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无题
“陛下,天降神石,尽书我大秦之残暴不仁,还请陛下三省己身。重启我儒家治国之术。”
一处威严朝堂之上,有一儒袍老者高呼,正是淳于越。
朝堂之上,一道身着黑红,头戴金冠的身影缓缓睁眼,正是秦始皇。
秦始皇轻轻揉了揉自己额头,眉头微皱,心中念头纷杂。
不久之前,天降荧惑之石,其上还书有种种自己一统之后所为的“残暴”之事。
到底是真的天人示警,亦或是六国余孽的手笔?
又看了一眼还在高谈阔论的淳于越,秦始皇不由得感觉一阵头疼。
正在思索之际,身着青袍的扶速脸上若有所思,心有意动,与淳于越对视了一眼。
天降神石,尽书暴秦。而此,正是儒家的崛起之机。
决计不可放过。
扶速轻轻颔首,眼神决意,直接踏步而出,躬身开口。
“父皇,神石示警,正是变革之机。”
“父皇一统之后。已犯下三大错。百姓苦秦久矣。若父皇在此时再不起儒家治国之术。一意孤行,我大秦危矣。”
此言一出,大堂噤声。
包括王健,李撕等人都是神情一滞,敢直言秦始皇犯下三大错,他们居然都不曾察觉。
秦始皇眉头微挑,脸上怒意不显,心中已然不悦,但心里已然抱了一丝期待,威严开口。
“三大错,孤,犯了何等三大错?”
扶速心中一喜,秦始皇松口了。立刻朗声回复。
“其错一。父皇手段太过酷烈。虽能压制天下一时,然而却难以使六国之民归心。”
“其错二。父皇大动土木,修长城,百姓大苦。”
说道=到这里,扶速看着秦始皇的黑脸,心中一颤,顿了一下,但依然咬牙开口。
此事,而今再不言,往后或许就没机会了。
“其错三。父皇设郡县,然当时秦国地小尚可,而此时秦地何等广阔,已不适用。请父皇重启分封。”
此言一出,朝堂再次陷入死寂之中。
扶速所言三大错,几乎将秦始皇批判的一文不值。简直差点在指着秦始皇的鼻子骂。
但是又无可辩驳。句句在理。
李撕等人都脸黑的像锅底,没想到扶速居然会把话说到这地步。
蒙湉忍不住似乎想说些什么,身形微动,被身后同样脸黑的蒙毅拉住,轻轻摇头示意蒙湉不要出头。
而今儒家势大,牙尖嘴利,又有神石之事背书,占据大义,轻易下去蹚浑水的不会有好下场。
淳于越看着寂静的朝堂,眼中止不住的满意。
扶速不愧是自己亲手教导出来的。儒家崛起就在今日啊。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在未来二十年里自己一手拨弄风云,最后青史留名的结局。
淳于越清了清嗓子,再次躬身道。
“陛下,彼时战乱,尚可以法家治国。”
“然而今天下安定,当重启儒术,分封治国。大周千年国祚。何其让人神往。”
“不然陛下为皇身,而子弟为匹夫,他人尚位列三公九卿,若臣下叛乱,何人来救?”
“请陛下三思。勿要为大秦埋下祸患啊。”
三言两语,便将秦始皇推到大秦将灭之因,归结于不立分封,儒家之嘴利,不外如是。
朝堂之上,秦始皇脸上喜怒不显,但是无形的气势似乎压制着整个朝堂。
原本侃侃而谈的几个儒家士子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尴尬退到一边。
只有扶速和淳于越神色不变,保持平静。
王健越发低头,他清楚这位的脾气,越是平静,越是杀人时。
心中不由的叹息,陛下啊,一路走来,何曾有人同行,而今满眼皆不堪。
扶速再次踏前一步,眼神坚定,到了这一步已经退无可退。
“还请父皇三思。重启儒术。保我大秦国祚。”
身后淳于越带领众人齐声踏步朗声。
“请陛下三思。重启儒术。保我大秦国祚。”
一时之间声势浩荡。
秦始皇眼中杀意隐现,越发失望。
他是谁?
始皇帝,秦始皇。
一念之间。流血百万。伏尸千里。
自己的亲儿子,而今在逼宫?
