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骑加上西凉精骑,整整两万铁甲骑兵突然出现在醉香原战场,对曹军兵将带来的心理震撼效果可想而知,连向来在为难面前谈笑自若的曹孟德在认出旗号后也不禁大惊失色、骇然叫道:“楚侯莫非有神鬼手段,怎能短短数日便跨越千山万水调兵至此!”
受制于地形、人力、财力,此时此刻发动此等数量和质量的大规模骑兵冲锋其威力已达到了同一时代军力的极限,纵使是曹军武卫营兵马整齐、准备充分时也未必便能抵挡得住,又何况如今这番残阵。可此时虎威旗就在身后,曹丞相就在身后,不是对手也得硬着头皮上,抵挡不住也得拼了命挡!
从茅草坡撤下来的万余武卫营步卒在统领曹洪声嘶力竭的呵斥声中努力行动、立盾竖矛为阵,然而楚军骑兵来速太疾,给武卫营留下的列阵时间实在太过仓促,且之前在混战中军械多有丢弃,以致于来不及凑齐足够的大盾和长矛,立的防御阵型混乱而稀疏。
再者飞鹰骑的特色战法之一便是箭雨开道,当前进到离武卫营军阵还有百步时便已弯弓搭箭,黑压压一片的密集箭矢借着马力加速落向尚未布阵完毕的曹军军阵,顿时让后者死伤惨重,更加混乱不堪。
所以这一仗的结果可想而知,在大地的剧烈颤瑟中,武卫营松散的盾矛阵被飞鹰骑铁蹄从正面直接冲垮,所部兵卒丢盔弃甲、四散而逃,紧接着两侧的西凉精骑也钳击而至,分左右包抄武卫营身后已被溃兵冲乱的曹操中军本阵。
此时曹操身边除数百虎卫外,只收拢了曹纯、曹休所率五千虎豹骑。虎豹骑虽乃天下间一等一的精锐之师,但已酣战半日,人马皆疲,面对数倍之敌,显然已难以改变战局,虎威旗下,谋士武将纷纷色变、各出求生谏言——
眼下楚军骑兵三面包抄而来,唯有南面似乎还存半线生机,故一众文武大多建议绕道往南,而后望汝南而逃。曹操虽觉不妥,却并无更好的想法,危难之际,身边又无郭嘉可询,自然而然将目光看向平日话少而精的司空军事贾诩,后者果然与众不同,谏道:“往南绝不可行!且不说楚侯既然能以神鬼手段调来原本在关中的飞鹰骑和西凉精骑,又岂会只调这两万骑兵?我敢断言,南向必有敌大军设伏!再者若绕道汝南再回许昌,需辗转数百里,一路既无城池接应,又无友军驰援,试问各位,纵使没有伏兵,此等境地下被敌两万精骑衔尾追击,又能有几成把握脱逃!”
众人听罢,皆无言以对,曹操遂再问贾诩道:“既然南向不可行,又当如何处之?敢请文和(贾诩表字)救我等一命!”
却见贾诩一反往日的冷淡语调,狠声谓道:“往北!一路往北!楚军骑兵虽众,但东西分散,战线拉得很长,一心一意要逼我等南去。若能反其道而行之,集虎豹骑之力于一点,定能凿穿楚军骑阵,而后丞相便可尾行而过,去到下邳城不是难事!”
“下邳城中尚有徐州太守张文远所部雁北骑在!”贾诩说罢,一众人等皆面有喜色,虎豹骑督帅曹纯更是急急开口请战:“末将愿率所部虎贲奋勇突进,为丞相和各位大人开路!”
此时密密麻麻的楚军骑兵已呈弧形抵近,箭矢也开始散射而来,四周虎卫训练有素、举盾遮挡,好一片叮当作响。
没有时间再去犹豫,曹操当即命督帅曹纯率虎豹骑北向突击,自己则紧跟其后,大汉丞相的旗鼓仪仗自是随行,这时贾诩瞥准时机,指着仪仗又进言谓道:“虎威旗目标太过明显,怕是不利于丞相脱身,我愿率一队精骑持旗南向而行,为丞相引开敌军!”
曹操闻言大为感动,执手含泪谓道:“平日里对文和多有冷落,实在是我有眼无珠也!此番若能脱难再见,必会将军国大事尽皆托付!”
而后亲自从虎豹骑处拨来五百死忠精锐,并下了死令:听从贾诩调遣行事,抗命者斩,诛三族!
贾诩拜别曹操,率领打着虎威旗五百骑兵拨转马头,往茅草坡楚军车阵方向而去,果然有不少楚军骑兵被吸引着前去追击,连带着阵脚也稍显混乱。曹操看得明白,立即下令全军往薄弱处突进,四千五百虎豹骑以锋矢阵一举冲破了楚军骑兵的封锁线,顺利打开一条逃生通道,临走他还不忘喊上曹洪,后者丢下武卫营残部,随他一并北逃往下邳。
却说曹操等人被虎豹骑的簇拥着闯过楚军封锁、逃出醉香原后,打着虎威旗的贾诩一行已快马加鞭、冲到茅草坡楚军车阵附近,他回首看去,见曹操一行已消失在视野尽头,当即谓左右道:“丞相冲出了包围圈,我等任务已然完成,你们没必要再做无谓牺牲,这就弃了兵甲,各自逃命去吧。”
所部五百虎豹精骑原本已做好了为掩护曹操而牺牲的准备,故一个个目光悲壮,面有死志,故乍闻此言,皆愣在当场。
有负责扛旗的大头兵喃喃谓道:“可......可咱这虎威旗咋办?”
贾诩上前接过大旗,将旗杆用力插入地里,而后笑谓道:“这不就行了。反正也不可能扛回许都,你们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
此时楚军骑兵已衔尾追来,远远便已在弯弓搭箭,一众虎豹骑兵不再犹豫,就跨在马上向贾诩揖拜后,各找方位、作鸟兽而散,只留贾诩一人在原地。
虎豹骑四散而逃后不到半刻,数百飞鹰骑便赶到了虎威旗所在,而后齐齐纵辔立马,将贾诩围在了当中,后者毫无惧意、单骑立马,傲视来骑。战马丛中,一员白袍银甲的青年武将被飞鹰骑簇拥着策马而出,到了贾诩面前后当即翻鞍下马,揖拜谓道:“末将飞鹰骑副统领赵云,见过文和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