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枪带着愤怒的气息,径直向小女孩身前的两名龙腾卫士飞去,不偏不倚正中胸甲,巨大的冲击力将两名卫士高高的掀起,枪尖的利刃穿透了两名卫士的铠甲,将这两名龙腾卫士狠狠的钉在了旁边的两棵大树上。
一汩汩的鲜血顺着枪杆流了出来,两名自负的龙腾卫士瞪大了眼睛看着插在胸前的长枪,好像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坐镇指挥的军官更是诧异,周围的一个个士兵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就连魏安也觉得奇怪,这大半夜的突然从林子里飞出两支长枪,只能说明林子里还藏着两个人,并且从长枪飞来的速度和力量判断,这两个人的武功不再自己之下,还好不是敌人,魏安额头不禁冒了一丝冷汗。
就在众人惊讶不已之时,两名骑马的少年从林子里冲了过来,他们拔出插在龙腾卫士身上的长枪,策马向胡人军官杀来。
月光照在他们年轻的脸庞上,让他们显得更加英武,魏安看的清楚,两人年纪应该与自己相仿,一个白面俊秀,另一个肤色较黑。
包围魏安的近二十名龙腾卫士立刻分出一半冲过去堵截,但二人配合默契,一阵砍杀就戳死了四五名龙腾卫士,剩下的面面相觑,聚在一起不敢再向前厮杀。
而魏安这边由于两个强援的到来,使他信心大增,青釭剑一阵挥舞,连伤三名敌人,余下的都退向胡人军官的身边。
魏安从他们犹豫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害怕了,赵国精锐的龙腾卫士也有害怕的时候,魏安嘴角一抹冷笑,策马步步紧逼。
经过一阵拉锯式的厮杀,龙腾卫士只剩下十多人,而且人人带伤,而魏安和两名少年却是越杀越起劲,尽管他们都不同程度的受伤了,但都是轻伤,丝毫不影响厮杀。
一方正士气如虹,另一方却颤颤巍巍,尽管胡人骨子里特有的强悍促使他们不会下跪求饶,但眼神中的恐惧还是显露无疑,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倒向魏安三人,龙腾卫士只有招架之功,而无反手之力。
“你们都别过来,要不然我杀了她。”胡人军官将佩剑架在女子的脖子上,大吼道:“这个女人是你们晋人的渤海公主,你们一定也不想让她死,那就全部退后。”
“真是卑鄙,居然拿一个女人作挡箭牌。”魏安心下暗自叫骂。
身旁的两个少年,对视一眼,满脸迷茫,黑脸少年张嘴斥道:“什么渤海公主,没听说过,你们作恶多端,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两名少年说着举起了兵器。
“不要,不要杀我娘。”小姑娘见胡人军官的剑架在了娘亲的脖子上,顿时吓的哭喊了起来。
“夫人。”身受重伤,血流满地的男子叫唤了一声,他想挣扎着起来,但失血过多让他没有足够的力气站起身来。
月光下女子的脸庞依然苍白,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和女儿,眼角顿时流下了两行热泪,她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老天要如此惩罚她,难道就因为是公主,她就要承受王朝覆灭带来的苦难。
朦胧的月光不是很明亮,但却能将她的脸庞和脖颈照的雪白,脖颈处佩剑反射的光芒照在她的面颊,让她那原本就很美丽的脸庞更加明亮动人。
见威胁不起作用,胡人军官稍稍用力划向女子的脖颈,顿时女子的脖颈流下了一行鲜血,将原本白皙的玉颈染成了鲜红色。
魏安心中一阵怜惜,不忍这么一个娇艳的花朵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他侧目看向身旁的两个少年,二少年会意轻轻的放下了兵器,毕竟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两名少年的心也不是铁打的。
“快撤,弟兄们快撤。”胡人军官押着女子,大吼道。
十多名龙腾卫士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难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黑脸少年有些气不过。
“要杀他们,以后有的是机会,不用急于一时。”魏安解释的合情合理。
两名少年听了魏安的话,觉得在理便轻轻的点了点头。
“雪儿,照顾好自己。”
就在这时,女子突然伸出脖颈,狠狠的撞向面前闪着寒光的佩剑,随着噗的一声,如花似玉的渤海公主便香消玉殒了,从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无声无息,无人知晓。
“娘。”小女孩痛苦的呜咽着,失去母亲的痛苦,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来说是极其巨大的。
躺在地上的男子也痛苦的流下了眼泪,他的生命也不长了,他很担心自己的女儿以后无人照顾,此时,他正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女子自刎的位置爬去。
看着如此美丽的女子,而且还是大晋的渤海公主,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魏安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
皇室孱弱,不仅平民百姓受尽胡人凌辱,就连身份尊贵的公主也不得善终,难道这就是天命,胜利者可以拥有一切,而失败者却要受尽凌辱,若天命如此,那我大晋就一定要富强。
魏安的思绪还在考虑天下苍生,而两名愤怒的少年早已向着数十名龙腾卫士杀过去了。
一见两名少年杀来,胡人军官调转马头便要逃跑,身边的数十名手下也一哄而散。
若是十多名手下齐心阻击,或许可以为他夺得逃跑的时间,但手下数十人都各顾各的四散逃跑,胡人军官将独自面对两名战力远胜自己的少年的围攻。
两名少年自然不会对杀人不眨眼的胡人军官心存怜悯,二人双枪并举,一个绝杀将胡人军官挑了起来,而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解决了胡人军官,二人不依不饶的继续追赶剩下的龙腾卫士。
魏安下马缓步走到女子的面前,看着她自刎后苍白而安详的面庞,自言自语道:“渤海公主,我魏安今天救不了你,但我将来一定会为公主和所有被迫害的大晋子民讨回公道的,你安心去吧!”
