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狗才,简直蠢笨如猪,我让你暗中给卫恒使绊子,你却在他刚上任的第一天就来这么一出,你说天下还有比你更蠢得人么。”
功曹亦称功曹史。西汉始置,秦代即有此官职,如沛县功曹,姓萧名何,与邦同乡,熟谙法律。
为郡守、县令的主要佐吏。主管考察记录业绩。郡功曹比四百石,与县令、长同级,却比县令长,职权大的多。
此时在离卫恒的督邮值房不远的就是功曹值房。
功曹大堂上黄云威严的坐在大堂之上,目光含煞恶狠狠的盯着堂下跪着的冯登大声怒骂。
冯登什么时候见过自己的恩主发这么大的火气,吓得他以头拄地,屁股高高撅起,战战兢兢,身子一阵发抖。
黄云看着看着烂泥扶不上墙的冯登一阵无语,可是又想到他对自己忠心耿耿,就对他说道:“既然卫恒那个小子让你回家,你是怕回不去督邮府了,明日就来这里,做个功曹书佐吧,下去吧。”
冯登如蒙大赦,连磕了几个响头,千恩万谢一番,退出堂门扭头就跑。
黄云看见如此做态的冯登心里阵烦躁,自己能坐上功曹之位不知耗费了多少心力,半数家财都给了十常侍赵忠。
本想着朝中有人好做官,过上几年捞些银钱,到时在赵忠那里使使门路,求一美郡也坐坐两千石郡太守的五马之车,可是自从程铨来了之后这一切美好的愿景都破灭了。
程铨到任之前黄云就收到赵忠的书信,书中内容也简洁明了,意思大致就是,程铨任河东太守,来者不善,有意调查去年落日谷之战,自己如今也自身难保,帮不了你什么,让黄云小心行事,自求多福。
黄云如何不知道去年大汉与鲜卑的那场大战,因为河东富庶,人口众多,就成了此次大战的大后方。尤其是粮草这一方面,几乎清空了河东府库。
当时的河东太守本就没有什么出众的能力,全靠巴结赵忠才当上了河东太守。那个时候黄云初任功曹,并没有得赵忠与太守信任,所以并没有参与征集粮草的事务中。
可是他是赵忠一党世人皆知,如今程铨携司空袁逢之势而来,赵忠都退避三舍,黄云又如何不胆战心惊,尤其是范舒死了以后。
范舒是上任太守的心腹爪牙,又是河东大族,身边护卫冲冲,却不想还是被人暗杀。
黄云想到如今局势朦朦胧胧,如深潭之泥,晦暗不清,顿时头疼不已。
太守府,北部督邮值房。
卫恒虽说是此间主人可是因为江晏与自己分属南北督邮年纪又比自己大,就让江晏做到大堂主位,自己坐在堂下右侧首座,剩下几人并不计较座位,随便坐下。
“仲道,明公虽说此事有你我两人主导,可是实际上,范舒身死这件事还是得有你来具体操作,明公另有要务与我办理。”
江晏并没有明说,可是卫恒又怎会不知是何事,无外乎让自己顶在前面吸引火力,江晏好放开手脚查落日谷之战隐情。
卫恒心里对他们那自己当枪使,很是反感可是还是对江晏恭敬的说道:“江君放心,恒一定用心办差,争取早日查出来。”
“也不必太心急了,仲道要记住一切要以安全为第一,不可涉险,不可莽撞。此次查案,明公让诚儒领郡卒一百供你差遣。”
卫恒见江晏与程铨如此为自己安危着想,内心竟也升起一丝丝感动。
“既然都交给你了,我就全都不管了,我也就不多问什么了,你们自己商量吧,我就先走了。”
说着江晏就起身对众人一礼然后离坐,众人一阵挽留,江晏只是大笑着对卫恒说道:
“仲道那最后两句诗,你要是想到了,可要记得告诉我,否则我定然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啊。哈哈哈”
说完大笑三声,扬长而去。
“江君此人,性情洒脱也是一个妙人。”
首次见到江晏的董狐夸赞道。
这时卫恒对张时问道:
“阿时,我心中有一个疑问,缠绕心头让我困惑不解,还望阿时为我解惑”
