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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怀王之约

犬子汉高祖 起码骑马 2373 2024-07-06 15:35

  “是沛公!太公,沛公回来啦!”正在县衙院内洒扫的审食其惊喜地报告。

  “父亲,邦回来了,家里一切可还好?”还未等刘执嘉出门,刘邦已经大踏步走进来,一把抱起了儿子刘盈,和流着眼泪的吕雉一起来到了父亲面前。

  人的风度来自于自信,而自信又来自所取得的地位成就。

  刘邦回到沛县,只不过此时他已不再是区区沛公,而是堂堂的砀郡一郡之长,相当于秦时的郡守了。

  不过,他的老部下们还是更愿意依旧称呼他为沛公,而刘邦也乐意接受部下以这种称呼来表明对自己的亲近与忠诚。

  此时端正跪坐的刘邦,与当初刚举事时相比,显得越发的自信和沉稳了。更让刘执嘉惊奇的是,儿子刘邦身上多了杀伐决断的将领气度,还是一席红色战袍以及战袍下露出的全副皮甲,但此时似乎已经与刘邦融成了一体,仿佛这天生就应该是最适合刘邦的穿着。

  看着父亲不停地上下打量自己,刘邦不由得看了身上两眼,但并未发现有何不妥,笑道:“多日不见,父亲难道眼神不好,看不清儿子了吗?”

  “不是,我是看你现在越发像个将军了。”刘执嘉还是仔细地看着刘邦,点点头感叹道。

  “太公,什么叫像?姐夫本来就是——他扫平砀郡秦军,已经被楚怀王任命为砀郡长啦,可不是将军吗?”

  樊哙插话了,看着刘邦的眼光里是信任与忠诚,他在私底下总是乐意表明与刘邦的特殊亲密关系的。

  “砀郡长算什么,三哥已经是堂堂武安侯啦!如果上天注定,三哥说不定可以当上诸侯王呢。”刘交也跟着刘邦回家了,虽然目前他的家小和大嫂、二哥全家都没有搬来沛县,但看望老父老母是应该的,尤其听说母亲重病,就更想着只拿好消息说给父母听。

  “欸,四弟说远了。母亲,您感觉怎样?”刘邦摆摆手,不让刘交说下去,关心地探身下来问躺在榻上的李媪。

  “总算能再见你们一面,我就死也能瞑目了。季儿,我交儿还是尽量别让他上战场的好,他只是个书生,跟在你身边我才放心。”

  李媪多年体弱,可一直操劳至今,虽然才过六十,这场病却让她觉得很难支撑下去,强笑着说出了自己最想交代的话。

  “母亲,您说什么呀?!别乱想,您会好起来的。”刘交急了,含泪握着母亲的手道。

  “母亲放心,您也知道我向来不会亏待交弟,他一直在我左右掌管机要、参与谋划,能干得很呢!我身边离不开他,怎么舍得让他亲上战场呢?他也不是当将军的料,呵呵。”刘邦也看出了后母病情危重,也强笑着安慰道。

  “季儿,刚才你交弟说你也可以当王,究竟是怎么回事?”离开妻子房间来到厅堂落座,刘执嘉敏感地又提到了这个话题。

  “这个稍后再说吧,一言难尽。看母亲如此身体,我很是担忧呢。”刘邦离开后母李媪,神情却更加疲惫、伤感,轻轻摇摇头,回避了父亲的问话。

  毕竟后母对自己一直是发自真心的好,这么多年来,刘邦对她亲近稍逊尊重则甚至超过对自己早逝的生身之母,所以刘邦的话很是真诚。

  刘邦难得在家里呆了将近一个月,专门请来砀郡名医会诊,并且和刘交每天亲自侍奉汤药。毕竟是名医,治标兼强身固本,加上见到儿子后心情大好,李媪的病近乎奇迹般慢慢好了起来。

  随着妻子病情日渐好转,刘执嘉和刘邦之间关于时局的对话也多了,那个关于刘邦可能当王的原因也弄清楚了。

  “项梁一死,秦军王离与章邯北南两军联合,全部度过黄河,大破赵齐联军于旧都邯郸,赵王歇被迫放弃现都城信都,举国东迁到巨鹿,依托齐国打算长期坚守。可是,以连败之兵和惊慌之民,如何能做到?”

  刘邦满脸愁云,继续说道:“如今,六国除了燕王韩广弱势自守于偏地外,其余都遭重挫,如果赵国再败,秦军将势不可挡,陈胜吴广的下场殷鉴不远啊。”

  自响应陈胜在沛县举事至今,不到两年时间,刘邦由逃亡的罪犯变为沛公,现在是砀郡长,并被封侯,人生迎来了最剧烈的变化。

  但两攻丰县的失利、雍齿的背叛,给了刘邦当头一棒,在他进入五十知命之年时,面对未来却有了深深的迷茫与担忧。所以,当父亲问起称王的事情时,刘邦的回应很是理智。

  原来,楚怀王到彭城后,趁项梁兵败身死这个危机中的良机,将由项羽带回的残军和原来陈胜手下的吕臣军合并,封项羽为长安侯明升暗贬,收回了兵权由自己亲自指挥,核心的柱国、司徒、令尹之位分别由自己信任的陈婴与吕臣、吕臣父亲担任。

  刘邦的兵力相对不多,但也因此仍由刘邦率领,并以自己的为人得到楚怀王信任,暂时负责彭城西部外围防务。

  在彭城初步安定后,利用章邯军北上攻赵、黄河以南战事平静的时间,怀王大力整军备战,元气逐渐恢复,面临赵军被围困巨鹿岌岌可危的局面,楚怀王召集群臣会议,达成了著名的“怀王之约”,这也就是刘交起初高兴地告诉父亲三哥刘邦还能当王的背景。

  “怀王约定,天下以楚为反秦盟主,复兴六国、诛灭暴秦,但原来的秦国可以保留,不过新的秦王由首先入关中、占领秦地者担任。”

  刘邦苦笑着又道:“项羽率大军北上救赵从正面进攻,我则自领为偏师直接向西攻秦为牵制——我这一路兵力羸弱,要直面重重关隘,秦人保国卫家、抵抗又必然猛烈,实在胜负难料啊。”

  听了刘邦的担忧,刘执嘉才明白为何儿子为何并不急于返回砀郡、每天都看护后母,并与家人一起聚会留连了。前途未卜,加上西去路长不知何时能再见到妻儿老小一家人,没有弟弟刘交的满怀热望,是作为领军的刘邦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吧。

  如何能增强刘邦的自信,如何提醒他最应该注意的要务并让他重视起来呢?刘执嘉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思忖,最后他下定了一个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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