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郡,秦置,位于黄河几字弯以东基本是沁水以西,霍山以南河东郡历史悠久,上古先民就在此繁衍生息,华夏民族的始祖黄帝、炎帝、蚩尤,尧、舜、禹,都相继活动在河东大地上。尧初都蒲坂,后迁平阳,舜都蒲坂,禹都安邑。
河东郡设县二十,郡治安邑,与河南、河内统称三河地,属司隶校尉监管。因为地处晋秦豫黄河三角洲,是睢阳通往幽并的桥头堡,军事战略地位重要所以得以划入京畿七郡。
“阿邓,你与我一起去安邑,可放心叔父,毕竟赵贾是上党郡丞,我们恶了他,要是连累到你父亲,可怎么办。”
“没事,我家兄弟众多,呵呵想欺负我家,也得考虑考虑不是,再说不过一个小小县尉,大不了不做就是,我父蹉跎半生,本指望混个县长当当,可是到头不过是镜花水月,他耗尽心血,早就厌烦了官场那一套,如果真要是因为此事丢官,未尝不是一件美事。”邓孝感慨的说道。
卫恒最喜欢邓孝的这点,乐观,遇到困难总能自己开解自己,一天嘻嘻哈哈的仿佛没有一点忧虑。
邓孝家族也算是猗氏一霸,靠的不是土地财富,而是人多。邓孝父亲兄弟五个,都在县中为吏,也算是邓父的爪牙。不说邓孝叔伯弟兄,只邓孝的亲兄弟就足有九个,所以邓孝的话也不算假,在猗氏还真没有几个敢惹邓家这个地头蛇。
卫恒与邓奉并骑,不时闲聊几句。后面跟着一辆马车,无忌驾车,樊阿四仰八叉的靠在车壁上,微闭着眼睛,手里拿着卫恒与他做的痒痒挠抓着脊背,随着车厢的颠簸,身子左右摇摆。
后面是五六辆骡车,拉着满满的卫家堡“特产”。几十名武士由胡高统领紧随其后。
一行人从平阳与徐晃做别,顺着官道一路向南走走停停,过襄陵、绛邑直入闻喜境内。
卫恒路过襄陵的时候听说汾河西面有一乡叫永固乡,其中有一谷名为白波谷。
知道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不知名山谷,过几年将要名声大噪,不由心血来潮,便与邓孝渡船前去。
等来到白波谷以后不禁有些失望,虽说确实地势有些险峻,可也算不上什么,谷中地势平坦,有一条溪水向东汇入汾河,因山上多青石,土壤并不肥沃,只有几户人家,在此开垦了几亩薄田。
想到几年之后郭太在此举兵,将三晋大地搅的是血雨腥风,支离破碎,不由一声叹息。
邓孝看着眼前风度绝佳的二哥,眼中满是惆怅,很是不解。他家世显赫,家中良田万顷,衣食无忧,可以说在河东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是卫恒身上毫无世家子弟身上的傲慢与不可一世,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黔首百姓,他都一视同仁让人觉得微风拂面。可是邓孝能感觉到卫恒骨子里的冷漠和和疏离。
仿佛他是孤独的剑客,一人一剑,浪迹天涯。又仿佛他是大河中的一根浮萍,孤独又无助。
好奇怪,二哥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可能是之前那场大病的原因吧。
见卫恒看着谷中几缕炊烟邓孝说道面带悲伤,心事重重。就连他也被感染了这种情绪,低沉道:“二哥何事忧虑。”
“阿邓,高祖定鼎,光武中兴以来,我汉家北破匈奴,南降百越,东伏卫满,西通西域。真是万国来朝,光耀千古。
