦,你想,且不说主公有特殊体质,受伤可以复原。就是他的武艺,其实也很高啊,你忘了吗,那天在灵蛇山把你擒住的时候?”
姜伊儿一开始听她说的对,“嗯嗯”了两下。
可听她后面提到那一段,回想起在灵蛇山,自己拿黑铁剑掷他,却被他拉入怀中,身子和他相触的事情。不禁双颊晕红,哼了一声,说道:
“哼,姐姐坏死了,干嘛不提你被他擒住的时候啊!”
郑惠想到刚才对阵关羽,她不畏危险上前帮自己阻挡,心中感激,也不和她对杠,用手掐了掐姜伊儿的小脸,笑道:“是姐姐不对,仗打完后请你吃好吃的好不好呀。”
场上之人,几乎全部见过关羽的武勇,许多人不禁为张晏担心起来。
姜伊儿心直口快,直接叫道:“主公,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主公何必亲自和他打,倘若稍有疏忽,那该如何是好?”
张晏转过身去,对姜伊儿露出微笑,说道:“多谢挂念,我没事的。”
郑惠小声对姜伊儿说道:“妹妹,你不用担心啦,你想,且不说主公有特殊体质,受伤可以复原。就是他的武艺,其实也很高啊,你忘了吗,那天在灵蛇山把你擒住的时候?”
姜伊儿一开始听她说的对,“嗯嗯”了两下。
可听她后面提到那一段,回想起在灵蛇山,自己拿黑铁剑掷他,却被他拉入怀中,身子和他相触的事情。不禁双颊晕红,哼了一声,说道:
“哼,姐姐坏死了,干嘛不提你被他擒住的时候啊!”
郑惠想到刚才对阵关羽,她不畏危险上前帮自己阻挡,心中感激,也不和她对杠,用手掐了掐姜伊儿的小脸,笑道:“是姐姐不对,仗打完后请你吃好吃的好不好呀。”
张晏将太乙剑抽出剑鞘,并将剑柄和剑鞘的末端以机关连接起来,成为了七尺的破军长剑。
“请!”
关羽也不迟疑,以刀为枪,青龙偃月刀前的刀尖,可以用作刺杀,青影一闪,一刀朝着张晏的心脏刺去。
张晏看准了这一刀有两个刃,便将太乙剑一横,以剑柄格挡在这两个刃之间,打算锁住这一刺,令其不得前进。
他还记得,当初大闹涿郡的时候,自己身骑苍龙,挨了关羽满状态的一刀,连人带马都退了几步,虎口震裂。
现在又和关羽对阵,也不禁有些担心。直到两个兵刃相交的时候,张晏才放心的多,这一刀虽然涌来的力气较大,倒不至于使自己承受不住。
看来状态对人的战斗力的确有重要的影响啊。
“嘿!”两只手握紧,抵住了关羽这一刺,这时,关羽也是两只手用力将刀向前送,两个女人便较上了劲。
这一较劲,张晏就感到对方朝自己用来的劲力,越来越沉雄,便双腿往地上一撑,但脚上的泥土却并不那么吃劲,身子渐渐平行后退。
关羽每近一步,张晏便退一步,不同的是,张晏的脚下犁开了两道沟,而关羽则在地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这一道血痕,比那两道土痕更加明显。
至于那刀刃,则一直都不离张晏的心脏方向,并且和他心脏的距离仅差半尺。
许多人都为张晏捏了一把汗,倘若小教主一个力气不济,这一刀穿心而过,只怕是救不回来的。
渐渐,张晏逐渐后退,忽觉后背被一个物体所挡着,身子无法再后退了。张晏通过之前记住的方位,知道自己背后是城墙。
无论如何,自己都再退不了了。
“哈!!!”他大喝一声,将力气猛运到双臂之上,两条臂膀肌肉虬结,青筋也迸现了出来,脸也已经憋得通红。
就觉得这一刀的来势越来越缓,终于在刺破自己左胸衣服的线头的时候,将这一刀的来势止住了。
紧接着,在自己的力撑之下,这一刀离自己心脏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一寸、两寸、半尺……
在这斗力之中,关羽手臂鲜血不停流出,脸色变得惨白,忽然迅速收刀,又快速刺出。