他可曾知道如此做的下场?真当以为自己不敢杀人?
儒术?可笑。
扶速,尽得儒家之糟粕。
如此,怎能承载大秦万古之基业。
秦始皇手指微抬,正想开口。
噗嗤。
一声轻笑突然显露。
所有人心中仿佛漏了一拍。
敢在此时发笑,到底是哪一位有这等胆色?
儒家与陛下的权争正在关键之机,将决定未来二十年天下之变。
而今居然有人敢发笑?
即便是王健李撕等人都暗中用余光打量。
秦始皇也忍不住心中轻咦,不由定睛看去,接着神色古怪。
小三,赢云天?大堂之上,整个天下之权聚集之处。
每一人都是出去跺跺脚便会引动各方风云的大才,然而此时却将目光全部都聚集在一个少年之身。
赢云天身着黑红长袍,神色淡然平静。
“三皇子,何故发笑?”
淳于越目光闪烁,没想到会在此时出现变故,而且出来搅局的是这位在皇子中宛如小透明的三皇子。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三皇子不过庶出,才情亦不出众,更无世家支持,似乎还嗜好饮酒,怎么敢参与到今日之事?
是巧合?还是有人以三皇子试探局势?
咕咚。
赢云天轻轻喝了一口酒。
瞥了一眼淳于越,并没有回答,轻舞衣袖,而是坦然来到大殿中央,说不尽的倜傥清韵,让人为之侧目。
淳于越不由的脸色一僵。
居然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当众落他的面皮。
王健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赢云天。
这位三皇子,今日好像有些不一样?
赢云天微微躬身,不卑不亢的开口。
“父皇,儿臣有话说,不知当讲否?”
秦始皇看着风神如玉的赢云天恭敬行礼,心中也有些古怪,若他没记错,自己的这个三子似乎平时更喜刀弄剑?外出游玩?
酒壶更是从不离身,便是上朝都是如此,只是从未有过出格之举,因此自己便也放任。
只是为何今日却如此礼数周全?
难道是看扶速而今即将势起,欲借东风?
秦始皇心中越发沉落,杀意隐现。
腐儒,害一个扶速还不够,还要再搭上一个小三吗?
秦始皇微微阖眼,轻声开口。
“今日朝会,尽可畅所欲言。”
赢云天微微点头。
穿越而来,觉醒酒神系统,十六载的蛰伏,恰逢今朝一鸣天下动。
“三弟,今日之事颇为重要,非是你可来吵闹之处,若无大事,还是不要开口了。”
“先前发笑之事,我等全当不曾听见,勿要再惹得父皇不悦。”
扶速上前一步,对着还躬身的赢云天轻声开口。
言语中处处为赢云天着想,然而姿态之上却显现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他,不想再横生波折。
“是啊。三皇子,此处非儿戏之地,还是快快退去吧。”
“三皇子年纪尚小。还请以大局为重啊。勿要自毁前程。”
周边的儒生清流见突然搅局的赢云天,眼中生出一抹焦急,不由的纷纷开口。
言语之上满是关心,实则暗含威胁试探之意。
儒家崛起就在眼前。一身抱负即将得以施展。偏偏杀出这么一位人物。没逼得那位陛下的点头,儒家终究永在人下。
威胁自己?
赢云天心中轻笑。
忽的抬起头。狼视鹰顾四周。目光锐利无比,直视人心。
周围儒生心神尽皆一惧。
赢云天的目光扫视四周,无一人敢与其对视。
就连扶速都忍不住避开了眼神交汇。
这种眼神。
如食人之猛虎,出海之龙威。
秦始皇都微微一愣。
小三,居然还藏有这等气魄?
自己平时注意的太少了吗?
正在这时,赢云天已然大跨步走向了淳于越,这位大秦的儒家领头人。
不过十六的赢云天,在身高上已是差不多与扶速齐平,气宇轩昂,他轻声开口。
“淳于越博士,刚才扶速兄长所言父皇三大罪,不知你有何看法?”
