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
刘彻父子并未走远,就听到后面有人呼喊。
老者领着刚才赤膊的男孩子追了出来,这时男孩身上批了一件满是补丁的裳。
“何事?”刘彻问道。
“功成,跪下!”
男孩子并无作声,而是听话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让刘弗陵父子有些疑惑。
“这是何故?”
老者带着祈求的口气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但是我也征战多年,见过很多人,凭我的感觉,你们肯定不是县里的人,你们应该是地位更高的人!”
“你们看看这孩子,打小就爱习武,身板也好,聪明着呢,培养好了是个好苗子!”老者说着就掉下了眼泪,“我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你说朝廷明年要推行新的耕种法,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春天了。”
说完这话,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我那老妇身体也不好,以后这孩子该怎么办,不能没人管,我们一家几代不顾生命,报销朝廷!也希望孩子可以孝忠大汉!”
“我知道,你们肯定是长安来的高官,请你们收下这孩子吧!好好培养他,肯定是块材!求求你们...”
老者说完就泣不成声,“功成,给他们磕头!”
孩子眼神坚定,没有像老者一样掉眼泪,而是听话地磕了三下,掷地有声。
刘彻有一些犹豫,但刘弗陵却一口答应了,“好好,让他跟着我们!”
“爹,我也正好需要一个年纪相仿的人一起学习!”
宫里也确实不缺一张嘴吃饭,刘彻也就没有过多的考虑也应了下来,“好吧,好吧!”
“但你们之后由谁来照顾?”
“我还有两个女儿,嫁得很近,自然可以照应!我们老两口唯一牵挂的就是这个还未成年的孩子,现在你们愿意要他,我也算是对他战死异乡的爹有了交代!”
刘彻听了很是动容,“再给他一些钱物!”
刘弗陵马上从身上拿了一个马蹄形金块放到了老者手中。
这是贵族才使用的钱物,称为上币,而平常百姓则用的铜钱,为下币。如此大额的钱和眼前人到底是何身份,老者惊得瞪大了双眼。
“这...”
“拿着吧,老人家!”刘彻道,“你们是大汉的功臣!”
“我们走吧!”
刚走几步,男孩便回头跪了下来,又是几个响头,这一回,他流泪了。
他知道,这一去,再回来,可能是几年后了,那会祖父祖母也不一定还在人世。
好男儿志在四方,报销大汉,尽忠朝廷!
......
天子渐近,还多带了一个孩子,金日磾连忙迎了上去。
“陛下,这是...”
刘彻心情沉重,没有回应,直接上了车舆。
金日磾有些尴尬,随后手一挥,两个随从兵士便上了马。
两匹马在前面缓缓前行,马车紧跟其后,金日磾和男孩则分左右,在马车前面各坐一边。
“陛下,我们晚上是不是到陈县去住一晚?淮阳郡治所所在,条件好一些。”
车内缓缓传来刘彻的回复,“不了...直接去圉县看看吧,住到那边去!到时候给这小子新置几件衣裳!”
“诺!”金日磾一边应一边朝着前面两人喊道,“去圉县!”
刘弗陵早已迫不及待,车子稳稳行进后,就掀开了帘子。
“刚你祖父喊你什么,什么成?”
“李功成!”
“哦哦,对对,功成!是建功的意思吗?”
男孩点点头,“爹说杀匈奴,成功名!”
“今年多大了?”
“八岁!”
刘弗陵一听,又打量了一下男孩,“哦哦,才比我大上一点,我以为你已经十好几了!”
“那你平时在乡野……”
刘弗陵吧唧吧唧问个没完,而李功成则话语不多,问一答一,这或许是他刚刚融进这个新环境的原因。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行至一片树林时。
前面的两匹马似乎提前嗅到了危险,突然止步,嘶鸣了两声。
金日磾警觉地跳下马车,朝着四周望了望。
“金大夫,或许是有野兽出没!马匹才受到了惊吓。”
“对,请陛下放心,我们随身有箭弩和环首刀,区区野兽,没有问题!”
两个侍从一先一后向金日磾汇报。
“距离圉县还有一些路程,都小心一些!”
“诺!”
“继续赶路吧!”
金日磾随后跳上马车,向刘彻说明了情况。
可重新出发,刚走还没一小会,四周的树林里就冲出来五六个拿着刀具的壮汉。
马受到惊吓,突然停了下来,车舆也跟着颠簸了一下。
“何事?”
金日磾小声道,“陛下不要担心,一些山野毛贼!我能应付!”
说完便跳下了车,李功成则警觉地看着四周,他,没有武器,却坐到了马车前帘的中间,用小小的身躯护住了车舆的口子。
金日磾朝着眼前的一群人拱了拱手,卑谦地道,“各位壮士,我们是去往别县走亲,能不能放我们过去!”
几人之中,一肥壮高大的人向前走了几步,看样子便是为首之人,这人没吭声,而是用刀指了指后面的车舆。
金日磾回头一看,然后似恍然大悟的口气道,“哦,那是我们家主和少主。”
刘弗陵偷偷掀开一点车舆的帘子,发现前面几个山贼连面都不蒙。
太嚣张豪横了。
“公子别怕,躲在里面就好!”李功成道。
“都给我下来!”为首的贼人大声喊道。
金日磾见状连忙从怀中掏出两吊钱,“这些钱你们拿去,不要为难我们!”
“我们也并无其他财物了!”金日磾又补充道。
“哈哈哈哈!”为首的人仰天大笑,“我说了我们要财物吗?今天是要你们的命!”
“我们素不相识,没必要如此吧,你们不求财,那可以说说要什么,我们尽量想办法,为何要赶尽杀绝呢?汉律,杀人者,死!”
“这荒郊野外,还有人来和我讲汉律吗?”为首之人冷哼了一声,“刚才就说了,我们要的是你们的命!”
此话一出,金日磾知道,一场打斗肯定是避免不了了。
两个羽林军随从立即拔出了腰间的刀。
为首的人猛地挥了一下右手,同时高喊了一声,“给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