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恒一行人,因为事态紧急,天不亮就装满粮车下山向卫家堡行去,一路上不敢稍作停留,毕竟粮车缓慢,哪能说到就到。
卫恒心急如焚,没有办法,就让邓孝带着部队护送粮车,自己与徐真先往甘亭赶去。
因长时间不见雨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路边的灌木野草也是蔫不拉几,没有一点初春的气息。
坎坷不平的黄土路上因为干燥满是厚厚的细土,在卫恒、徐真绝尘而去的后面扬起滚滚狼烟。
因两人不惜马力,座下又都是良驹不到巳时就到了卫家堡附近,可毕竟路不好走无论人马都早已疲倦,速度不由慢了下来。徐真看着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卫哥哥,满身尘土,发髻散乱,那还有一点士族风范。
虽说此行的目的已达到,可这些粮食也只能解燃眉之急,过上几天还得断粮。徐真虽说神经大条,可这点事情也是看的清楚,徐真心里不由的对心上人满是怜惜。
徐真一夹马腹,快走几步与卫恒并骑而行柔声说道:
“卫哥哥,无论什么事情我相信你都能够解决,不急慢慢来我相信你总会想到办法解决的,毕竟此行我们借到了粮食,眼前这关也算闯过去了,不是么!”
卫恒看见往常泼辣豪爽的徐真此时看着自己含情脉脉,如一汪秋水,卫恒心里不由的一阵悸动。烦躁的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
“吁……”卫恒一收马缰放慢速度与徐真并驰紧接着说道“真儿说的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天又不曾塌下来。也罢!我们在此歇息一下,收拾一下风尘,在入堡中如何?”正好两人行至涧河岸边,卫恒说道。
两人歇息了片刻,一番收拾便向卫家堡赶去。来到堡门卫恒便看见卫平带着胡高几个武士向自己赶来。卫恒不知是何事,直道饥民出来问题,但想到徐真与自己的一番话,便把心底的不安压了下去。
见卫平几人到了自己面前翻身下马说道:“卫叔,胡统领出了何事如此惊慌。”说着卫恒就和徐真将马交给两个武士,向堡中走去。
“少君,大事不好了,不对,不对,是我家来了贵人了,少君洪福齐天,我家才能转危为安啊。”卫平跟在卫恒后面高兴的说道。
卫恒听卫平这样说不仅疑惑,扭头不解的看向卫平,掉了几颗牙的卫平说话有点漏风,不免溅上脸上几滴唾沫,可是卫恒却毫不介意。
卫平却有点尴尬向旁边挪开几步,才向卫恒说道:
“少君有所不知,昨日粥棚情况已然不容乐观可毕竟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境地,我等竭力能勉强维持住场面。
可是下午就不行了,涧河岸边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饥民足有万余,我家不只部曲武士,堡中凡是能动的都到粥棚帮忙,可是饥民太多,我方人手还是管不过来,到最后场面大乱,因排不上队领不上粥而大打出手的不在少数。
就在我等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太守大人和平阳县令与徐君领士卒赶来。
因为少君不在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就向徐君打听了一下。
原来是河东新上任的太守大人调平阳县卒来帮我们维持秩序。已防民乱。”
卫恒听到这里心里揪着心就像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可是更大的疑惑也油然而生。
河东太守严庄自己知道虽说算不上昏官可也不是什么好人向来眼高与顶,自己虽跟着父亲见过他一次,可是也谈不上什么交情,他又怎么会来帮自己。
胡高看见卫恒疑惑忙说道:
“少君有所不知,此太守非彼太守,这位太守名叫程铨,字少彦,颍川人士,陛下新认命的河东太守。
程公来到这里见少君不在此地,就让士卒赶快维持饥民秩序,让人吩咐下去敢有闹事者必不轻饶,场面就此才算得到控制。
程公又让徐晃组织堡中人手,出去散播岳阳徐林要为韩独龙报仇,不日就要来攻打卫家堡的消息。
好多胆小的饥民听到这个消息吓得赶忙离开这里,所以到了今天饥民已经走了十之八九,少君这位新来的太守好本事,随便吩咐几句就帮我们解决了天大的事。”胡高有些激动的说道。
卫平见胡高抢自己的话,颇有些不高兴,斜眼看了胡高一眼,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说道:“胡统领此言差矣,明明是我家少君,行善积德才能有此气运得贵人相助,是不是胡统领。”
“额……是,全赖少君之德,此次才能化险为夷,嘿嘿嘿嘿。”
胡高看着极尽谄媚的卫平,尴尬的无地自容。
要说卫平往常并不如此,这次见卫恒虽说赈灾“浪费”了海量的粮食,可竟然能得太守看中,也不算赔本的买卖,在他看来还是赚了嘞!
可是卫恒却不这样想,上任的太守自己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与卫氏毫无关系,又怎么会来帮助自己,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千石郡国太守牧守一方,已是数得着的帝国重臣,又怎会看的上自己这点名望,想来定然是对安邑卫氏有所求,自己平白得了他的帮助,太守人情哪是那么好还的。
也罢,走一步看一步,最起码眼前这关算是过去了。
卫恒心里这样想到。
“两位这两天确是辛苦了,恒感激不尽,不过程公现在在哪里,得程公相助,恒定要好好谢谢程公。”
“少君有所不知,昨天事了程公就让徐君留下与平阳县令回平阳去了,临走让我等给少君带话,等少君到了安邑一定要去程公府上一续,程公说他已经好久没见过像少君这种少年才俊了。”
这就对了卫恒心里这样想到,也罢,等回了安邑在说,到时候再看看程公葫芦里到的卖的啥药,先把眼前的事忙完再说吧。
回到府里,换洗了一下,又去樊阿的小院看看樊阿。樊阿本来是准备走的,可是不太放心卫恒就准备晚些时候再走。听卫恒说完太守来帮助自己解决了一大难题,不由的放下心来。
与樊阿说了一会话,卫恒就带着徐真等人去往涧河粥棚。
涧河河水因天气干旱有些干涸,部分河床裸露出来,泥泞的水草丛中几只野鸭觅食。
岸边绿柳成荫,正值上午时分,烈日当空,树荫处饥民三五成堆聚在一起吧啦着手中的碗粥,空洞的目光不时瞭向远方,心许是担心太守口中的山匪。
粥棚周围聚集着两千许饥民,与上次卫恒来的时候不一样,虽然依然是破衣烂衫,满脸菜色。可是在徐晃与张喜以及平阳县卒的约束下,就如同部队演练一般,一排排,一列列井然有序,如一条条长龙一样一眼望不到尽头。
“二弟,几日不见你竟憔悴了许多,仲道不是为兄说你,你有这般难处,却不与为兄知道是何道理,要不是太守借兵,某是一点信儿都不知道,看来汝是没把某当做兄弟。”
徐晃远远便看见卫恒过来,放下手头的事,一阵风般迎了过来,横眉倒竖,虎目圆瞪,向卫恒怒斥道。
卫恒有点不好意思抓耳挠腮,连道没有没有,大哥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