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览假借密诏之名,率军从朱雀门杀入皇城,想着是要乘着今日朝会时重重宫门都会打开的时机,率甲士随自己入城,从而一举攻占皇宫,进而控制献帝刘协。
一开始进行得很是顺利,朱雀门守将没有提防,被他亲手结果,紧接着随他前来的数百精壮甲士顷刻间便将门前的羽林军士尽数杀光,控制了朱雀门的门洞。
可当随后冲入门内准备再进一步夺取城楼和下一道宫门时,却才察觉到大事不妙。
当高览亲率甲士兴冲冲的进入门内后,迎接他们的不是开阔的皇城和洞开的宫门,而是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密集箭雨!
原来在巍峨高大的朱雀门后,不知何时竟建起了一座瓮城,虽然只是用砖木临时搭建,但对于没有任何攻城器械的甲士们来说,却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有埋伏!快撤退!”高览急急高喊下令,并在左右持盾近卫的拼死保护下狼狈逃出门去,但随他入内的数百甲士却是死伤殆尽。
高览方才逃出门来,大队兵马便已按计划在尚书令辛毗与副将淳于琼的率领下赶到朱雀门下,但此时门内甲士早被杀光,朱雀门已重新关闭,只剩下强行攻打皇城一条路可选。
这时候便显示出控制皇城的重要性了。
按汉朝规制,皇城城墙无论高度还是厚度都是与长安、洛阳一样规格的,上面行得车,跑得马,想要攻打非得有重型器械不可,相比之下作为宫城的未央宫因为财政的原因当年被曹操修建极为矮小,根本不可能长期坚守。
高览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惊魂未定间,一时竟没了章法,还是辛毗更为沉着冷静,当即提议道:“将军无需慌乱,优势依然在我,此时当先将皇城团团围住,切莫让皇上走脱,而后全城大索,控制住文武百官与高门大阀,之后再图大计。”
高览亦觉可行,遂依计行事,派兵四处劫掳许都城中世家士族、高门贵胄,同时调动大批人马及攻城器械进城,准备强攻未央宫。
本想着以绝对优势攻伐四面楚歌之地,当手到擒来才是,然而攻城战一开打,却发现比想象的更棘手。
原来早在数日前,影卫便已查探到其不轨动向,大司空曹操与大司农王邑等人都已潜入宫中,以备今日之难。随他们一起入宫的还有数千家兵部曲、民夫劳工,足够万人食用月余的粮秣,以及从大溪城悄悄运来的大批火雷。
这些家兵部曲在曹操的亲自指挥下,与五千忠勇卫、三千羽林军合兵一处,守卫着皇城的每一寸城墙,真个是做到了密不透风。
在冷兵器时代,攻城方最怕的不是像长安、洛阳那样的大城,因为那样防守面积太大,各门间距离太远,在没有手机、对讲机、电台来即时通讯的古代,非常容易出现支援不及的情况,哪怕布置得在周密,都有百密一疏的可能。而眼前的皇城墙高而厚,是京城的规格,足以抵挡投石机的轰击。却偏偏范围很小,周不过两千余步,城中守军哪怕是轮班换防,也可以做到每步一人、严丝合缝。也正是因为城小,所以指挥方可以很容易发现主攻方向,从而及时派后备队支援,让攻城方很难有偷袭的机会,什么声东击西、浑水摸鱼、偷梁换柱,全都无法奏效。
眼看用巧不成,那便只能来硬的了。数日后,兵卒与器械皆已到位,高览遂尽遣十万兵马,围住皇城四门日夜攻打,同时攻城车、火箭、云梯也是全盘用上。城中守军也不是吃素的,箭矢檑木自不必说,火雷很快便成为汝南军士的噩梦,那一枚枚小铁球成了催命的恶魔,落入密集的攻城队形后一死一大片。更恐怖的是早已准备好的金汁,也就是烧开的粪水,那可是实打实的生化武器,而且皇城内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未央宫中此时包括内监宫女在内,已聚集了万余人。古代没有下水道,每日产出的粪便尿液本是要靠大车运出城的,如今四门被围困,自是没有途径可运。这下在城墙后支起大锅,却正好变废为宝,既解决了城中卫生问题,又多了一件守城利器。
泛着恶臭的滚烫金汁当头洒下后,被直接烫死那自是憋屈到不用提,可原本只中了较轻的箭伤又或刀伤、略作包扎便无大碍的兵卒也大多会伤口感染,导致急剧恶化,轻则肢体溃烂,重则高烧身亡。且浇下的金汁并不会自动消散,连续多日反复浇淋后,城墙墙体上已形成了厚厚一层又黏又臭的涂装,给攻城方带来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debuff,对军心和士气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攻城战已持续十日,汝南军这边阵亡早已过万,伤残更是不计其数,却始终未能踏进皇城寸步,而守军躲在高高的女墙后放箭投雷,还能定时轮换休整,无论是人员还是士气都未有大的损耗,这让胜利看起来遥遥无期。
眼看各地楚军已闻讯前来勤王,若不能快速控制刘协,怕是将死无葬身之地,情急之下高览亲自上前线督阵,并调动投石机集中轰击城墙相对矮小的西北方向。正所谓天道酬勤,开战后连连遭遇不利因素的汝南军终于有好运眷顾,不知是当年的监工收了红包还是其他原因,反正质量是不合格的,竟有一段宽百步的城垣在轰击下出现了崩塌。崩塌而下的砖石土方顺势划下,形成了一道足以跑马的缓坡。
高览也是身经百战,这等机会怎肯放过,当下激动万分,嚷嚷着要亲率近卫身先士卒,正披甲持锐准备上前时,却被副将淳于琼从旁扶住,并劝慰道:“皇城窄小,那曹操老谋深算,必已有所应对,将军此时上阵冲杀,实在太过危险!”
高览这些日子养尊处优,身子痴肥了许多,确实不耐征战,想想淳于琼说得甚是,眼珠一转,便谓道:“仲简所言甚是,不如请你为孤代劳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