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风雪渐停。
略带潮湿的木柴在篝火中燃烧,散发稀薄烟雾的同时传来噼啪响声。
负责守夜的苏寻和商队领头围着篝火取暖,时不时抬头望向四周,以防有野兽袭击。
“苏兄弟,不用太担心,山林野兽虽然生性凶猛,却天生惧火,我们几座帐篷里都燃着篝火,哪怕是吊睛白额大虫,也不敢逼近。”
领头从包裹里取出一大块羊肉,借着篝火暖了壶烈酒。
雪夜里一边吃肉,一边喝酒,观赏天地间一片白茫茫雪景,好不快活!
也就是领头没怎么读过书,脑海中挤不出半句诗词,否则定要吟上两句。
“来,苏兄弟,你也吃口肉、喝碗酒,好暖暖身子不是?”
“多谢陈哥,我不懂品酒,酒量又浅,尤其是这烈酒,光是闻一闻都感觉要醉了。”
商队领头姓陈,酒量匪浅,此时独酌无趣,想与苏寻对饮。
然而苏寻却没有喝酒的心思。
虽然已在南阳国境外,却始终还未到金国,心中紧绷的弦不得放松。
“何况我二人若都喝多了,那谁来守夜?”
陈领头想想也是,于是端起碗,自饮自酌起来。
此时已是后半夜,一天中人最容易打盹犯困的时候。
特别是喝了酒之后,陈领头眼皮耷拉,一阵阵困意袭来,脑袋不断轻点,犹如小鸡啄米。
苏寻笑了笑,络腮胡大汉的形象与如此憨态形成了鲜明反差。
将毛毯披在陈领头身上,添了点柴火,打算让他安心睡会。
火光摇曳之间,只听身后忽响起急促脚步声。
眼角瞥见刀刃反射出的寒光,苏寻一个前滚翻将这背后偷袭的致命一击避开。
而后返身一脚踢起篝火中燃烧着的木柴,将那劈砍向陈领头的弯刀打得偏移开来。
零星火光洒落在脖颈处,原本昏昏欲睡的陈领头被烫醒。
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苏寻已经飞起一脚,踢翻了一个手持弯刀的精瘦汉子。
“不好!有劫匪!!”
陈领头大喊一声,唤醒了商队中所有人,浑身酒意顷刻间醒了大半。
帐篷中众人纷纷起身,露宿野外,又是冰天雪地,他们睡得并不沉。
一声大喊足以让他们惊醒。
赵兴文掀起帐篷门帘一角,只见苏寻正在以一敌三,虽空手对白刃,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还真被我说中了,果然有贼人!”
放下门帘,赵兴文从腰间取出一柄匕首,转头示意惊慌的三娘不要出声。
商队众人来不及穿好衣服,纷纷拿出防身器械,与其余贼人乱战起来。
常年在这条国境边缘地带的商路上往来,这些商人自然也不是没有经验的雏鸟,哪怕是忘带了货物也不会忘了防身的兵刃。
只是这伙贼匪数量上虽不如商队众人,但却比商人凶狠太多,又偷袭在先。
一时之间与商队厮杀的难舍难分。
篝火旁,苏寻以一敌三,屡次躲开索命的刀刃。
短短几招之间,他已经确定三个贼人并未习武,当下便不留余力,见缝插针,使出扛鼎十六式。
砰!
三流炼皮高手的一拳,哪怕打在木桩上也能留下痕迹,何况是寻常人的肉身?
精瘦汉子被苏寻这猛然发力的一拳,打的胸膛凹陷,身体倒飞出去,摔落在地上,没了气息。
另外两个贼人骇然大惊,转头对其余的贼人大喊:“有武人!风紧,扯呼!赶紧...”
“还敢分心?!”
苏寻抓住两人回头的空档,擒住两人持刀手腕,以扛鼎十六式中的拔山式,将两个贼人的胳膊硬生生扯下。
殷红血液从手臂断裂处喷射而出,两个贼人还未喊完话,当场便疼的昏死过去。
这一幕看的陈领头头皮发麻,仅剩的一点酒意也在此刻消散殆尽。
夺去贼人断手中的刀刃,陈领头顺势补刀。
苏寻一个翻腾,便来到了三娘和赵兴文的帐篷前,掀开帘子,见两人虽战战兢兢,却安然无恙,放下心来。
“保护好三娘,别出帐篷!”
交待赵兴文一句,苏寻前去帮助商队中人。
赵兴文见到寻哥儿后安心不少,掀起了帘子一角,想偷看帐篷外的战况。
这一看才知道,寻常人与练武之人的差距不是靠着一点狠劲就能弥补的!
原本商队与贼人之间刀劈斧砍,互有伤势,却在苏寻加入后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身形灵活似游龙,看似危险致命的攻击,苏寻只是一个扭身便能躲过。
一拳一脚之间的劲力堪称无匹,只要被他找到出拳的机会,便能一拳砸得一个贼人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再仔细一看,苏寻使用的一招一式无外乎都是他平日里常练习的拳招。
‘以往看寻哥儿打拳只觉得死板,却没想到真正厮杀起来,竟是兼顾灵活的同时杀伤力又高!’
赵兴文心中感慨,突然觉得眼前杀伐果断的寻哥儿有些陌生。
‘这还是我那个调戏妇女都只敢捏捏屁股的寻哥儿吗?’
厮杀声渐止,大部分贼匪都已经成了尸体,只留下两个眼神惊骇、面带慌乱的小贼娃。
看上去比苏寻还要小上两岁。
“武师大人高抬贵手,还请饶了小的一命!”
两个贼娃自知大势已去,便跪地求饶:“小的们实在不知道武师大人也在这商队之中,否则怎敢冒犯?”
“是小的们不开眼,武师大人留小的一命吧!”
“苏兄弟,可不能放过这两个贼娃子,这次若不斩草除根,日后说不定就成了气候!”
陈领头走了过来,手中弯刀还在往下滴着鲜血。
他早就知道苏寻是个武道炼皮境界的高手,否则也不会答应苏寻跟随商队一起回金国的要求。
但商队中的其他人并不知道,此时纷纷向苏寻投来了敬而畏之的目光。
金国是个小国,武道不似南阳国这般兴隆,能够花费大量银子习武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但这些商人常年来往南阳国,他们知道习武之人往往都不好惹。
再加上苏寻刚才出手狠辣,此刻脸上还染着贼人的鲜血,故而心中难免会生出惧意。
“那就杀了吧!”
苏寻嗯了一声,陈领头一刀便将两个贼娃子结果。
“这次幸亏有苏兄弟在,否则我怕是被那贼人一刀就给剁成两瓣了!”
回想起篝火旁的生死危机,陈领头心中不免留有余悸。
别看他杀这些贼人下手利落,却也是为求自保而不得不杀之。
毕竟这次放走了贼匪,下次死的就是他们这些运送货物的商人。
但若是没有苏寻,先前被利索抹脖子的,就该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