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结果。”卫恒心急的问道。
蔡邕脸色渐渐阴沉,长叹一声,对卫恒说道:
“唉,仲道朝中众臣本想借你肃清大案的东风一举将中常侍赵忠搬倒,狠狠的打击阉宦一党的嚣张气焰,却不想天子竟如此昏聩,不听司空及满朝忠言,被赵忠三言两语哄骗竟不再追究与他,此案也只追究到郡丞李岩及李斌头上。
唉,阉宦当朝,国无宁日,奈何奈何。”蔡邕说到伤心处竟双眼通红,两行清泪划过脸颊。
卫恒本就穿越人士自然知道,天子的无道,和朝廷的黑暗。可是心里还是一阵阵失望。煌煌炎汉四百载,为后世留下了无数的骄傲,一句“敢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让多少国人热血沸腾。到了现在曾经的强汉早已千疮百孔,江河日下非人力所能挽救。
蔡邕见卫恒沉思不语很是理解,等了一下才对卫恒继续说道:
“仲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用,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已经被赵忠记恨上了,他知道在安邑对付不了你,就挑唆天子将你调到睢阳宫中为郎官。虽说司空几次劝说天子,可是天子却置若罔闻一意孤行。
仲道虽说郎官比之督邮确实算的上是鱼跃龙门,可是这是赵忠的陷阱,如果你到了宫中为郎,赵忠有一万个方法害你,所以等到明日老夫宣读诏命时你一定不能奉诏。否则大祸将至啊!”
蔡邕说完急得不由拉住卫恒双手,动情的劝道。
卫恒也没想到赵忠如此难缠,如此胆大妄为,眨眼的功夫就开始报复自己,不过自己要是真到了睢阳可真的是羊入虎口,小命不保啊,可是自己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奉诏,因为如果自己不奉诏,会被天下英雄耻笑自己怕了赵忠,那时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名望就消失殆尽了。
想到这里卫恒眼睛精光一闪,语气坚定的蔡邕说道:
“蔡公,您对恒的拳拳爱护之心,恒铭记在心,可是天子有诏,哪怕睢阳是龙潭虎穴,恒也要去闯一闯。”
“放肆,逆子。”
不待蔡邕回答就听到卫扬一声爆喝。
卫扬之前并没有从蔡邕口中听到这些事情,可这会听到儿子竟被赵忠恨上随时小命不保,不由大惊失色,惊慌的来到蔡邕面前,一脚将卫恒跺倒对蔡邕说道:
“犬子孟浪伯喈不要与他一般见识,这个郎官犬子一定不会奉诏,伯喈放心就是。”
卫扬说完又狠狠的瞪了卫恒一眼。
卫恒哪能想到父亲这般震怒,竟吓的不敢起来。
等到蔡邕走后卫扬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儿子喝道:
“明日宣诏,你就说你之前病痛发作,不能奉诏,知道么?”
“父亲。”
“你敢忤逆老夫,想做个不孝之子么。”
“儿子不敢,可是儿子不能因为自己让我安邑卫氏家风受辱。”
卫扬想到卫恒不去睢阳的后果也是一阵后怕,可是相比较自己儿子的性命,这一切又算的了什么。想到这里卫扬对看着自己的卫恒说道:
“你就跪在这里吧,啥时候愿意听为父的话,再起来。”说完一甩袖也出了房门往东来阁而去。
傍晚时分。
“什么,那个逆子还在堂中跪着,老夫怎么生了这么个逆子。家门不幸啊。”
卫扬听仆人说卫恒竟是在大堂跪了整整一下午,不由对自己这个执拗的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叫他来吧,我倒要听听他是怎么想的。”
“咚咚咚”
不一会卫扬就听见卫恒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
卫扬的书房房门并没有关,可是卫恒还是站立门口低着头不敢进去。
“逆子,怎么还要为父请你,你才进来。”
卫恒这才抬腿来到卫扬案边侍立低头不语。
卫扬看着有些憔悴的儿子有些心疼,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卫恒旁边的软席示意他落座,卫恒心里一阵轻松知道父亲到底还是心软了,赶忙落座。
“你说说吧,为什么非得去睢阳。”
端坐软席的卫恒见父亲不再发怒理了一下思绪对父亲说道:
“父亲,光武中兴以来,地方士族豪右实力日益增强,几乎可以与中央对抗,就比如河东,如果那个太守与我卫氏过不去,怕他的太守之位也坐不安稳,比如如今河东太守程铨如果要不是向我卫氏示好怎么可能辟我为北部督邮。”
卫扬见儿子能想到这一层,很是欣慰,轻抚美须不住的点头说道:
“恒儿,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行,只要你不奉诏不去睢阳宫里看门,任赵忠神通广大,也不能在河东动你分毫。”
卫恒看着脸上满是骄傲的父亲,心里一阵感动。
“父亲,我们卫氏虽说在河东算是顶级门阀,可是与关西杨氏,汝南袁氏这种天下名族有天壤之别。这次如果我不奉诏前去睢阳,不仅得罪了十常侍,就连天下士族也会小看我卫氏,那时我卫氏还如何立足与天地之间。”
“哪有那么严重,恒儿莫不是多虑了?”卫扬狐疑的问道。
卫恒行至房中跪在地上对着卫扬深深一拜接着说道:
“自从党锢之祸以来,士族与阉宦已势同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当此之际,如果我不去睢阳,岂不是让人们觉得我们怕了赵忠,那个时候我们就真的自决与天下士族。”
卫扬听卫恒说完久久无语,过了一会才对卫恒说道:
“恒儿你说了这么多无外乎想入朝为官,为父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次你从平阳回来功利心怎么如此之重。”
“因为天下就要大乱,无权无势如何能护亲人安全。”
“天下大乱?”
卫扬很是不解,他虽然知道儿子自从生病好了以后就异于常人,可是天下大乱这种言论儿子也敢说出口。也就自己听到要是别人听到,一定会以为自己儿子是疯子。
卫恒见父亲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自己,才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脸上略微有些尴尬。
可是卫恒知道自己必须说服父亲,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光武帝中兴汉室与高祖帝大不一样,光武帝本身就是借助地方士族豪右的力量才得以平定天下,地方士族豪右借着开国之势,兼并土地,收拢人口实力竟比新莽时更进一步。再加上我汉朝实行的“察举”制度,使得满朝公卿皆名族弟子,比如关西杨氏,汝南袁氏等等都是累世公卿。
明帝章帝以后。和帝年幼因此才形成才形成外戚干政的局面,可是这种局面何尝不是帝母不信任士族公卿的结果。
天子长大以后,急切想要亲政,可是满朝公卿皆不得信任,就是亲母在这个时候又能信任几分,甚至都不如跟着自己的奴才可靠,如此又出现了宦官乱政的局面。
所以无论是宦官还是外戚其实都是皇权的代理人,而他们存在的价值也只是制衡这天下的士族而已已使皇权不受威胁。
到了现在大汉其实已经是千疮百孔,到了风雨飘摇之际了。”
卫扬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恍惚间觉得他的灵魂比自己还要苍老,也不知道他这一年究竟遇到了什么。“唉”算了吧,就依了他吧,真要有什么危险,老夫就算赔了我这条老命也要护他周全。卫扬心里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