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边四个小女人紧张害怕的样子,魏安莞尔一笑,拍着胸脯,安慰道:“只要有我魏安在,那些叛军坏人来多少我打多少,你们就放心吧!我会保护你们的。”
“切”两个丫鬟嘟着嘴一脸的不屑,她们才不会相信魏安这个比她们小许多的孩子能够保护她们。
王灵却点了点头,虽然她明白魏安是肯定保护不了她的,但魏安能有这份心,已经让王灵很是感动了。
而褚蒜子却是极为崇拜的看着魏安,她年纪还小,魏安说什么,她自然就信什么了。
魏安将褚蒜子拉到王灵的身边,用几乎恳求的语气说道:“小姐,蒜儿姑娘还小,此刻却无家可归,求小姐暂时收留,小姐就当多了一个玩伴,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姐姐,我一定会听话的。”褚蒜子显然不愿意流落街头。
王灵揪着小嘴瞪着魏安,眼神里尽是嗔怒,不过在魏安恳求的目光下还是点了点头。
魏安如释重负,忙道:“谢谢小姐,蒜儿这几日就交给小姐了。”
“怎么,你又要走,”王灵听出了魏安的弦外之音。
魏安挺了挺胸脯,正色道:“如今叛军祸乱朝纲,国无宁日,魏安身为大晋男儿,岂能置身事外,这几日我将协助王师平叛,要不了多久叛军就会被平定,到时候小姐也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魏安大义凌然的一番慷慨陈词把在场的几个小女人都给镇住了,就连那两个对魏安不屑一顾的丫鬟也都刮目相看起来。
“那你一定要小心啊!我会为你祈福的。”王灵语气罕见的温柔,此刻,她感觉眼前的魏安,有一股小小的男子汉气概。
“小姐,那我先去看我娘亲了。”魏安莞尔一笑,接着说道:“蒜儿,一定要听姐姐的话。”
“嗯,魏安哥哥再见。”褚蒜子很有礼貌的和魏安告别。
王灵搀着褚蒜子的小手,朝魏安点了点头。
魏安咧嘴一笑,转身向自己所住的院子奔去,不时的回头瞟上一眼,由于内心太过激动,有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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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娘亲身边的魏安,自然少不了针娘的一番训斥和打骂,当然更多的是关心和爱抚,温暖的亲情让魏安不舍得离开,但国难当头,师傅的重托仍在耳边回响,魏安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享受这种温情。
简短的吃了顿饭,换了身衣服,魏安便急匆匆的揣着信件来到前院的正堂外面等候。
此时正堂内,当朝司徒王导正和朝中的几个来访的大臣商量眼下京城的局势,众人虽然小心谨慎,但说到激动处难免提高嗓门大声发言,魏安在外面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具体是什么,但至少能肯定他们都是忠于皇帝而反对苏峻的。
魏安作为一个小人物,自然没有资格进入正堂与这些当朝大官商议国事,但好奇心还是驱使他向正堂一步步的靠近,离得越近,里面的声音听的就越清楚,虽然正堂的门是关闭的,但站在门前已经能很清晰的听到里面的谈话了。
“王司徒,眼下逆贼苏峻囚禁皇上,夜宿龙床,我等身为臣子岂能坐视不理,以下官之见不如集合各府家丁,冲进皇宫斩杀苏峻,解救皇上,以尽人臣之道。”正堂内传来了一位大臣悲愤的声音。
王导尚未回答,另一个大臣便抢先反对道:“张大人说得轻巧,苏峻盘踞皇宫的人马有三千之众,而且都是久经沙场的虎狼之师,我等府上的那些家丁在叛军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还谈何解救皇上。”
“不杀苏峻,难解吾心头之恨。”姓张的大臣猛击自己的胸口,大声喝道。
“张大人息怒,小心隔墙有耳。”另一个大臣边说边用眼神看着门外的人影。
王导闻声向门口一看,只见门窗外隐隐的有半颗人头的影子,按说门窗并不高,此人却只露出半个脑袋,显然是在弓腰偷听。
王导不禁大怒道:“何人在门外偷听,给我滚进来。”
魏安见自己被发现了,不慌不忙轻轻推开门,向屋里走了几步,弯腰一揖,不卑不亢道:“魏安见过老爷,见过各位大人。”
“哦,一个小娃儿。”众大臣均是一怔,紧接着脸上紧绷的表情渐渐的舒缓起来,在他们眼里只有几岁的魏安不过是个不通世事的孩子,可能恰巧经过而已,就算让他听了又怎样,一个小娃儿未必能听得懂他们的对话,甚至,如果有必要他们可以很容易的将魏安拘禁起来。
王导眉毛一扬,仔细的打量着魏安,眼前这个穿着下人衣服的小孩自己从没有见过,他起初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府上的下人.
