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谡接令不敢怠慢,紧步赶往张石头营中,刚到帐口就见亲兵端着盘盘碗碗,各式点心正往里送。
相氏四瓜也正巧回来,一见马谡,赶忙见礼,口称恭请老叔入帐与主家共用早膳。
马谡一见日上三竿,心知张石头又睡懒觉不起,很是气恼。进得帐来,见其闷头大吃二喝,哪里有生病的样子,不由气往上撞。
石头抬头一见马谡,赶忙下了软榻见礼,请其入席。马谡见其脸上尚有饭粒,不禁打趣道:“中郎将看来病体已然痊愈,不知尚能饭否?”
石头抹了一把脸,笑嘻嘻道:“让五叔操心了,罪过罪过。哪有什么病,蒙谁也蒙不了老叔啊!”
“算你小子识相!”马谡听罢心中舒坦,破例坐了下来,相氏四瓜赶忙一旁伺候。
马谡饮了口茶道:“怀义辛苦半年,多歇息几日,本无可厚非,军师遣吾来探望并无责怪之意。”
“还得请老叔多帮我美言!”
“汝虽无状,但毕竟是马氏女婿,吾心中自有分寸。倒是议和大事,是大哥与你我主持,容不得半点差池,确实需要商榷一二。”
“那这样,今晚我设便宴,请大伯、五叔前来,仔细商量一下可好。”
“如此甚好。”
“是否还需请其他人呢?”
“还是先自家人议议,说话也方便些。”
“好,我马上准备,一会给大伯送请帖。”
“那吾也回去复命了。”
“恭送五叔。”石头送马谡出帐走后,立刻吩咐厨子准备食材,又差人往马良处相请。
简短截说到了晚上,马良、马谡先后到来,好饭好菜摆上,马良与张石头推杯换盏,吃得开心,聊得尽兴。
一旁马谡却是眉头紧锁,饭菜也未进几口。张石头频频劝酒、布菜,马幼常也只是敷衍了事。
马良见了,不由捋髯呵呵道:“五弟,不必如此担心,依某家看这议和之事,说难也不难!”
马谡眼中登时有了光彩,急忙道:“愿闻其详!”
马良小啜一口,放下酒杯道:“如今两军樊城对峙,无几年功夫恐无结果。虽有孙权进兵,最大变数恐怕还是在曹操身上。
若果如军师所料,那曹丕定会急返许昌争位,还会分兵去援新城。曹家三子争位,曹丕即使顺利继位,也是麻烦一堆,到时定会急于了结战事,议和自是水到渠成之事。”
“真有如此简单?”马谡半信半疑道。
“如今天时、地利皆在我方,曹丕若想议和,定然要付出代价。当然了,若想一口吞下樊城,还是会有些波折。”
马谡道:“只要能拿下樊城,纵然大费周章也是值得。只是不知曹营到时,会遣何人为使?”
“这割地求和,徒惹骂名之举恐怕曹营没几人愿意承担。那些个老家伙土埋半截,自不会做这费力不讨好之事。弄不好啊,又是那个老对手啊!”
马良言罢,笑看石头一眼。
石头把手中酒杯重重一蹲,“若是那个老狗敢来,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司马仲达,能屈能伸。确实难斗啊!”马谡叹道。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石头还是要以大局为重。”马良劝道。。。
樊城帅府。曹丕灯下一人,喝着闷酒。黄忠带人白日里在曹军大寨前,又是敲锣又是打鼓,临了还放了一通火箭。
司马懿恐中计策,闭门不出,只以弓箭迎敌。汉军闹腾半日,方才撤兵。
消息报到帅府,曹丕一时感觉无比窝囊,又无处发泄。把下人均赶出厅堂,独自灌了几杯黄汤,昏沉沉和衣而睡。
才至半夜,忽听得有人轻轻扣门。不禁怒道:“何人大胆?”
“末将曹纯求见!”
曹丕闻听曹纯到来,激灵灵打个冷战,酒醒了大半,赶忙下令有请。
曹纯一身尘土,进屋见礼后呈上手令,曹丕接过匆匆阅过,不由得颜色更变,不禁发问道:“父王身体如何?”
曹纯犹豫片刻,答道:“魏王精神尚可,只是已目不识物!”
曹丕点头沉吟半晌,言道:“将军数日奔波辛苦,且暂作歇息,待我交割完毕,天亮返程。”
曹丕待曹纯出门,将曹操手札又翻看数遍,见其末尾提到携司马懿父子返回许昌,不禁犯了犹豫。
此时司马懿与司马昭也正在大营帐中密谈。
“曹操一向多疑狡诈,此次裁撤守卫,暗遣曹纯前来,看来曹孟德命不久矣!”司马懿阴笑道。
“樊城线报,那曹瞒应该已经失明了!十年隐忍总算快到头了!”司马昭低笑道。
“眼下还未到庆贺之时!”司马懿起身踱步道:“据吾看来,危机还未解除。”
思虑片刻,司马仲达凑近低声道:“那曹丕不久定招吾议事,若为父一个时辰不归,昭儿立刻带心腹卫士直奔洛阳与汝兄长汇合。
之后直奔长安,只言曹丕弑父自立,说服曹彰领兵回许昌继位,方可保住司马家族。”
“那父亲你?”
“曹操忌惮吾父子久矣,早欲借机陷害,只是吾等谨慎小心,方保无虞。如今曹操大限将至,自是寻机斩草除根。
吾等生死事小,司马家上千口家小,数代人谋划,不能毁于一旦。若果说得曹彰出兵,到许昌不必顾忌为父生死,直接击杀曹丕、曹植。扶保曹彰登位即可。”
司马昭惊得满头大汗,“这,这,如何使得!”
“昭儿,要记住,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不要说是父子、夫妻,便是自身肢体,为了大业也可舍弃!”司马懿平静说完,将备好的令箭塞入司马昭手中,轻抚几下,随后踱回案几之后,静静坐下。
司马昭张口欲言,忽听帐外人声,慌忙闪避帐幕之后。
“司马先生,世子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