这一下好厉害,可以将张晏的推力卸下,而突然撤刀,他的身子必然往前冲,到时候再行刺出,可以刺他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在大闹涿郡的时候,关羽用这招,必然得手。
可张晏自经历了灵蛇山、甘陵城等战后,实战经验大为增加,当看到关羽的眼神变了,不是那么凌厉的盯着自己,而开始转动的时候,就知道关羽定然有战术,那时就做了准备。
于是,当关羽快速收刀再刺出的时候,张晏把七尺破军剑往地上一戳,这一刀戳在剑柄上,势头被消除了。
张晏一脚踢在破军剑的剑柄上,两人的兵器同时上扬,紧接着,二人变斗力为斗招,青光霍霍,剑影重重,斗得难分难解。
姜伊儿在一旁观看,见关羽的每一招都不离心脏和头颈,她心直口快,直接叫了出来:“关羽,你这人好没道理,你身处绝境,大伙一拥而上你早完了。我家主公心好,给你个比武的机会,你却每一招都是杀招,下手好狠!”
关羽听到这话,脸上一红,刀法渐缓。
张晏笑道:“这也怪不得关将军,只因当初大闹涿郡时他也在场,知道打我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作用。”
姜伊儿依旧嘀咕道:“话是这么说,可要是真打中你,那该怎么办啊……”
二人斗了三十余招,关羽究竟还是受伤加疲惫,已经渐渐落于下风。心想,倘若这要是寻常比武,我早已认输了,可这一战,关乎着我那些属下的性命,我岂能退却?
想到这里,心生一计。
又斗几回合,关羽生出败象,被张晏飞身一脚,踹中胸口。
借着这一脚之力,张晏身子短暂凌空。
关羽忽然在后退之时,将手中青龙偃月刀掷出,那刀如一道青光一般,直接刺中张晏的左胸!
这一下却并未入体,而是青龙偃月刀弹了开去,紧接着,张晏身上飞出来许多铁片,在太阳的照射之下光芒耀眼。
光芒刺激之下,关羽眼睛暂时无法睁开,将头看向别处。
而正在这时,张晏手在空中掠过,拿到一个铁片,手一扬,射中关羽手腕,关羽闷哼一声,手上流血。
青龙偃月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张晏稳稳落在地上,手中握好了太乙剑。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卫小兰在知道张晏有特殊体质的时候,就曾劝过张晏,善泳者溺,你有这特殊体质,自然更不把厮杀放在心上,可若是他人击中你的要害,岂不糟糕?不如拿一块钢板之类的保护心脏,这样就完善了。
后来张晏发现,用镖囊挂在心脏的位置,挺合适的,不但镖囊有地方放了,而且镖囊就是一个个铁片,也有阻挡敌人兵刃之功效。
这次,就是关羽一刀刺在他的镖囊之上,刺的飞镖乱飞,反被张晏抓住飞镖打伤。
张晏知道关羽好面子,本来他就想结交关羽,笑道:“是关将军赢了。”
关羽将头微微低下,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说赢,关某实受之有愧,可这一战,关乎我麾下几千将士的生死存亡,我也只好含愧领受了。”
“关将军真好汉也!其实这一战,胜负与否,压根无关紧要,我张晏岂是屠杀俘虏之人!”张晏随即指向押着俘虏的兵卒,叫道:“把他们押到营中,给予充足饮食,不要虐待他们。”
关羽听到这话,脸上先是露出惊讶之色,随即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在此谢过了。”
他脸色惨白,脚步虚浮。在这五场车轮战之后,终于支撑不住,倒地昏厥过去。
“军医,快来救治关将军!”
“遵命!”
在关羽被抬走之时,张晏看了看地上的飞镖,全都被砍作两段,包括自己刚才用来击伤关羽的飞镖,其实也只是半块。
他长叹一口气,说道:“侥幸,侥幸!”