来了。
淳于越心中一跳,果然没那么简单。
接着心中立刻平静,此时的儒家占据绝对大义,三皇子对自己发难不过是自讨苦吃。
扑通。
淳于越立刻跪下,一脸的痛心疾首。眼含热泪。
“我自年幼,便饱读圣人书,扶速皇子今日之言,尽皆为救我大秦。句句真心实意。”
“老臣羞愧,今日后必当用毕生之学,辅佐陛下以‘仁’治国。”
扶速以及众多儒生一下子感觉心潮澎湃。也全都立刻齐齐跪下。
“老师大义,王道永昌。望陛下恩准我等抱负。”
“请陛下恩准。”
“请陛下恩准。”
...
一时之间,声潮再次此起彼伏。
秦始皇看的眼皮直跳。
又来?。
扶速就算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
但是你个老东西也敢如此?。
谁给你的勇气?
秦始皇目光看向赢云天,那么,这种情况,小三,你要如何呢?
你主动参与此事,若是一触即溃,恐怕无论在庙堂或是其余之地,你都将沦为笑柄。
王健等人也眉头紧皱,而今儒家当真势大,这位看起来似乎和平时不同的三皇子当真能应付的了这等局面?
这浑水即便连他们都不敢乱蹚。
一脚踏错,即便赢得朝堂之机,也注定了会被在外的儒生骂的遗臭万年。
噗嗤。
原本热血澎湃,一张老脸几乎笑开花的淳于越突然僵住。
笑笑笑,笑尼玛呢?。
“三弟。我说了此处非你玩闹之处。速速退下。”
扶速怒气上涌,厉声开口。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搅局,即便是他也不能再装作看不见了。
赢云天将酒壶别在腰间,干咳了几声,神色逐渐淡然,接着平静开口。
“扶速皇兄,天下未平,是谁在玩闹,尚未可知。”
赢云天走到还在跪着的淳于越身前,缓缓撸起袖子,轻声开口。
“淳于越博士当真饱读圣贤书?”
淳于越仰视着赢云天,瞥见赢云天锐利的目光,恍惚间仿佛看到秦始皇的身影。心中不由的一颤。咬牙开口。
“那是自然。我自弱冠。便已通晓圣人经义,君王以仁治国方为大势...”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你读的圣人经义?狗屁不通。”嘶。
朝堂之上,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疯了吧。这位庶出的三皇子怎么敢的。
当着所有朝臣的面给了淳于越一耳光。?
这可是当代天下有名的大儒啊。
看着已经被完全扇懵的淳于越,王健心中只有一个字。
爽。
这一巴掌把先前的郁气一扫而空。
蒙湉蒙毅等武将也憋着莫名的笑意。
这位三皇子,也太对他们的脾气了。
然而朝堂上的其余众人则都是神情各异,心中不禁为这位三皇子默哀。
冲动了啊。
三皇子看来已经彻底完了,在这种时候和儒家硬刚,今日之事传出,怕是要被天下儒生戳爆脊梁骨。
哪怕是陛下都堵不住悠悠天下之口。
秦始皇缓缓收敛眼中的震惊之色,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口,但是眼底却多出了一抹期待。
像。
如此气魄。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初从赵国过来之时。
一样的窘迫。
一样的处处杀机。
一样的众人欲压其锋。
但,这一巴掌,如此果决,是鲁莽还是早有准备,他想要看到更多。
“啊。你。你。你居然敢掌掴于我。放肆。放肆。”
淳于越挣扎着起身,面色狰狞着开口。
“三皇子大不敬。妄辱圣贤。陛下。请陛下为我做主啊。”
他堂堂大儒,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敬重,就连秦始皇都不曾掌掴过他。他代表的可是天下儒生。
而今居然被赢云天给扇了一巴掌?
此事若置之不理。儒家还有何颜面存于庙堂之上。
这一巴掌,打的不是淳于越。而是整个天下儒生的脸。
赢云天。必须要负起这一巴掌的代价。
“安敢如此。安敢如此啊。三皇子喝酒误国。行事如此,天下如何敢归心啊。”
“三皇子过于顽劣。幼无教则成大患。请陛下治罪啊。”
...
淳于越身后的儒生赶忙将其扶起,纷纷义愤填膺的开口。
“三弟。还不快认错。”
“快言刚才对圣人之语不过玩笑,恳请老师原谅,老师大度必然不会与你计较。”
扶速眼中慌乱一闪而过,没想到赢云天会做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