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从兑汇业务中收费外,大溪银行的另一大收入来源便是借贷。
随着商路畅通、商贸爆炸性发展,彼时的大溪城汇聚了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海量商品和各色人等,自然而然便会有无数一夜发迹的机会蕴藏其中,就看你有没有一双能发现财富的慧眼。
只是市场的行情和走向也是一日数变,每当有商机冒出头时,你不出手后面可有的是人捡漏,没人会等你凑足现金再来交易,于是借贷的需求便应运而生。
只要你能提供担保,无论是家里的房契、地契,随身携带的珍贵物件,又或是尚未卖出的货物、商品,甚至只是你个人的声望和名头,都可以用来作押。
在经过核验属实后,大溪银行便可快速放款,收取的利息根据放款速度和期限,借款期限越短,速度越快,利息便越高,反之则越底,从月息百分之五到三十不等。
与现代金融业相比,这个利息当然是要高出很多,一年下来能翻一番,算得上是吸血鬼般的暴利。但一来彼时信息不畅、国家动乱,放贷风险极大,常有烂帐坏账的情况发生。再者当此朝廷纲纪崩乱之时,民间高利贷动辄月息甚至日息便要翻番,与之相比大溪银行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算是给金融业立了个标杆。
兑汇、借贷,再加上飞钱,这已经构成大溪银行一套相对完整的金融体系,远超时代的规范化运营带来的便是极佳的体验感和口碑,随之而来的便是各项业务尤其是借贷业务的爆炸式发展,这时另一个问题便随之浮现:存银不够了。
虽然大溪银行背后有官府库房做支撑,但如今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收田归公、户兵立制、教育体系、医疗体系,更别提更无底洞一样的养军备战,都是只出不进又或短期没有收益的项目,而放贷出去的钱许多都是做的中长线,得有数月的周转期间,纵使如今刘琦治下各郡县的税收都在飞速增长,但也抵不住这样撒钱般的花销,账面上的现金流很快便见了底。
钱粮令黄叙虽然心思缜密、算术无双,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最后实在是扛不住了,干脆抱着账本将刘琦堵在了别院门口,逼着他赶紧想办法。
刘琦无奈之下,只能紧急召集所部臣工升堂,所议无非就是开源节流四字。
可北地大战开打在即,军资用度是不能停的,教育、医疗都是长远规划,再坚持个一年半载就到出人才的时候了,更不能这时半途而废,众人七嘴八舌讨论半天,节流方面依旧还是节无可节。
既然节流不成,那就只能想办法开源。
可眼下该收的税都已经收了,该卖的地也已经卖了,总不能搞寅吃卯粮那一套呀,众人抓耳挠腮想了半天,卧龙凤雏济济一堂,也没想出个好招来。
时至小中,有如兰夫人领婢女送上亲手煮就的汤点,供众文武消乏,恰逢说及此节,有庞统端着碗边吃边笑谓道:“久闻夫人经营楚锦工坊,生财有道得很,不如帮着想想办法、拿拿主意?”
庞统与陈粉两人常年在别院厮混,与如兰也算是熟稔得很,这般说话无非是随口打趣,如兰也不以为意,笑盈盈回答:“奴家一介妇道人家,哪里出得了什么主意,这楚锦工坊若不是靠诸位大人帮衬,哪里能有今日光景。
话锋一转又谓道:“倒是陈粉妹妹房里攒了点贴己钱,常说要在大溪城里买座大宅子,好与军师长相厮守,只是还稍差了些金额,常为此苦恼。军师莫不如走走黄总管的路子,把这些闲置的碎银拿去大溪银行放贷,赚得些利息,也好圆了陈粉妹妹的心愿呀!”
如兰一番话连消带打,颇为厉害,引得堂中众人一片哄堂大笑,纷纷跟着一起拿庞统和陈粉之事打趣,机智敏锐如凤雏庞士元一时间也是难以应对,只能悻悻然甘拜下风、不敢接话。
“闲钱?利息?”倒是尊位上刘琦听了如兰这番话后,却突发奇想,笑而谓道:“夫人所说妙极,妙极也!”
如兰一双妙目撇来,眸光里带着询问,却见刘琦站起身来,原地踱步个不停,口中似乎在念念有声,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堂中众人皆知这位主上常有出人意料之举,却每每能见奇效,故齐齐缄默不言,耐心在席中等候。
少顷后,刘琦这才止住脚步,朗声谓道:“诸位臣工,不知大家可有银钱在家闲置呀?”
众人闻言皆面面相觑,不知此言何意,有文聘以为刘琦是让大家以私济公,想为结拜兄弟做个表率,遂朗声谓道:“我平日里是不留钱的人,但身边还有个数十贯钱备用,这便全拿去救急吧!”
文聘这一说,不管是想出钱的还是不想出钱的,都异口同声附和,表示愿意将闲钱交公。
唯有凤雏庞统在一旁怪声谓道:“尔等这几串零钱,能顶什么大用?少将军既出此言,必然有深意在其中。”
刘琦闻言,朗笑道:“士元所说的是也不是。我所看中的可不只是诸位手中的闲钱,而是全天下的闲钱!一个人、几个人的闲钱自然是没多少,可如果是千人、万人,甚至是十万、百万人手里的闲钱呢?若能积少成多、零钱换整,那可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钱粮令黄叙从旁快速口算,边算边惊叹谓道:“假设按人均一贯钱计,咱们荆州人口近千万,那十万、百万、千万......我的天,这将是笔足以改天换地的巨额财富!”
堂中一片嗟叹之声,唯有老将黄忠冷静质疑道:“可该怎么说服治下百姓把闲钱拿来出来呢?难道用法令吗?那岂不是会被天下人所唾弃、少将军好不容易打造的仁义爱民的风范也将会毁于一旦!”
“如此恶法,与抢钱无异,我岂会为之!”刘琦闻言,断然摇头,而后信心满满谓道:“办法我方才已经想好了,咱们一不偷,二不抢,靠的是实实在在肉眼可见的好处,接下来要大溪银行全力发展的业务便是开发理财产品,吸引百姓们主动掏钱来买、抢着来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