这一仗,安平军共动用一万两千人。
分别是,神弓营一千人,铁甲营三千人,风字营一千人,林字营一千人,火字营八百人,山字营八百人,骑射营三百人,护卫营一百人。
另有雷字营埋伏于别处,只是未曾遇敌。还有负责布置陷阱的,负责抓捕俘虏的,负责诸般事宜的,可谓尽锐出战。
伤亡数量,安平军共计伤亡四百余人,多数为受伤。
而汉军的五千精锐骑兵全军覆没,俘虏士兵两千七百余名,其中军官的数量便有二百余名。
另得完好的马三千余匹,经缝补后可穿的盔甲近四千件。完好的兵刃四千七百余件。
论功行赏时,张晏大笔一挥:
郑二娘诱敌成功,将五千汉军骑兵引入城内,又一箭射中关羽手臂,令其武艺难以施展,还配合山字营有效杀伤敌军,当为首功。
张飞率铁甲军大幅度杀伤汉军骑兵,令其锐气尽失,功劳次之。
姜伊儿奋勇作战,岑武钩索伤敌,和其余众将都各有功劳。
唯独“冲天棒”徐林,铁棍被关羽所夺,又被折成两半,实在太伤士气。可念在他指挥手下的林字营有效抵御了汉军骑兵的冲杀,功过相抵,不赏不罚。另出于上级对下级的关怀角度,另刺其一条铁棍,望其勤习武艺,勿要再出现类似事件。
当然了,以上的功劳,指的只是在东武城内作战的军队,实际上这一场仗,所有人都有功劳。
比如何仪负责甘陵城的防卫,又负责找人冒充这些前来东武城作战的人,唬住敌人,骗的敌人真以为安平军要向张角所在的广宗转移了,这才掉以轻心,中了张晏的计。
其实在张晏心中也知道,功劳最大的,是许风率领的“看风者”。这个机构刚刚是雏形,出手便已不凡,可以凌驾于幽州的情报系统之上。
要知道,许多计策,或者决策,都是根植于确定的情报之上。如果看风者能让太平道的情报始终领先于朝廷,那带来的好处将是难以胜计的。
……
广宗城。
傍晚,余晖遍洒。
张角站在城楼之上,年近半百的他,胡须鬓发都有些斑白,一阵秋风吹过他的身体,让他感到寒冷,未愈的病体微微颤抖。
“不惜一己躯,誓救天下苦。”张角苦笑一声:“没想到我一生的志向,倒是被我儿子说得如此透彻。”
可望着城中那些在修防御工事的信众,衣衫褴褛,有些甚至已经羸弱不堪。可即便如此,仍旧要顶着极大的压力去投入战争,否则,等待着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可……我这一己之躯,现在又能有何用?”他望着远处一个摔倒了的瘦弱少年,心痛如绞,不住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感觉每次咳嗽,都像是要把自己的五脏咳出来一样。
“父亲,喝些药吧。”张曦端了一碗药给张角,她是张角的养女,年纪二十五六岁,相貌也只一般,神色之间倒含着一种温柔姿态。
张角将陶碗接过,见黑色的药里面还泛着些药渣,笑道:“我当初传道的时候,就把符水和进药里,给生病的人喝。许多人痊愈之后,以为是符水的功劳,其实还是药的作用。”
说罢,他仰头望着远处的夕阳,仿佛想起了当年。
“父亲,快喝吧,药凉了,会减损药力的。”张曦关切地说道。
张角在空气上画了一道空符,往陶碗里一指,随即东西南北乱点,嘴里不住念道:“中黄太乙大神甘霖降世百病祛除……”
念完咒后,方才缓缓将药喝下,喝得小心翼翼,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父亲。”张曦接过空碗,脸上现出疑惑之色,说道:“您刚才既然已经说了,符咒是假的,可又为何……?”
