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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子

秦宫秘志 生生不息1213 7172 2024-07-06 15:38

  秦始皇二十七年(公元前220年)春天的一天,丞相王绾对始皇说:“陛下,今六国平定,江山一统,我大秦拥有万里河山,可陛下长期坐镇江山一角,您如能亲自目睹自己广袤而美丽的大地,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乐趣呢!”

  始皇说:“是的,今天下已平,战事已息,我很想出去巡游天下。”

  王绾说:“国泰民安战事息,又值春暖花开时,此时正是出外巡游的最佳之机。”

  于是,秦始皇听从了王绾建议,不久便动身出巡,他率王离、王贲、王绾、赵亥、侯成、赵婴等人,西巡了陇西、北地,出鸡头山,过回中。而后返回咸阳。这是秦始皇立国后第一次出巡,也是唯一的一次西巡。

  次年春,王绾向秦始皇重提出巡之事。始皇说:“去年我西巡之时,见那陇西、北地一带,远不似关中富庶美丽,还不如就在关中一带走走的好。”

  王绾说:“西地怎比东土?西地一片高原莽川,有得的是山川的高峻和雄浑,东土则为水乡泽国,有得的却是海滨的娟秀和旖旎,故陛下还是东巡的好。”

  始皇说:“我也常闻东地之美,走一遭倒也无妨。”

  于是,当年(秦始皇二十八年,公元前219年)春天,秦始皇第二次出巡(第一次东巡),他们来到了鲁地的邹峄山。

  在邹峄山游山玩水时,王绾对始皇说:“陛下,我们今日到此,天下之人皆闻。可是,百年之后,后人却如何晓得陛下此次壮游呢?”

  始皇问:“那,卿的意思?”

  王绾说:“唯有勒石刻碑,方能永久纪念。”

  始皇欣然同意。于是,他让王绾进行具体安排。

  碑石准备好后,王绾向始皇请示刻石内容。始皇说:“集思方能广益,鲁地本为儒乡,与儒家们议议总归才好。”他便在邹峄山与鲁地的儒生们进行商议,刻石歌颂秦朝的功德,并讨论祭祀天地山川的事情。有儒生建议:“天下生有五岳,东岳当为其首。故来鲁若不登泰山,此行等于虚来。况且,泰山并不很高。”他们还说凡来山东的游者,都是要登泰山的,并以此引以为自豪和荣耀。

  始皇一听来了兴趣,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朕也是要非登泰山不可了。”于是,他们一行,便登上了泰山。他们在泰山上筑坛,举行了祭天的盛典。祭天完毕,这才缓缓下山。但刚下得一阵,突然间风起云涌,暴雨骤至。因无避雨之处,他们君臣随员全都淋于雨地。幸好,有一棵松树挺立在路边,它枝密叶茂,能遮得一时雨急,众人便让秦始皇在松树下避雨。雨后,秦始皇兴致很高,即赐那棵松树为“五大夫”。

  接着,他们来到梁父山祭地,镌刻所立石碑。碑文是:

  皇帝登位,创制明法,臣民恭谨。廿又六年,初并天下,无不臣服。亲访边民,登此泰山,遍览东界,随臣思念,伟大业绩,推原事业,敬颂功德。治国之道,付诸实行,诸事得宜,皆有法式。伟大道义,美好光明,垂于后世,顺承勿弃。皇帝自身,英明圣哲,已平天下,不懈于治,早起晚睡,辛勤建设,长远利益,专兴教诲。古训经典,宣传周到,远近皆治,都承圣意。贵贱分明,男女顺礼,慎守职事。明别内外,无不清净,传于后世,教化所及,无究无尽,遵奉遗诏,永遵深诚。

  尽管,碑文的内容,不尽有对秦始皇过分的溢美之词。但是,始皇帝当时“不懈于治,早起晚睡,辛勤建设,长远利益,专兴教诲”却也是事实。秦始皇固是一暴君,但却是中华千古无人可比的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之一。

  始皇一行在泰山刻石留念后,继续沿勃海东行,经过黄县、腄县,攀上成山,登临之罘,他们在之罘又树立石碑,歌颂秦朝的功德,尔后离开。

  离开之罘后,他们又向南行得一程,登上了当地十分有名的琅玡山。在这里,他们玩得十分高兴,整整逗留了三个月。始皇眼见得琅玡山一带山清水秀,土地肥沃,但是人烟十分稀少。于是,他立发诏令,让从人口稠密的地区迁户三万来琅玡。对于迁居这里的百姓,他让免除他们的赋税徭役整整十二年,他又亲自督建,让在琅玡山上建造了琅玡台。又历三月,琅玡台方造成,所有建台的民夫,均因工程所迫,全都苦不堪言。可始皇好大喜功,以为琅玡台的建立,自己功比日月,即又令树立石碑,刻上文字,歌颂秦朝的功德,表明自己得意的心情。碑文是:

