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诏书与回信
孙一山对郝萌的围杀绝口不提,也有着他的考虑。
现在闹到吕布眼前,最多被当做将领间争夺兵权的角力。虽然知道郝萌以后肯定会叛乱,但现在并无反迹,矛盾便就还局限在内部斗争当中。吕布大概率会各打三十大板,和和稀泥就算过去了。
这样一来自家的意图就暴露的太过明显,以后真搞死了郝萌,头一个便会被怀疑到自己头上。孙一山喜欢背后捅刀子暗里使绊子,这种摆在台面上明刀明枪的争斗,他觉得太蠢。
即使吕布以后知道了这事,他作为胜利的一方没有落井下石检举揭发,也会被夸一声仁义。
这也符合孙一山一贯的行为标准,“没干死你之前都是兄弟”,“干不死你就是误会”。
至于郝萌,又不是小学生,一个loser怎么有脸去告状。
吕布坐在上首,也有些唏嘘,都是自己的兵,不明不白死在盟友手中,也是挺肉疼的。但好在他现在也能算上半个地主老财,用黄旭升的话就是“还有点实力”,于是在自己疼痛感缓解之后,便要安慰比他更为肉疼的属下了。
“曹性,阵亡将士,要厚加抚恤。你部损失较重,我再为你补充五百兵卒,实授校尉之权,待通过稚叔上表朝廷,再行正名。”吕布按着自己的意思进行安置。
曹性看了看孙一山,心有些虚。
自己本部原有五百余人,现在再补充五百,那就是近千之数。况且吕布让他实领校尉权,虽然吕布这奋威将军没有任命权,但起码在军中自己会被当做校尉看待,从本质上来说跟郝萌成了平级。
这一趟跟孙一山出去,郝萌死人、缩编,自己却是升官、扩权。这赏赐拿着竟然有一丢丢的不好意思。
曹性眼角瞟到孙一山点了点头,忙领命谢恩了。
孙一山开口道:“主公如此爱兵如子,全军上下必当竭诚效命。”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吕布对自己的安排也是十分得意,便坦然接受了孙一山对他虎臀的抚摸。
这还不算完,孙一山继续说道:“主公既然已命修明实领校尉之职,何不与郝校尉各自掌军,以免令出多门,军令不畅。”
“可修明本在郝萌麾下,各领一军郝萌会不会生出嫌隙?”吕布从便于掌控的角度出发,首要看重的就是一个“稳”字。
“那不如让修明暂属郝萌,待任命文书送来再另行掌军。”孙一山提出的折中意见吕布倒是比较易于接受,这样也算是对郝萌有了个交代,有了正式任命,再居于你麾下也不好使唤不是。
吕布果然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一山,你回来的正好,这里有一份长安发来的诏书,你看一下。”吕布说着递过来一张黄绢。
满卷都是繁体字,孙一山看着有些吃力,他挑着自己熟悉的字跳着看,大略也搞清楚了这诏书的意思。
汉帝命令张杨纠拿吕布,把吕布押解进京。
这当然是李傕郭汜的意思,他们本身起兵攻陷长安就打着为董卓复仇的名号,现在虽说已经把持了朝政,但喊出去的口号总不能就这么无疾而终,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没错,孙一山断定他们只是做做样子,不然直接派兵来攻就是,何必给张杨下旨。典型的只想吃肉,不想挨打。
对于这种毫无威慑力的空口白话,不理会就是了,也不知道为何真实的历史中,吕布竟然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理由,离开张杨转投袁绍。
这诏书是下给张杨的,现下张杨将它转送过来,也足见张杨还是想向吕布示好,不想同类相煎。奋斗在这乱世,有限的兵力总是要投入到无限的创业中去的,谁都不是傻子,谁又耐烦去做那些无利可图的事情。
孙一山跟吕布讲透了这些,自然顺带剽窃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典故,一席话竟也是说的有理有据有实有诗。
不过吕布这厮学历也不高,没品出其中的味道来。
欸?为什么要说“也”呢?自然是……
“那依一山之见,我们不去理会它?”吕布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这时代的人对皇权还是心存着敬畏。
“诏书这么尊贵的东西,我们把它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摆一张香案,高高的供起来,每日三次香火不断也就是了。”孙一山满不在乎的说。
“那里面写的内容?”
“天子之书嘛,当为天书,我等一介凡夫俗子,哪能看得懂天书。何况李傕郭汜那两贼还不知在这诏书上填了多少墨渍。你说呢主公?”孙一山拿出了对待弹幕的态度,你们都是爷,你们说的都对,但老子就不听。
吕布只觉得心情大爽,这也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但是受限于主公身份以及封建主义的局限性,不敢表达出来罢了。现在通过孙一山的嘴说出来,他只觉得畅快无比,认为孙一山人间真实。
至于袁绍,还投个毛线投。
于是吕布命人给张杨回书一封,大意是诏书我留下了,供了起来时时警醒自己,虽然我也不清楚自己杀董卓保汉室有什么错,但既然陛下让李傕郭汜代笔讨伐于我,那我一定就是错了,我今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一定不会再杀董卓了。
至于你我之间,我是嘴唇你是牙,缠缠绵绵不被杀,若是你想咬我臀,我就打掉你狗牙。
了却了吕布这边事,孙一山和曹性一起走了出去,曹性对孙一山表示了感谢,毕竟这次自己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孙一山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对曹性说道:“修明啊,今天之后,你就是一军主将了,但是在没彻底脱离郝萌之前,还是要多加小心,郝萌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你要当心别被他算计了,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和黄哥,我们一定尽力帮你。”
曹性也听出了孙一山话语中的拉拢之意,抱拳道:“文学、参军有所差遣,性定当全力而为。”
孙一山点点头,暗道‘希望你记住今天这句话,等到我干郝萌那天,你可不要太过惊讶。最重要的是,能搭还是要搭把手啊。’
曹性当然察觉不到孙一山内心中的波动,既然认了这人情,也就拱拱手告辞了,毕竟等着他的还有抚恤阵亡士卒、接受划转新兵、重新配置军官、思考如何自处诸般事务,够他现下忙一阵了。
孙一山心情比较放松,哼着“我曾难自拔于星海之大,也已成全这段佳话,不求真假,弹着吉他,深爱着她”踱回了自己的小院。
刚到前院,就看到院落一角的青纱帐已经长成郁郁葱葱的一片,他念叨着“马载这小子还有点东西哦”走近一看,玉米都已经抽出穗来,估计再有一月就可以收获了。
他从小纵横鱼市,对庄稼不甚了解,更谈不上喜爱。但是见到这即将到来的收获,也是觉得内心畅快。可能这就是铭刻在中国人骨子里对土地的热爱吧。
出啊啦啦~玉米林一阵抖动。
孙一山惊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四下一看,也没个趁手的兵器,喉咙里含着一嗓子喊,脚底下摆出了逃跑的架势,准备见势不妙,尖叫着跑开。
至于跑路的时候会不会夹着胳膊肘,那就不是现下该考虑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