张角转过头来,微笑道:“心是真的。”
“大哥!大哥!”忽然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一位大汉笑着跑了过来,正是张角的三弟,张梁。
张角转过头去看他,见张梁笑道:“好消息啊大哥,我这大侄子太有出息了,不但打下了整个甘陵郡,还说要来援助广宗城呢。”
“他要来援助广宗城,这话当真?”
“那还能有假?”张梁笑道:“听说都大张旗鼓地要过来了,我手下的斥候,瞬间就收到消息了,这就来报告咱们了。”
张梁似乎非常高兴,接着说道:“要是得到安平的援军,咱们和朝廷主力的战局就能逆转了!”
“他的能力,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张角也十分感慨,说道:“原本我只是派他随军前去,结果他竟然打下了整个甘陵郡。”
张曦给张角和张梁各行了一礼,立刻转头而去了。
张梁奇道:“大侄女,干什么去?”
“安平要回来了,我去给他收拾好房间。”
张晏还是不想杀关羽的,尽管他知道,关羽不会投靠他。
但倘若不杀关羽,关羽回去之后再度与他为敌,那就很不好了。
在纠结了半天之后,他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即便关羽继续为汉帝国效力,也没有必要非得来镇压黄巾。
尤其是,关羽还处在幽州,那里是汉人和胡人的边界。
只要能让关羽答应,以后不和黄巾为敌,而是去镇守边关,这样既少了关羽这么个对手,又能让他为汉民族的生存出一份力。
关羽醒来之后,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得到包扎。站立在一旁的太平道教众说道:“关将军,您醒了。”
关羽看了看周围,自己是躺在一间屋子里,疑惑地说道:“这里,不是东武城?”
“是东武城。”
“你们,没有把我关起来?”关羽更疑惑了。
“小教主敬佩关将军为人,不以囹圄拘之,命在下醒后带请关将军去见他。”
关羽听了这话,心中感激,我关羽向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们不羁押我,我夺路而出亦算简单,然而辜负了张晏一片诚心,又岂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我这就去见他,若是他招降,我便直接拒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死也要死得光明磊落!
“好,带我去见他吧。”
关羽这一路上,走的路程还正好遇到战俘营,见那战俘营中,战俘的命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惨,有些甚至还在玩蹴鞠呢。
说到蹴鞠,就要提到张晏的想法。原本在张晏的认知中,一直以为在东汉就已经有了蹴鞠,在曹营当中还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运动,也诞生过著名球员孙叔材等人。
后来才发现并没有。但是没有关系,这个运动很好发明,无非是做一个藤球,然后设定规则而已。张晏就提前把这蹴鞠给发明出来了。
这些战俘都是关羽的手下,原本玩得非常开心,有一些人看到关羽,不好意思地站在当地,用手挠头。
有个小俘虏没心没肺,还对关羽招手道:“关将军,一起玩啊!”
弄得关羽十分无语。
但是当关羽想起,在这个时代,有的战役中屠杀俘虏,有的战役中把俘虏的耳朵鼻子都割掉,这种残忍至极的事情往往是家常便饭。
而张晏的战俘营中,俘虏竟然还享有人的权利,这不禁令他又惊讶又感佩。
关羽进了张晏的房间,张晏立刻倒履相迎,笑道:“关将军,听说你醒了,立刻派人做了几个小菜,烫了一壶酒,来,请坐。”
说着指向桌子,桌上菜肴是两荤两素,还有一股热酒,散发着阵阵酒香。
关羽站在当地,说道:“关某被俘之人,何敢造次?”
张晏笑道:“谁说要俘虏将军了?将军明明是来东武城作客的。”
这么说话,算是给足了关羽面子。现在的关羽可不是那威震华夏的关羽,只是凭借勇武让刘虞赏识的一个普通将领。张晏能这么给他面子,让他觉得受到极大的尊重。
于是退让一番之后,也就入座了。
二人饮了几杯酒,吃了些菜,张晏单刀直入,说道:“关将军,咱们都是爽快之人,我也不绕弯子了。刘虞甚不知兵,用兵打仗极为无能,将军何必屈居于刘虞的麾下,和我共谋大事,岂不美哉?”
