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被俘虏,郭汜受了重伤,飞熊军几乎全军覆没……
董卓以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虎贲中郎将李肃,自己麾下的得意大将李傕居然敌军俘虏了!
他抬着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面前的李肃幽幽道:“李肃,孤想知道,李傕的对手是谁?”
“……呃,相国,李傕…李傕将军与公孙瓒部交手,遇上他的儿子公孙武,两人交手二十余合,李傕将军身受重伤,麾下将士除战死外,其余人全部投降……”
在场众将听着李肃的叙述,那方才还喜笑颜开的表情,此刻顿时变得极其沉默,甚至有人还露出一丝惊惧的表情,比如樊稠、牛辅等人。
又是公孙武!
董卓心里顿时怒火滔天,他怒着表情重重拍案道:“公孙武!!!孤若不杀你,难解孤心头之恨!!!”
“相国,儒有一言,不知可讲?”
正当众人对此感到束手无策之时,站在董卓旁边那个身着襦衣的谋士忽然向其拱手拜道。
而董卓脸上的火气因为身旁的谋士这时突然开口发言先是一愣,而后顿时露出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笑容,对于他这个智囊,董卓还是有信心的。
“文优且讲!”
此人正是董卓麾下首席谋士李儒,曾追随董卓帮助其在凉州稳定势力,而入主洛阳的策略也是他提出来的,可以说,李儒为董卓的霸业立下了汗马功劳。
只见李儒微微颔首,那张沧桑的脸庞看起来像极了四十岁的老者,但实际上他才不过而立之年,只因为久居凉州苦寒之地,使他的皮肤被滚滚风沙吹得粗糙褶皱。
“相国,根据情报来看,联军从汜水关一路攻杀势如破竹,明面上来看,他们一心讨伐相国,但如果换位思考,其实已经产生了裂隙。”
他笑了笑道:“呵……那袁绍先前建议何进引吾等进京,结果呢?小皇帝在相国之手,天下都要听从您的号令。”
“而如今他当了联军盟主,却心胸狭隘排挤那白马将军公孙瓒,又令孙坚出战,折损一员大将,为袁术减轻了压力,可以说……对方的矛盾似乎要比吾等想象得还要大。”
紧接着话锋一转,李儒脸色一正,面向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贾诩说道:“文和公,若是能使联军诸侯四分五裂,互相攻杀,那李傕将军自会安然无恙归来,您说对吧?”
“…………”
站在众将身前的那个四十多岁的老人相貌威仪,与在场的所有凉州部将并无太大区别,最有区别的是他穿了一件和李儒一模一样的襦衣,只不过他的颜色是褐色。
他叫贾诩,是凉州姑臧人,早年间凉州军阀相互攻伐混战,他为了躲避灾祸向东逃难,中途遇上了氐人叛军,贾诩灵机一动,说自己是太尉段颎的外孙,由于段颎在凉州威名赫赫,那些氐人一听他是段颎的外孙,立刻让出马车,并护送他离开了凉州。
自那之后,贾诩便一直在三辅地区游荡,直到董卓进京,他以太尉掾的身份擢升平津都尉,后被调入牛辅麾下担任参军,李儒得知贾诩在牛辅军中效力,立刻便将他举荐给董卓,说他有张良之才,与自己相比,那可真是繁星皓月。
“文优所言甚是。”贾诩抬了抬那双深邃的眼睛瞥向上席的董卓,又看向身旁的李儒微微点头道。
相比之下,贾诩的性格造就了他在凉州众将中的威仪,李儒与之不同的是,他善于观察并愿意表达,但贾诩却不是这样,他更愿意将事情藏于心中,直到君主询问自己再为之。
孤傲不群是他的代名词,除了愿意同李儒交往以外,天下的所有人他都当做一枚又一枚的棋子,毫无任何感情可言。
“光靠武勇还不足以令关东联军矛盾激化,最重要的还是应当在内部入手。”
贾诩微眯双眼,那已到胸前的长髯略微抖动,这使得他说出的话更具有神秘性。
站在董卓旁边的李儒忽的皱着眉头开始揣摩贾诩的言外之意,过了半晌,他缓缓地露出笑容,那双与脸庞不相匹配的丹凤眼瞥向董卓,脸上的表情让人瞬间感到有种振奋的感觉在心中冲撞。
“相国,儒听闻犹女及笄之年如今尚未婚配,不如以此为由,派遣使者至公孙瓒大营中,向其赠送聘礼,就说相国要与那公孙瓒结为秦晋之好,愿将小女下嫁令郎武……”
要知道,董卓特别疼爱这个孙女,听李儒这么一说,他有些犯难,毕竟是隔辈亲的孙女,这么轻易送出去,让他很纠结。
“哦?莫非文优公欲行反间之事?”只听众将之中传来一阵瓮声,那正是将军张济所言,“末将听闻,公孙瓒乃幽州英豪,为人果敢正直,岂能从之?更何况,他与相国有仇,华雄死于公孙武手中,如此……”
说着,张济微微抬头,将眼神投到了坐在上席闷闷不乐的董卓的身上。
他的话,众人深以为然,所有部将都认为此举不妥,若是这样的话,天下人都会认为这是董卓在向关东联军示弱。
但贾诩却摇了摇头道:“张将军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文优此计,一来是因袁绍与公孙瓒素有间隙,若相国派人送去聘礼,必会遭致他人猜忌;二来公孙瓒拒绝相国,对吾等而言并无损失。”
此言一出,李儒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不愧是被誉为有张良之谋的贾诩,他的思考能力果然很强。
其实他还有一个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就能把关东联军瓦解的计策,只不过董卓权倾朝野,若是提出此计,恐怕会被其猜忌,更会为李儒所排挤,与其这样,倒不如安于现状为上。
董卓听贾诩之言与李儒一致,他皱了皱眉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若是如此,那就这么办吧。”
“李肃!备好聘礼,择日出关前去公孙瓒大营与其商议此事。”
站在众将中间的李肃面无表情地拱手回应道:“请相国安心,末将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待李肃走后,满脸惆怅的董卓挥了挥袖子,命在场的各部将领先行退下,准备接下来与关东联军的战事,只留下李儒和贾诩两人在此处,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很快,众将刚刚抬脚离开此处,后头李儒就开口问道:“相国,不知留我二人有何吩咐?”
“……孤观那李肃眼中飘忽不定,似有反叛之象。”董卓久经沙场,遇到的事物太多太多,尤其是叛徒,死在自己手中的叛徒不计其数,如今在这洛阳,居然又一次让他看到了这种眼神,“文优、文和,孤素来器重尔等,若李肃有不轨之心,即斩之!”
见他如此嘱托,李儒自当是尽心竭力,但贾诩却是漫不经心地领受其令,这让旁边的李儒很是费解,直到走出营帐,尽管他如何询问,贾诩都装作一副糊涂的模样。
“文优,贾某尚有军务,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