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果然鲜卑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势，尤其是南城墙攻城的鲜卑士兵仿佛就不知道死亡和恐惧，只是在祁隆里的带领下红着眼睛大喊着“檀石隗”向飞蛾一般向城墙扑去，不管烈火烹油，还是落石滚木都不后退一步。
南城墙上，邓孝已经换了三把环首刀了，身上也留了几处伤口，都是祁隆里登上城墙和邓孝战斗的时候留下的。
除了邓孝、卫恒、韩暹、傅燮也人人挂彩，更别说守城的兵卒了，这一天就战死了将近二百多人，太惨烈了。就是战争狂人邓孝都有些坚持不住了，有点弃城而逃的想法。
趁着攻城的间隙，卫恒等人靠着墙根疲惫的围成一圈，每个人都是浑身鲜血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鲜卑人的。
“吃饭了，铁打的汉子也要吃饭啊。”只见民夫“队长”徐真和舞清端着十几桶麦粥和一小桶肉羹，来到城墙上对众人说道。
“好香的肉羹，我老邓从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肉羹快给我盛一碗。”
徐真与邓孝是老相识了看着邓孝浑身已经干涸的血渍，眼中满是泪水。
“快吃吧，多吃点。”徐真给邓孝盛了一碗肉羹说道。
“真儿把肉羹给我，由我放食吧。”卫恒对徐真舞清说道。
只见卫恒端起肉羹并不先给将领分食而走到守城士卒身边，微微一笑，拍拍他们的肩膀，叫一声他们的名字，然后用汤勺向他们麦粥里舀上一勺，就这样一个士兵叫一声名字，拍一下肩膀，分一勺肉羹
，直到肉羹分完，士兵名字喊尽。
只见卫恒扔掉盛肉的木桶，端起自己的麦饭高声说道：“兄弟们，吃肉。”
“吃肉，吃肉，吃肉。”这两个字响彻云霄，也深深印在归德汉军每个人心底。
尤其是傅燮，对卫恒有了发自心底的敬重。因为大汉很少有把百姓当人的士人，现在他只知道有两个，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卫恒，就连皇甫嵩这么贤德的人都不是。
“我们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多久，祁隆里太疯狂了。”傅燮说道。
“那就与城池共存亡，与汉军共存亡。”卫恒轻轻说道。
卫恒说完这一句，众位将领包括士卒看向卫恒的目光像是看庙里的神佛一样满是敬畏。
“干嘛这么看我，皇甫太守命令我坚守归德二十天，那我就死在第二十一天的日出之时。”
“好，那我们就与城共存亡，今生能与司马相识，我傅燮真是三生有幸。哈哈哈。”
“与城共存亡。”
“与城共存亡。”
无数兵将喊道。
过了一会只见徐真、舞清还有三四百民夫皆披甲来到城头，对卫恒说道：“司马，这些民夫感念司马恩德也愿意与城共存亡。”
“退下去，打仗是男人的事与你俩有什么关系，快走。”卫恒愤怒的说道。
“不，我们远离故土来到北地，要不就一块活着回到河东，要不就一起死在一起。”徐真坚定的对卫恒说道。
“唉。”
“司马让我领兵冲一下敌阵吧，也好过困死在这孤城。”傅燮本是北地灵州人，听到一个弱女子竟也这般刚强情难自制，竟哭了起来。
“司马阎温回来了，就在城中。”只见西城王象突然前来向卫恒说道。
“什么，快……快请上来。”
不一会只见本来翩翩公子的士族子弟阎温脸上满是沧桑。只见他缓缓说道：
“司马，匈奴兵决定反水了，与我们一起夹攻鲜卑。”
卫恒听到这里一下蹦了起来，惊讶的说道：
“你说什么，骨都侯之弟哲哲决定反水了。”
“正是。”
一时之间，众将喜形于色，兴奋异常。
卫恒眯着眼睛说道：“具体怎么回事，还请细说。”
阎温见卫恒这个时候竟还能沉得住气，暗暗点了点头，才把这些天的经历向众人诉说了起来。
原来阎温走遍匈奴几个小部落，确定来援以后就去了骨都侯部去找了骨都侯之子綦毋图岚，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愿意帮助大汉确切的说愿意帮助卫恒。
之后就与他带着五百骑兵一起来到归德城，却不想鲜卑大军已经包围了归德。没有办法只能在外围徘徊，直到前两天图岚联系上了他的叔叔哲哲，并说服他一起归顺司马，围攻祁隆里。
“从事这次立下大功，等战后我一定会为你请功，你先回去休息，完了我还要你出城再次联络哲哲。”
卫恒说道。
“诺。”
除了邓孝、韩暹其他人与我到司马府议事。
待众人来到司马府卫恒环视众人见都高兴异常。
说道：“不瞒诸君，其实我还是心有疑惑，匈奴为何背叛鲜卑，实在蹊跷。”
只见一名胡人打扮的将领，正是呼衍明华站出来说道：
“司马，是真的，我们匈奴与鲜卑之间的关系司马不知道。贺兰山下肥美的草原本来是左骨都侯的草场，可是几十年前被秃发部占领了。所以北地最恨鲜卑人的匈奴部落一定是左骨都侯部。”
“好，既然如此就商量如何消灭祁隆里吧。”卫恒说道
“还用商量么我汉军加上哲哲部共有五六千兵马，而祁隆里现在也就两千多点，这都打不赢，我们都撞死算了。”董狐哈哈大笑的说道。
“阿狐说的是，明天吧。明天我们在战阵上堂堂正正的与鲜卑决战。”
次日，天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一道道霞光洒满大地，初春时节本应该是生机勃勃万木复苏的时候。可是归德南城墙下却是一片死寂，满是断肢残躯，犹如修罗地狱。
祁隆里看着这面不算高大的土坯城墙，不由觉得它像一道天嶄，不可逾越。祁隆里不是没有攻打过汉人的城池，却从没有碰到这么硬的。
今天在攻一次，实在不行，只能在想别的办法了。上一次夜袭再加上这几天攻城鲜卑勇士已经减员一千了。他们来这里战斗是来发财的不是送死的。再这样下去士兵一定会哗变的。
随即让人把哲哲喊道自己帐中，人都是欺软怕硬，就是祁隆里也不例外，攻不上城的怒火全都撒到了哲哲身上。
走出帐外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的哲哲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如一头疯牛一般的祁隆里冷笑一声就回到自己帐中，准备反水围攻祁隆里的具体事情。
随着嘹亮的号角声响起，鲜卑士兵又向归德城发起了进攻，只是这次和上次隐隐有了一些不同。这一次他们的队形显的有些凌乱，目光也没有那么坚定。原来鲜卑勇士也怕死。
一直到下午，鲜卑军队还是没有突破归德城墙一步。
就在攻城受挫准备退兵的鲜卑人刚刚调整队形准备南撤的时候，突然四门大开，汉军在卫恒的率领下如猛虎扑食般向鲜卑军冲了过来。
就在这时鲜卑东侧刚从东城门北城门退下的匈奴大军也调转枪头，向鲜卑攻去。
“啊，这些匈奴贱种，快逃。”
被三面夹击的鲜卑部队崩溃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没有理由不崩溃。宽阔的北洛河两岸到处是溃散的鲜卑兵。
“抓住祁隆里，无论生死。”
汉军与匈奴联军紧追鲜卑逃兵，誓要把他们斩杀殆尽。
“哈哈哈，痛快，真他妈痛快，这才叫打仗。哈哈哈。”
邓孝大叫着向慌乱如通兔子一般的祁隆里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