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堡因住的多是卫家奴婢、佣户,宾客,所以堡内大多是木石结构的低矮茅屋,成阶梯式坐落在直通后山大道的两旁。顺着大道行至尽头眼前豁然开阔,占地极广的青石广场,足能容下好几百人。农闲时堡中壮丁便在此演武。
顺着通向山坡的青石路走到尽头顿觉豁然开朗,人力所开足有十几亩的平地上一座造型古朴的院落。
管事来到院落进了府门只见一与自己差不多大四旬上下秃顶黑衣男子,躺在堂前廊庑的摇椅上悠闲的晃来晃去,不由得一阵火大。自己是卫氏家生子,蒙主人抬爱赐得卫姓,又是卫氏管事。从小看着少君长大,可是自己也不敢在少君面前如此无礼,奴婢就是奴婢岂能不知礼法。虽说姓樊的是少君老师,可不过是卑贱的医者,安敢如此托大,真当自己是卫氏主人。不由哼的一声径直向樊阿走去。
“樊师,好悠闲啊,堡中事务繁多,忙的我脚不沾地,恨不得多长一双腿,您却在此悠哉悠哉好不逍遥。羡煞旁人,羡煞我也。”只见管事脚底生风,来到樊阿面前,厌恶的看着他说道,山羊胡一抖一抖的甚为滑稽。
樊阿躺在弟子卫恒给自己做的摇椅上。想到自己漂泊半生,没想到现在收了这么个美徒。世家大族出身不说对自己也是格外上心,心情大畅。再加上摇椅晃晃悠悠,不由得眯了一会。听到管事一阵暴喝,吓得是菊花一紧,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不由得大为光火。樊阿实在搞不明白,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卫家管事卫平为什么老是和自己过不去,找自己茬不是一次两次了,真当自己是软柿子想捏就捏。必须给他个教训,否则难解老夫心头之恨,樊阿拿起一枚旁边盘中瓜子对着卫平膝盖就是一弹。
卫平“啊”的一声向前一头拱上廊庑的红柱子上,却是把门牙磕掉了两颗。怪叫一声就挥拳向樊阿打去,他虽然没有看见樊阿出手,可是这里就他们两人不是樊阿还有何人。
樊阿见卫平挥拳向自己打来,心里正在想要不要把他手臂弄骨折,左右为难,毕竟他是卫府管事,打狗还得看主人。就在这时从后面传来一名少年怒喝。
“卫叔,不得无礼,你难道不知道我卫家堡也是有家法的,安敢在此如此放肆。”
卫平一听来人那还不知道是自家少君,赶忙转身“扑通”一声向卫恒跪了下去。
只见来人剑眉朗目,肤色微黑年龄不大,大约十四五岁。一身素白暗纹直裾袍服,腰系玉带,左边挎着长剑,手指轻抚剑柄,眼睛微闭。年龄不大竟是不怒自威。
只听卫恒又说道:“樊师乃是我的老师又是家父贵客,你怎敢如此无礼,行凶伤人。”声音不大,却让人不寒而栗。
卫平心里满是委屈,明明是樊阿行凶伤人,自己才是受害者,可如今确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吞咽了一口血水,像个受了委屈小娘子一样幽怨的看向卫恒。
“咳咳咳。”樊阿连咳了几声躺在摇椅上像个没事人一样说道:“仲道为师没事,不要如此大惊小怪,卫管事磕掉了门牙,就不要再责难他了,快让他下去休息去吧。”
卫恒一过来就看见卫平满嘴鲜血,听樊阿如此说,也就不好在多说什么。虽然卫平是卫氏奴仆,可毕竟是自己长辈又是卫府老人,便不再在训斥,让卫平自己回去处理一下,又嘱咐他往后不可再如此无礼。
卫平听到卫恒不追究此事,如蒙大赦,心里一阵轻松。又咽了一口血水,看了樊阿一眼,告罪一声,站起身拔腿就走。
“师傅,您老受惊了,小子正在内院练习师傅所授五禽戏。听到这里发出的动静,不想底下人竟如此无礼,都是徒儿管教不严,还望师傅赎罪。”卫恒对着樊阿一揖说道。
樊阿看见卫平一走卫恒就换了个脸满脸春风,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心虚。“咳”了几声掩饰的说道:“无妨,无妨老夫寄人篱下,自然是要受些委屈的。
对了仲道为师所传五禽戏你必须勤加练习,不可懈怠。你的身体本就先天不足,前两年又生过大病,五禽戏乃是吾恩师所创,有固本培元,强身健体之功用,对你却有大用。”
樊阿说道这里突然想到恩师华佗云游天下,行医治病也不知身在何方。自己身为弟子却不能随侍左右,真是大大的不孝。不免觉得意兴阑珊。又嘱咐卫恒几句,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卫恒恭送樊阿离去之后看见还在左右摇摆的摇椅突然思绪万千。无论是摇椅还是自己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可如今站在这里,与这个时代是多么的格格不入。两年来所发生的一幕幕顿时涌上心头,红了眼眶。
卫恒字仲道河东安邑卫氏子弟,卫氏乃是河东名门士族,相传乃是卫青后裔。
河东卫氏的一世祖名叫卫暠(hào),代郡人士。在汉明帝时期是响彻东汉的儒学大家,也是享誉朝野的名士,也因为此等缘故,故而在代郡受到了汉明帝的征兆入朝为官。不过却没到雒阳,病逝在了河东安邑。卫氏后人便把他葬在安邑,从此便在安邑繁衍生息。
东汉时期是儒学发展的高峰期,有些士族在此时期他们并不热衷于出仕,东汉时期很多士族比起出仕更热衷于研修儒学经要。或许我们对豪门的理解都以为他和四世三公的袁绍家族一样,然两汉时期的豪门不单单指的是高官厚禄的官宦世家,只有累世通经的家族才可以称得上豪族,才可能对地方形成巨大的影响,成为名门望族。卫氏便是这种家族,家族虽没有累世高官,却依然在河东有巨大影响力。
因出身缘故,本人又聪明机敏,从小便博览群书,乃是郡中一等一的青年才俊。便是当代名士蔡邕也是对他极为赞赏。
不过这一切都在两年前卫恒生了一场大病而不一样了,虽说他的病好了,可是他的灵魂早已不是原来的卫恒而是后世生长在红旗下的后世之人。
当他醒来以后经过很长的时间也没能接受自己穿越到东汉末年的事实,更让他郁闷的是穿越成谁不行,偏偏穿成蔡文姬早亡的夫婿在历史上毫无存在感的卫仲道。
卫恒虽不知道他究竟活了多大,可是却知道他和蔡文姬结婚没几年,蔡文姬就守了活寡。
所以他不顾父亲也就是卫氏族长卫扬的反对不在以研习经术为要,反而拜樊阿为师,学习医术与养生之道,又求得父亲寻得武学宗师练习武艺,日以继日,不敢稍有懈怠。经过他持之以恒的努力,终于名声大噪,与往日的才名有过之而无不及。得了个“病公子”的绰号。
这个绰号确是有侮辱的意思在里面,卫恒生了场大病这是其一。二是卫氏乃是名门世家,族中子弟多以经术为要。卫恒生了病以后性情大变,就放着好好的阳关大道不去走,偏偏去学医习武。真是大大的怪事,不是有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