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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羽扇纶巾遭为难

建安五年 渔不笑 2292 2024-07-06 15:36

  江陵库房所存钱粮之巨,让众人皆为之咋舌,连江陵主簿王粲亦苦笑谓道:“在下虽任江陵主簿数月,但这库房却从来未得入内,今日方知其存竟巨如斯也!”

  “韩玄这厮,何其贪婪矣!”右军师诸葛亮闻言则颇有怒意,边摇着手中的鹤羽扇,边愤愤然感慨谓道:“江陵虽说商贾如织,富甲天下,但一年赋税明面上满打满算也就约七、八万贯,哪怕是分文不花尽数在此,尚得耗时七年之久才能得此数。依我看这些财物绝非仅靠赋税,必是韩玄巧立名目巧取豪夺而来。与其说这厮是生财有道,还不如说他是盘剥无度,这每一枚钱币上滴着的都是百姓的血泪!”

  诸葛亮说的虽然义正言辞,但手中摇着的鹤羽扇却正是刘琦从江陵库房中所得的宝物。

  终南山上有一种高山仙鹤,生长在山巅涧溪畔,其翎羽修长纤细、白洁如玉,且轻巧坚韧、水火不侵,是做羽扇的极品材料。而这把鹤羽扇更是只取仙鹤翅根处两支翎羽,做成一把羽扇得捕杀十余只鹤,其稀有珍贵可想而知,在市面能卖到数百贯钱,足以在江陵城内换到一处前后数进的气派宅院。

  然刘琦一见这鹤羽扇,立刻认定非卧龙军师莫属,当下做主要将此宝扇相赠,以奖励勇挫夷陵李严之大功。众人对此虽略感诧异,但一把扇子而已,主上既然有心,自是无人反对。

  倒是诸葛亮得到此扇后对其爱不释手、扇不离身,对刘琦更是感恩戴德。日后无论行军打仗还是商讨国是,他都是摇着这把鹤羽扇为刘琦鞠躬尽瘁、出谋划策,一路助其威伏四海、定鼎中原。孔明本就面容俊伟,羽扇纶巾的形象更是潇洒迷人,从此成为中国文人墨客笔下谋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经典造型被传颂千年。

  说回刘琦这边,他虽对江陵库房所存钱财数额之巨深感震惊,却丝毫未因此而乱了方寸,对于孔明的愤慨更是笑而对之,朗声谓孔明道:“钱币本身不分善恶,这笔钱财韩玄既是得之于民,我便要反其道而行用之于民。记得你曾提议在大溪堰左近建城设关,以锁沮河之南北水道要冲,当时因江陵局势未定,故而虽给了你个大溪令的虚职来筹建,但具体的建城事宜却暂时搁置并未启动。如今施襄已除、韩玄遁逃,江陵大体已告平靖。如今我部新列数军,接下来数月正好用来整编训练,为南下荆南备战,并无大规模战事,正是统筹诸农屯屯民,修建大溪城的好时机。值此万事俱备、只欠钱粮之际,偏偏又得了这堪比金山的江陵库房,实乃冥冥中自有天意也,孔明,这笔钱财合该用在大溪城上!”

  众人闻言,先感惊愕,再觉佩服,没想到这笔横财刘琦既不拿去挥霍享用、亦没急于增兵扩军,而是放在了大溪城的修建这项筑牢根基的长期投资中去,这是争天下的雄主才有的长远眼光和广阔胸襟,实非等闲之辈可比拟也。

  右军师诸葛亮主政农场诸屯,亦兼领大溪令,负责筹建大溪城,故闻刘琦之言后立时面露喜色,急急上前揖拜领命。

  此事若成,大溪城必会成为刘琦争夺天下的根基之地所在,而作为建城者的诸葛亮也定将因此而名垂千古,在刘琦所部中的地位也变得更加不可撼动,甚至隐隐有超过庞统一头之势矣!

  古往今来的读书人谁不想辅佐明主、青史留名,故以诸葛亮这般远超常人的涵养与风度,在听闻大溪城终于可以开建后,亦难以抑制心中那份扬扬之得色,而在场文武也皆心如明镜,纷纷拱手恭贺。

  “咳~咳~咳~,咳咳~”

  诸葛亮正故作淡然状与众人见礼,却不料卧在软榻上的左军师庞统突然重重咳嗽了起来。

  “士元,可是觉得有所不适?要不先送你去休息?”刘琦忙起身问询,并作势招呼候在一旁的女卫陈粉来帮忙。

  却见庞统摆手摇头,示意不用,待大家都看向他后,才冷声谓道:“主公方才说起大溪城建城之事,听起来的确是大好事,大家都振奋欢欣,然我却担心过于仓促,不知能否及时完工,若耗时过长,误了收复荆南的时机,怕是得不偿失。”

  堂内众人面面相觑,皆忖左军师庞统是在有意拆诸葛亮的台,而方才右军师明明还主动出言帮他说情脱罪,如此做派岂非恩将仇报?

  果然诸葛亮反应激烈,目露寒光、怒意难平,冷声问庞统道:“那依左军师之高见,又该如何是好?”

  庞统却对诸葛亮言语中的不满置若罔闻,双目微眯淡然谓道:“如何是好?哼哼,无非开诚布公四字耳。想必孔明你早已对建城之策谋划多日、思虑周全。今日恰逢其时,不如便将具体方案详细说来听听,譬如道路走向方位规划如何,屋舍取土采石花费几许,劳工车马需耗用粮秣多少。如此等等,事无巨细,皆应逐一过堂,也好集思广益、寻差补漏。庞某虽已是残废之身,但好歹神智还清醒,还可帮着一起参谋参谋、出出点子。”

  此言一出,本就不大的书房内霎时鸦雀无声。众人愈发认定这是庞统心中不忿孔明得势、故有意为难,想让他出丑。

  一来像建城这般大事,头绪繁多,牵扯诸般事项,贸然间指名道姓要孔明过堂,纵然才华不凡,又如何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且仓促之际,必然有所疏漏,难免被人寻住话柄;

  二来建安风气崇尚黄老玄学、以清谈为荣,譬如放荡不羁的竹林七贤,又譬如庞统与孔明皆曾从师的水镜先生,这般不出世的隐士风范才最有名望。而与之相反,彼时匠人地位则极其低下,与家奴仆役并无二样,文人士族皆不会正眼以视之。

  故依时人观点看来,孔明乃羽扇纶巾的翩翩书生,纵使有入世之心,也当行治国平天下之大志,虽然负责大溪城建城事宜,但也只需主抓战略大方向便可,最多再通晓些阴阳风水、望气观势之类的玄学,又哪里拉得下脸,去谈土木泥石这种只有匠人才会去张罗的下等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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