张时正好与卫恒相对而坐见卫恒一脸认真,有些疑惑的说道:
“仲道请讲。”
“昨天在郡守大堂,功曹黄云竟然举荐你随我一同查案,他为何举荐你,而不举荐别人,这是为何。”
黄云世故圆滑,极为贪财在郡中名声并不好,为郡中世家所不齿,按说张时不应该和这种人有所交集,可是昨天在郡府大堂中看黄云的语气神态分明是把张时当成自己人。
张时听卫恒说完之后,先是脸上出现一丝羞愤,他没想到总角之谊的卫恒竟然会怀疑他与黄云之流勾结,不过随即想到,卫恒定是担心的狠了才与自己说这些。
张时思绪万千,真是重拾春心乱绪生,萍聚黄粱,一笑倾城。凭栏妩媚弄瑶筝,长发撩魂,眸闪流萤。
张时眼神渐渐迷离,不由想起去年第一次见到黄云女儿的时候。
那是一个下午,细雨蒙蒙,张时因为公事不得不去黄云府上一趟,因为被雨淋湿了衣衫,黄云就吩咐下人领着张时去内院更衣。
在张时步入后院之后,耳边传来阵阵琴声,清澈明净的琴声潺潺流动,犹同来自深山幽谷,静静地流淌。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张时这个时候那还能顾上自己初来黄府,步履踩着琴音一句来到黄府花园通幽处。只见一女子红衣似蝶,坐于玉簟之上。素手轻扬,纤指划过木琴,一曲清韵悠然渺然而来,令人如饮仙酿,醉人芳华。
张时从此再也忘不了黄府那袭红衣,与黄云的往来也渐渐增多。
“老张,老张。”
邓孝见卫恒问了张时一句话,他就像个木鸡一样,傻傻的看着手中的茶汤。不由连叫了他两遍。
张时正在沉浸在回忆之中,邓孝的两嗓子,让他不仅重新回到现实,还打翻了手中的茶盏。
可是他浑然不觉,对卫恒正色道:
“仲道,我虽与黄云有些往来,可是我与他并不是一路人,也绝不会与他同流合污。”
话呗,他竟然拂袖而去。
卫恒知道程铨除宦的决心,而黄云又是宦官一党,卫恒见张时与黄云纠缠不清不免担心,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所以才问了一问,不想张时竟如此失态拂袖而去。
卫恒有些尴尬的整了整法冠,对三人说道:“阿时今天这是咋了,让人摸不着头脑。”
“哈哈哈,仲道确是有所不知,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说的就是阿时这样的。”
卫恒有些疑惑忙问道:“狐狸何出此言。”
邓孝最爱听这些八卦也忙竖起耳朵倾听。
“哈哈,阿时去年一次偶然的机会,见过黄云的女儿一次,从此茶饭不思,魂不守舍。
说也奇怪河东多少青年才俊,可是却没有几个人能入黄云法眼,不知怎地,却对阿时“情有独钟”他见阿时对自己的女儿有意,就常常邀请阿时到家中做客,阿时本不想与黄云有太多交集,可是一来黄云是郡府功曹,阿时不想太过拂黄云面子,二来……”
“二来是太过思念黄府佳人,是也不是,老冯。哈哈哈。”
“如此说来,老张竟是要当黄云女婿了。”
“要是真如此,阿时也不会只是法曹掾了,刚才也不会拂袖而去了。”卫恒对邓孝笑着说道。
“正是,黄云虽说百般示好,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女儿。可是阿时依然不为所动。
如今痴情的阿时却是得了相思病,梦中佳人,爱而不得,黯然销魂,夜夜辗转反侧,日日望穿秋水啊。”
“哈哈,看不出来老张还是个痴情种子”邓孝大笑道。
卫恒想到往日多情风流的阿时现在竟成了痴情汉,也是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