此时,身受重伤的男子已经艰难的爬到了女子的身旁,他双手紧紧的握着女子的双手,嘴里不停的小声叫唤着自己深爱的女人。
而小女孩早就趴在娘亲渐渐冷去的胸前,哭的没了力气。
重伤男子艰难的抬起头看着魏安,魏安为了不让他头抬的太过辛苦,蹲下了身子,男子感激的一连说了几声谢谢。
男子伤势太重,弥留之际,他央求魏安照顾他唯一的女儿,魏安自然答应了。
男子姓韩,是当年洛阳皇宫禁军都尉,专门负责保卫渤海公主的安全。
通过男子的诉说,魏安了解了渤海公主悲惨的一生,她天生丽质,一步一颦都别有一番韵致,
十四岁之前,她活得很幸福,父皇和母后都很宠爱她,经常在召见使臣和臣子的时候让她陪着。
凡是见过她的各国使臣都赞不绝口,但这恰恰是她的不幸,公元三一一年,也就是她十四岁这年,京师洛阳被胡人大军攻破,整个洛阳城血流成河,她在禁军都尉的拼死护卫下,从残破的洛阳城逃了出来。
从此跟着韩都尉开始了苦难的流浪生活,多年后,公主渐渐长大,因为日久生情便嫁给了韩都尉,又过了多年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一家三口本也其乐融融。
可天意弄人,当年她的一个贴身宫女逃出皇宫后,生活一直很惨淡,几乎食不果腹,就在前几天,这名宫女见到了自己昔日的主子,为了能得到一笔不错的赏钱,这名宫女出卖了她。
残暴的后赵天王石虎,是个残忍好色之徒,这些年网罗天下美女四万多人,对于渤海公主这样一个诱人的美餐怎肯放过,于是就有了三十多龙腾卫士月下追逐的一幕。
魏安看着渤海公主那姣好的面容,不禁心下暗叹,十四岁洛阳城破,至今已有二十六年,公主已然四十岁,但面容细嫩却如二十多岁的少妇一般充满了成熟的韵味。
受伤男子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吃力的最后看了一眼身旁的夫人和女儿,脑袋一歪便停止了呼吸。
“驾驾驾……”
策马追击龙腾卫士的两个少年回来了。
黑脸少年一下马便嚷嚷道:“杀了七八个,可恨跑了三个。”
“雷兄,不用丧气,明日再多杀几个就是了。”白面少年说着看向魏安。
魏安连忙起身,抱拳感谢道:“今日多亏二位壮士相救,请受魏安一拜。”说着正要弯腰。
黑脸少年连忙上前扶起魏安,摆手道:“魏兄不必客气,路遇胡人行凶,我们岂能袖手旁观,我叫雷暴,旁边这位是我的好兄弟赵武。”
“哦,雷兄、赵兄。”魏安客气了一句。
他看的出来,这两个少年都是豪爽之人,豪爽之人最忌讳的就是拐弯抹角,因此魏安说话也是言简意赅。
几句寒暄,三个年轻人便彼此熟悉了,说话也就不再客气和拘谨,三人合力在一棵粗大的松树旁挖了一个土坑,将已经断气的韩都尉和渤海公主合葬在了一起。
魏安拔出青釭剑,将粗大的松树切开一段皮肉,用剑锋在上面刻下了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