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下一句是什么?
这是《三国演义》里,诸葛亮面对三顾茅庐舔狗的刘备,装睡醒后装B念出的打油诗,一般是睁眼前用来鼓励自己早点清醒,好加班干活的。
可是,现在怎么记不起来了?脑子不好使了?
唉,原本想做诸葛亮,结果却还是成为了臭皮匠,所以不记得诸葛亮的话那才正常——我这狗血的人生啊。
要不搜索一下?
不对,姿势不对!
怎么是躺平,这么舒服?
平时可是趴在桌子上,两个胳膊那酸麻酸爽让自己醒过来的啊。
玩手机,当然是躺平最舒服——我手机呢?
这下刘执嘉完全吓醒过来了,猛然坐起身,四下张望,发现自己不是身处公司的格子间,而是高高的高粱地里。
一根根已经成熟的高粱,弯下沉重的穗子,空气中散发出高粱特有的清香。
手机还在!就在自己刚才躺的脑袋右侧位置。只是,本来就不算新的手机,染上了草汁的绿色和泥土的黄色,显得更难看了。
看来只是做了个梦而已,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玉米地里?
世界上有没有一脸苦逼样子玩游戏的人?当然有,游戏测试工程师啊。
捡起手机,刘执嘉苦笑自己:上辈子“打机”(玩游戏)太疯癫,这辈子就当测试员。
为了在一天后出游戏测试报告,自己也是够拼的,熬了两个通宵了,今天中午饭后还想着再玩一会这个检测的游戏,没想到直接就睡死过去了。
睡死?!不会吧,玩着《我要当皇帝》的游戏,想着自己要是也能穿越一把过过皇帝瘾就好了,就真的社畜悲剧了,然后就——穿越了?
“叮。”再熟悉不过的游戏系统开启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你个傻叉!连投胎都要着急赶工吗?游戏不是要一天后才出报告吗?这下好了,你皇帝当不成了,我这个系统也废了。”
脑海里的声音气急败坏地说,要不是限定了系统音量,刘执嘉确定这声音一定会让自己震得变成聋子的。
“怎么回事?”
“你说怎么回事?本来一天后你可以穿越做皇帝,谁让你梦里都在出测试报告?”
这能怪我吗?社畜的特点不就是连梦里都在玩游戏——呸,在工作吗。
“现在报告提前出好了,你也提前穿越了。一天,古代可是十年啊。——你只好当皇帝他爸了。
不过,因为你本来要穿越的皇帝厉害,所以你这个皇帝老子的老子也不错了——天下第一太上皇!没事你就偷着乐吧!不过温馨提示:你的这段人生好比游戏,可能通关爆机,也随时可能闯关失败的。毕竟你不是真实历史上那个皇帝老子的老子哦。”
看看身边四周茂密的高粱地,再看看起初有意逃避,但现在却分外醒目的一把铁制锄头——
我当个农民还要偷着乐?!刘执嘉心里开始骂娘,哦不,开始骂这个坑了自己还有理的系统了。
“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启动,好心提醒你,把你手机保管好,否则想回到未来,你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喂喂,我怎么可以回去?”
“我也不知道,到时候有机会,你看着办吧。你个大——傻——叉——”脑海里的系统声音渐渐无力、无奈地骂着消失了。
系统你别走啊!你倒是重新给我装一个,皇帝老子的老子该怎么当啊?还有——
“叮咚”,系统关机的声音。
还有,我要当谁的爹啊?
随着系统关闭,刘执嘉心里的声音也弱弱地,绝望无力。
看着自己草绿加土黄的脏兮兮手机,界面上只剩下两格电了,微信打不开了?有线和无线网络标志都消失了?
刘执嘉由坐姿腾地站起身,疯狂地点开电话通讯录。
通讯录——空空如也?
时间——13点,固定在13点?你全家都是13点呢!现在太阳都偏西了。
这还是手机吗?
我的个神啊——来真的?!
刘执嘉绝望地在心头呼号起来。
“刘太公!”有个声音在呼唤,我?
“刘公执嘉?”声音近了,随之一双惊疑的眼睛看着自己。
刘执嘉,这是在叫我吗?
“嗯?”双方都不由得同时发出了疑问。
刘执嘉看着对方的衣着,再自己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这下彻底死心了。
而对方则先习惯性地羡慕嫉妒(没有恨)地飞快扫视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铁锄,然后再惊疑看着自己手握的细扁长方体手机。
“刘太公,恭喜!您又喜得贵子了,重八斤七两六钱,母子目前平安。”
看着我茫然失措的样子,对方应该是以为高兴得傻了,于是又友情提醒道,“虽然这是您第四个儿子,可尊夫人还是第一次生产,您还是赶紧回家看顾才好。”
“好好,多谢。”刘执嘉下意识地朝此生记忆提醒为邻居的中年汉子点头称谢,然后握着手机、扛着锄头向着此生记忆提示的家走去。
可前世的码农记忆却忍不住吐槽了:
我有儿子,还是四个?!那当皇帝的是谁?我是谁的爹?
见四下无人,刘执嘉赶紧停下,将左手的手机点开“变形”功能。
手机机身开始软化,捏出一小段圆环形,手机随即顺遂心意,变形成为一个手环穿挂在手腕上,刘执嘉再摁了关机——
前世留给我的礼物啊,就让它沉睡吧,希望能有重启的那一天。如果穿越过来当农民,哪怕是将来当太上皇,我也不甘心啊。
两世为人呐!这记忆不要打架才好。但此时刘执嘉惊讶地发现,自己大学以及工作的记忆似乎都没有了,少年时在农村家里的记忆倒是逐渐清晰起来。
靠!这是让我尽快适应当农民吗?可前世的我主要还是在读书啊——慢点,我都读了哪些书来着?
完了,全忘记了。忘掉也好,读那么多书,只为了当个社畜,当个天天加班打游戏的码农,想想其实也没啥意思。
说啥也许有机会再回去——听说过穿越,可我就没听说过还能跟穿个胡同一样可以来回穿梭着玩的。
和自己父母一样,当个农民不也挺好?
不用操心房贷车贷,不用操心孩子上啥好学校还兴趣特长班啥的。
当然,最主要是不用操心工作和收入的不稳定,特别是不用让自己这个资深游戏玩家,为保住所谓游戏测试项目经理的位置而内卷得通宵加班了。
此农非彼农,人间情意浓。
已是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黄昏,各家各户都开始做饭了。看着前世儿时记忆里才有的炊烟袅袅景象,刘执嘉心里竟然莫名的轻松。
既穿之,则安之,好好体验一下当太上皇的感觉吧。
“阿爹,怎么还发呆呢?后母让我再来催你回家,她流了好多血哦!”
不是母子平安吗?
一个十岁样子的少年在里口对自己招手。听听,这孩子说话怎么就那么别扭?
“季儿,你先扛锄头回去,我马上回来。”放下锄头,掏出照身帖,一边交给里监门(br /s:乡吏名。秦时乡以下分设里,为居民聚居之处,比户相连,里有里门,置监门以监视里中居民之出入)验看,一边吩咐儿子道。
照身帖是一块被工匠经过打磨的竹块,竹块的上面刻着持有人的名字、职业,还有画像和官府特有火烫印记,要出入里外耕种,就要验看身份,还不能天黑才回来,因为里门到天黑是关闭的。
谁知道,刘执嘉的吩咐换来的是一个白眼和随风飘来的一句话:
“我都还没锄头高,你让我扛?”
这臭小子,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