但魏安既然叫自己老爷,想必是自己府上的下人无疑了,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门外呢,而且还是自己和众大臣商议国事的时候,难道是叛贼苏峻的卧底,利用他年纪小不易被怀疑的特点监视自己,若是那样,自己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王导眼中杀机一闪,瞪着魏安质问道:“魏安,你为何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外,有何居心,从实招来。”
王导这么一喝,屋里的众大臣均是一怔,顿了顿他们无不对王导投以钦佩的目光,王导心思缜密,对年幼的魏安也不放松警惕,这是他们万万不及的。
魏安在王导咄咄逼人的威压下,没有显现一丝的慌乱,他迎着王导的目光,从容的说道:“回老爷的话,魏安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老爷。”
“哦,是吗?”魏安的淡定和从容让王导更加疑心,他说完立刻朝一旁的大臣使了个眼色,这位大臣立刻闪到魏安的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魏安。
“只是一封信件而已。”魏安完全无视王导和众大臣对自己的态度,淡淡说道:“不过这封信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魏安淡定从容的心理素质让在座的众大臣都自愧不如,同时也让他们更加怀疑魏安的真实年龄,毕竟只长年龄不长身材的异人还是有的。
“信件何在。”王导伸出右手,盯着魏安说道,旁边立刻又有两个大臣闪到魏安的身后,顿时身后六双眼睛仅仅的盯着魏安。
魏安莞尔一笑,伸手从怀中取出信件,双手托着递给王导。
王导狐疑的接过信件,拆开一看,顿时一惊,而后便不住的点点头,连声叫好。
众大臣见王导连声叫好,顿时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大臣双手抱拳,轻声问道:“司徒大人,是不是朝廷的援军有消息了。”
王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众大臣顿时更摸不着头脑了,性格急躁的张大人忍不住问道:“究竟是何事让大人如此高兴,大人不妨直言,也好让我等明白一二。”
“是啊!是啊!请司徒大人明示。”众大臣齐声附和。
王导也不打算隐瞒,毕竟屋里的这些大臣都是和自己相交几十年的好友,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信念,那就是扶持皇族从而为自己的家族带来荣耀,苏峻的叛逆行径严重损害了这些家族的利益,此时在自己的府中聚会也是在商量该如何铲除苏峻,所以也就没有必要隐瞒。
“只是千余精锐而已,也算不上什么援军,不过离京城很近,虽然暂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却像一把利刃悬在逆贼苏峻的头上,这岂不是一大喜事。”王导说完嘴角一丝诡笑,似乎他已经有了完美的计划。
众大臣听了,点了点头,同时他们的心中也充满了疑惑。
“京城周围的城池都在苏峻叛军的控制之下,按理说,五十里之内根本不可能有我们的大军,不知这支军队现在何处。”一个大臣首先表示怀疑。
王导将信件交给旁边的大臣,淡淡说道:“信中没提,不过送信的人应该知道在何处。”
王导说完看着魏安,明显是在等待答案。
魏安会意,恭敬的说道:“回老爷,我师父韩潜的精锐之师现驻扎在离此不足十五里的一处极为隐蔽的山谷之中,通向山谷的道路已被种上草木,叛军绝对发现不了。”
众大臣一听,均点了点头,韩潜败军退往蒋山的消息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叛军士卒常常以此为荣,到处炫耀,弄得满城皆知,但山中无粮无药,千余大军如何能够久持,众大臣不禁担忧起来。
姓张的大臣蹙着眉,首先问道:“山中无粮无药,不知这千余大军还能支撑多久。”
魏安一听,解释道:“大人放心,山中野味极多,草药遍地,河流之中鱼虾成群,如今千余将士伤势大多好转,吃喝也都不愁。”
“王师无恙,真是天佑我大晋啊!”众大臣不禁议论纷纷。
魏安听了不禁在心里连连摇头,什么叫天佑大晋啊!老天要真的能帮忙,京城就不会陷落了,一群迷信的糊涂蛋。
“你是韩潜的徒弟。”正在魏安暗骂众大臣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王导的声音。
魏安一怔,随即答道:“回老爷,正是,就在上个月拜的师。”
“哦,是吗?”王导听了很是惊讶,上个月韩潜正在自己的府中,他也早就耳闻这个韩将军本领高强,但收徒极严,而自己的次子王恬从小痴迷练武,资质不凡,便找个理由将自己的次子王恬介绍给韩潜。
本是自信满满认为韩潜一定会收王恬为徒,没想到不仅自己的愿望落空,而且韩潜居然收了自己府上的一个年幼的下人为徒,这让王导唏嘘不已。
难道自己的儿子居然比不上眼前这个下人,王导目光锐利的仔细打量眼前的魏安,那深邃的眼神似乎要把魏安从外到内全部看穿。
魏安好奇的迎着王导那犀利的目光,没有退缩,没有害怕。
王导收回目光,抬头捋了捋胡子,心下暗叹魏安的勇敢和不卑不亢,仔细想了想魏安刚才的表现,王导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次子王恬的确比不上眼前这个下人,
王恬这么大的时候,只要自己一瞪眼便吓得浑身哆嗦,即便现在在自己威压的目光下也是噤若寒蝉,虽然这是对长辈的尊重,但也从侧面反映出一个人的定力和气度。
“哈哈哈,魏安啊!你今年几岁了。”王导一改先前的冷酷,整个人显得极为慈祥。因为他明白,虽然魏安只是自己府上的一个小小的下人,但资质不凡而且拜韩潜为师,日后登坛拜将是轻而易举的事,自己现在下点感情投资,对将来是大有好处的,整个琅琊王氏都将为此受益。
“回老爷,魏安已经整整六岁了。”魏安清晰的答道。
“哦,才六岁啊!都长得这么高大了,看着都像个**岁的孩子啊!”王导摸着魏安的脑袋对周围的众大臣说道。
“是啊!是啊!”众大臣见王导这么说,也都随声附和。
魏安心下不禁冷笑,这些朝廷重臣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啊!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摆出一副要吃掉自己的姿态。这才一转眼的功夫,一个个笑眯眯的恭维自己,眼神里尽是慈祥,看来见风使舵般的虚伪是官场的常态啊!
魏安可没有心情和他们聊这些无聊的话题,他看着王导直截了当的问道:“老爷有什么话要带给我师傅吗?魏安进城一整天了,再不回去师傅要着急了。”
“哦”王导讪讪应了一声,顿了顿说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回去告诉你师傅要耐心的等待时机,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还有,以后韩将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直接转告就行了,老夫相信你,好了,去吧!”
“是,老爷。”魏安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王导看着魏安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