可是这些丰功伟绩,哪一个背后不是累累白骨,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黔首百姓化为飞灰。就说现在,我等世家豪族,良田美妾,朱室罗衣,可黔首百姓,上无遮顶之瓦,下无立锥之地,朝不保夕,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阿邓总有一天此地会聚兵十万,搅动八方,让天地变色,让苍生离乱。
江山在德不在险,待这遍地蚁民揭竿而起,我等食肉者奈何,唉,难道都杀尽了事。”
一阵风起,卫恒衣袍鼓动。看着远处炊烟,似烽火滚滚,谷中一排排笔直的杨树,直冲天际,斗破云霄,金戈铁马,遍地狼烟。
邓孝听完,似是全都明白了,又似是一点也听不懂,糊里糊涂的,只知道自己二哥心里装着百姓,那些自己以前,或者是所有的食肉者所厌弃的蚁民。
“大丈夫,何苦长吁短叹,人生百年,不求无过,但求无憾,自己觉得对得就去做,错了再从新来过就是,二哥这样似女人般婆婆妈妈,孝不喜欢,也看不上。”邓孝认真的的说道。
不求无过,但求无憾,卫恒默念了几句,越想越觉得对,自己虽说后世而来,可既来之则安之,只要自己不违本心,便不负穿越一场。
二人离了白波谷,与樊阿他们汇合,出襄陵,过绛邑,进去闻喜境内。
闻喜由来已久,西周、东周,属晋国曲沃,战国,属魏,仍名曲沃,秦,改曲沃为左邑县,属河东郡。汉元鼎六年(前111年),改桐乡为闻喜县。新朝,改左邑为洮亭。东汉,废洮亭,省左邑入闻喜,属河东郡。
闻喜有一乡位于闻喜西南,此地为山水环抱,有“九凤朝阳”之貌,因周围山上松柏苍苍,于是起名“裴柏村”。
村中有一族便是河东与卫氏齐名的闻喜裴氏,族长裴茂字巨龙,现任河北魏郡太守。与卫氏世代姻亲,卫恒母亲便是裴茂的亲妹。所以卫恒与与裴茂诸子感情深厚,尤其是与自己年岁相同的裴潜裴文行志趣相投,兄弟情义深厚,有时就连卫恒同产弟卫凯也嫉妒的够呛。卫恒到平阳以后两人更是传书不断。
裴潜从卫恒信中早就知道他们要返回安邑,很是开心了几天,知道他们今日到了闻喜,早早就与两名弟弟裴辑、裴俊与十里外相迎。
闻喜与安邑也就五六十里路程道路笔直,骑马不用两个时辰,卫恒在安邑时,时常到裴柏村找裴潜,所以卫恒很是熟悉,自早上到闻喜境内,午时左右便到裴柏村附近。
卫恒邓孝一众人只见裴柏村地势开阔,环山抱水,松柏漫山遍野,生机盎然郁郁葱葱,让人顿时神清气爽,心情大好。
卫恒来过好多次倒不觉得怎样,邓孝初来,见此地如此胜地,心情大畅,连日来赶路的疲倦竟一扫而空。
又走了一段距离,众人只见前面有一望亭,旁边有一古松。
烟叶葱茏苍麈尾,霜皮剥落紫龙鳞。
高大挺拔的古松下面,站着三名少年及几名健仆。
中间一名少年身量挺拔与卫恒不相上下,面容俊秀,龙眉细目。身穿月白镶金袍服,大袖飘飘,束发纶巾,自有一番名士风采。
裴俊眉眼与裴潜颇似,就连打扮也学兄长,因未成年不曾束冠,所以有些不伦不类。
裴辑微胖,眼神灵动,皮肤微黑,上服褶而下缚袴,配上腰间三尺青锋,竟也有三分英雄气。
“兄长,可算把你等来了,算来我们兄弟竟有一载有余未见了,兄长平阳种种事迹便是裴柏山野之地竟也如雷贯耳,兄长大才名动郡国,弟佩服之至。”
卫恒也是许久不曾见裴潜甚是想念,见到裴潜却是顾不上邓孝和刚下车的樊阿了,快走几步,走到裴潜面前,互相见礼,便说起话来,旁若无人,将邓孝他们晾在一边,不免尴尬。
“咳咳咳……二哥还不曾介绍我于裴君见礼,真是……有失君子之风吧。”邓孝有些生气的说道。
卫恒听见邓孝所说,有些脸红。忙引领众人一一介绍,互相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