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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城破狭路短兵接

建安五年 渔不笑 2264 2024-07-06 15:36

  罗县城墙高不足两丈,且非砖石砌就,皆由红土垒成。虽文聘已请县令刘泌组织修缮,但时间太过紧迫,并不足以带来质的提升。

  昨日大战后,城墙墙体便已有破损,今日随着攻城战的大规模进行以及持续的高强度降雨,本就不甚牢固的土胚在雨水的浸泡下变得愈发脆弱,小规模的塌方滑落自午后便已屡有发生,形成了勉强能供攀爬的陡峭斜坡。

  相比防守严密的城门洞,这些位置反而没有那么严密,邢道荣亦是惯战之人,当即传令所部兵卒集中从塌方处搭梯攀爬,多半能登上城头,给守军造成重大消耗。

  而更严重的后果在傍晚时分突然到来,在数千人的反复争夺挤压下,东南角的墙体终于难承其重,轰然倒塌,露出来一段足有二十步长的豁口!

  邢道荣早已等待多时,见状当机立断,押上筹码,亲率千人亲兵队从豁口杀入,沿着街巷径直去抢南门,一路所遇拦截皆稀疏而零散,让他不禁暗暗窃喜,心想敌人已然无力再战,一旦大军入城,罗县便将是他邢道荣又一荣耀之地!

  可正当他挥舞着开山斧,一马当先之时,却突然发现原本开阔的街道上,突兀出现了一道足有两丈高的坞堡,堵住了前方去路。

  坞堡沉默的矗立在如注暴雨中,虽算不上巍峨,但对于毫无准备、未携带任何攻城器械的步卒来说,却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邢道荣摸了摸脸上的雨水,正想派人寻找绕行路径时,从坞堡中的孔洞以及四周屋宅高处突然伸出无数箭头,透过密密麻麻的雨线,闪烁出森然的寒光!

  原来文聘早就已发现城墙土胚松软,在大战中恐难以支撑,故从前日入驻罗县后,便已请县令刘泌组织民夫,从城中民房拆下砖石木料,在各关键道口搭设障碍工事。

  今日暴雨持续不停,多处出现滑塌,邢道荣组织军马有意在这些位置发起强攻、损毁城墙,被文聘尽收眼底,遂将墙后街巷工事搭高加固成坞堡,并将两屋宅封死,在高处安排弓弩伏兵,形成了一座简版的瓮城,坐等邢道荣杀入城中。

  邢道荣心头一冷,顿知不妙,面色数变间,箭矢早已从高处如雨落下,所部亲兵死伤一片。他不再犹豫,当即下令往城外撤去,然而才退到豁口处,急促的马蹄声便已从南门方向传来。

  就在这最关键时刻,文聘打出了他最后的王牌,四百余名精骑带着为主将复仇的怒火,从突然打开的南门里集锋矢阵杀出,以坚不可摧的姿态加速冲向正进退维谷、一片混乱的零陵兵马。

  当先箭头处一员青袍赤甲的大将,正乃魏延魏文长是也,其跨骑黑驈马,手握乌金刀,每刀下处必见血方归,领着四百余精骑如犁地般来回冲锋,将零陵兵马冲得七零八落、哭爹喊娘,踩死踩伤者无算,当文聘擂动战鼓,命南门守军大部杀出城去时,敌人已在雨水和泥泞中滚作一团,毫无半点反抗能力和斗志,除了护在邢道荣身边的数百亲兵外,其余零陵兵卒皆抱头鼠窜、四散逃去。

  邢道荣仍被困在豁口中进退维谷,身边随从见大势已去,遂想从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好护送其逃回营寨,但邢道荣却坚决不肯就此放弃,决定要再搏一把,带着所部亲兵转回城中,一路翻墙跨院、穿门过户,想要走小路绕过坞堡工事,去东门方向与桂阳双壁来个内外呼应,一旦桂阳兵马进城,便可让战局彻底改观。

  邢道荣算盘打得颇精,但刘琦哪会让他如意,早已将其动向看在眼里,遂一面命外围兵马不要恋战,及时收缩回城,好协助义勇肃清残敌;一面亲率兵卒当头迎击,决不能让东门守军腹背受敌。

  此时已近傍晚,暴雨中天地一片昏暗,两支兵马在离东门仅半里的一处短巷相遇,没有丝毫热身与缓冲,上来便是最血腥的短兵相接。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双方都知道退缩便意味着万丈深渊,此时此刻唯有不择手段的杀戮才是唯一的正确选择。

  但见邢道荣大喝一声,巨斧开山,连劈多人,江陵兵卒皆非其一合之敌,直到一杆铁枪横在当前,这才阻住了其去路。

  邢道荣虎目圆瞪,抬眼看去,咧嘴哂笑谓道:“败军之将,亦敢再来寻死?”

  拦住他的正是文聘文仲业,只见其手抖枪花,厉声喝道:“为将者无非求马革裹尸而还,汝若要从此通行,得踩着我文仲业的尸体才能过!”

  邢道荣闻言,默默点头,冷笑谓道:“那便如你所愿!”

  话音未落,便已抡动开山斧,往文聘脖颈间劈去。然文聘吸取下了上回的教训,知道自己气力不如他,遂避实就虚,利用手中兵器的长度优势,以黄忠所授枪法中的卸力技巧与之周旋,一时间竟也斗了个旗鼓相当,未让邢道荣占到太多便宜,整个阵势也终于稳定了下来,将随邢道荣往东门去的一干人等牢牢堵住,不得再向前半步。

  此时原本在城外追杀清剿零陵败逃兵马的守军也已听令收缩,开始往短巷所在围拢了过来,不断绞杀零陵残部。

  待魏延所率精骑的马蹄声出现在耳边时,久攻不下的邢道荣已彻底绝望。

  他左右打量,见身边亲随早已或死或降、所剩无几,心知再无机会,长叹一声后,正欲丢下兵器,投降好换条活路,却不料连续的崩塌声突然从北门方向传来!

  崩塌声在暴雨中响彻天际,连大地仿佛都为之战栗,城内原本在围堵零陵残兵的文聘等人在这一刻也不禁收手退步,神色疑惑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而邢道荣乘机收拢余部,抢到一处院落内据险死守。

  很快,便有从人赶来报知文聘,原来北面城墙竟也发生了大规模崩塌,五千巴陵军顺势杀入城中,梅花营都统石雨死战殉国,守军在刘封与李朵率领下分路退守城内坞堡工事,情势已然万分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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