关羽摇了摇头,说道:“刘刺史确实不知兵,而且也很迂腐,能力不足。但他为人清廉,处世公正,也是个值得辅佐之人。”
说罢之后,关羽立刻站起,说道:“关某既不肯投降,那么任君处置,只是希望不要迁怒于我那些士卒。”
“云长兄,何必如此性急,难道说除了招降和砍头之外,就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吗,先坐。”
关羽听他说到第三条路,也起了好奇之心,坐了下来,说道:“什么第三条路?”
“这些俘虏中,倘若有想回家的,我不但把他们放走,而且每人还给500铢作为路费。用这来换君一个承诺可不可以?”
关羽听说,竟然能将俘虏放回,简直惊讶得不敢相信,也愿意问一问他想要的承诺是什么了。其实即便没有这承诺,张晏也会照样放俘虏的,这点关羽就不知道了。
“请君言明。”
“你回去,还可以继续在刘刺史麾下效力,只是不要与我们太平道为敌即可。”
关羽踌躇半晌,说道:“这,我心中是愿意,只是我既然身为汉臣,黄巾是……是和朝廷作对的人。”
他原本想说黄巾是贼寇。但张晏对他实在太好,他不好意思再骂。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关羽在这一段时间中,见到了安平军许多“文明”的做法,甚至比朝廷要文明的多。如此一个文明的势力,关羽觉得不应称其为贼寇了。
“既然我是汉臣,黄巾是和朝廷作对的势力。那么我又如何能不与黄巾为敌呢?”
“云长兄,敢问你一个问题。”张晏严肃认真地说道:“你觉得我们太平道和鲜卑,哪个危害更大?”
关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自然是鲜卑。贵教虽与朝廷为敌,然而有时还能顾及老百姓,尤其是阁下的安平军,据我所知,所到之处,与民秋毫无犯,治下百姓安居乐业。”
“而鲜卑,所到之处,尽皆烧杀抢掠,与豺狼无异!”
“更何况。”关羽神色凝重,斩钉截铁地说道:“无论如何,咱们都是同文同种之人,那鲜卑乃是外族,我关云长,岂能让外族占了咱们的锦绣江山?!”
“说得好!”张晏倒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为此言,当浮一大白!”
将酒饮尽,张晏高声吟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吟罢,说道:“无论是朝廷还是我们太平道,都有抵御外族之责任,倘若外族寇边,朝廷不敌,我们太平道,也会义不容辞,派兵抵御!”
关羽听到这里,眼前一亮,说道:“我明白安平兄之意了,安平兄是要让关某主动请缨去守边关,这样既可为国出力,咱们二人也可不再为敌了。”
“正是,不知云长兄意下如何?”
“此乃两全其美之法!”关羽脸上现出笑容:“安平兄用兵犹如鬼魅,大有当年淮阴侯之风,不与安平兄为敌,亦关某之幸事也。”
“哈哈。”张晏笑道:“我麾下众多将领加上区区在下,车轮战云长兄一人,云长兄仍旧打得有声有色,不与君为敌,亦是弟之幸事也!”
二人相对大笑,饮酒三杯,自此结为好友。
关羽离开之前,张晏送给关羽一套甲胄,那甲胄对于防箭很有奇效,穿上之后,也不必担心动辄中箭了。
起初关羽推辞不受,后来张晏说道:“云长既然是去边关与鲜卑作战,那我送君这个盔甲,也相当于为边关防卫出了一份力,不必推辞。”关羽才谢过张晏,将这盔甲收下。
至于俘虏的那两千多汉军,有八百多人都愿意留在安平军中,不知道是觉得安平军的氛围好,还是觉得安平军所向披靡,要是回去还得打败仗,索性就投了安平军。
这是他们的意愿,关羽自然不好说什么。带着剩余的一千多人,回归幽州去了。
张晏得了三千多匹马,足足是之前手中马匹的十倍,心中大为高兴,原本想让士兵带个话,什么“多谢刘刺史送马”之类的,但一想关羽和刘虞也有上下级之情,就也不嘲笑刘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