  二十八年,皇帝创始。端正法度,万事纲纪。人事修明,父子和睦,圣智仁义,宣扬道理。安抚东土,巡视官兵。大事已毕,乃临海滨。皇帝之功,勤劳大事。重农抑末,百姓自富。普天之下,专心一志。统一度量,统一文字。日月年照,舟车所载。都终天命,莫不得意。按时兴事,自有皇帝。整顿异俗,跋山涉水。怜惜百姓,昼夜不懈。除去疑惑,明定法律,都知标准。地方长官,职责分明。各项政务,容易施行,无不明确,皇帝圣明,巡察四方。尊卑贵赋,不越等级。不容奸邪,务求贞固。力求善良,事无巨细。无不尽力,不敢怠慢。不敢荒废,远方近处。偏僻隐蔽,都要做到,严肃庄重。正直志厚,事业有恒。皇帝恩德,安抚四方。除乱去害,兴利致福。依照时令,节制劳役。各业繁荣,不断增值。百姓安宁,不用甲兵。六亲相护,终无盗贼。欢欣受教,都懂法制。天地四方,皇帝立疆。西过流沙,南到北户,东包东海,北过大夏。足迹罕至,无不臣服。功盖五帝,恩及牛马。人人受德,个个安居。

  秦王兼并天下,立名为皇帝,安抚东疆,到达琅玡。列侯武城侯王离、列侯通武侯王贲、伦侯建成侯赵亥、伦侯昌武侯成、伦侯武信侯冯毋择、丞相隗林、丞相王绾、卿李斯、卿王戊、五大夫赵婴、五大夫杨樛随从,在海上参与评议皇帝功德。都说,古代帝王,管辖土地方圆不过千里,诸侯分封,无有止息,还刻金石,自为铭记。古代五帝三王,知识教育,各不相同,法令制度,也不昌明,借威鬼神,欺骗远方,名实不符,故不久长,其身未死,诸侯背叛,法令不行。当今皇帝,统一全国,分为郡县,天下和平。宗庙昭明,体现道义,实行德政,皇帝尊号,名实完备。群臣齐颂,皇帝功德,刻于金石,作为表率,树为典范。

  到了秦始皇二十九年(公元前218年)的春天,始皇又想起了前两次巡游的乐趣,便下令再次东巡。

  出巡队伍一经出动,但见旌旗蔽日,甲乘如云,仪仗队骑马举旗前导,始皇乘着华丽的马车随后,背后簇拥着陪同官员、嫔妃宫女以及大群卫队。始皇轻轻挑开华丽的绣帘,但见春光明媚,一览无余,香甜气息,扑面而来,顿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

  几天后,始皇一行来到了阳武县的博浪沙。这儿一马平川,风景独好,真个土地肥沃,春色遍野,杏黄桃红,花红草绿,清流潺潺,杨柳依依……行人早已回避,马车缓缓而行,秦始皇不禁陷入了如醉如痴的境界之中。可是,晴天响起了霹雳……天空中,一个黑沉沉的东西突然向秦始皇的马车飞来……辕马吃得一惊,猛地往起一跳,惊得稍马往前一阵猛跑,车便飞出去几丈远。后面副车驶得前来,正赶上那空中飞来之物,只听得“咔嚓”一声,车辕已断为两截……整个队伍,一时惊住,众人都不知所措。

  始皇听到巨响,脸色骤变,知道有人行刺,狂叫“抓刺客,快抓刺客!”

  “轰”地一下,卫队赶紧出动,四处飞奔搜索,但除了见得副车上那个大铁椎外,哪有刺客的踪影?卫士们一见,全都垂头丧气,纷纷返回来禀报。

  始皇厉声问:“刺客呢?刺客抓住了没有?”

  侍从官垂头丧气地说:“到处都搜遍了,却没见刺客的人影。”

  始皇龙颜大怒,吼道:“笨蛋,你们全都是笨蛋!眼睁睁地让刺客钻了空子,却又让他们都跑掉了。”

  几位贴身侍卫跪了下来,说:“我们该死,真该死!”

  “既然该死,那你们还活着干什么?”始皇怒气不息地吼叫着。怒吼声中,这几名贴身卫士,全被人擒下杀掉了。

  始皇又大叫:“传令郡县官吏,大搜十天,一定要将刺客捉拿归案!”传令官飞马而去。

  十天过去了,凶手依然没有抓到,秦始皇也无可奈何。

  尽管有刺客骚扰的阴影,好在始皇无损无伤,阴影很快便滑了过去。始皇又提议,登上之罘,再行立碑。于是,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一直登临之罘。在这里,他们立了一通石碑,碑文为:

  二十九年,时在仲春,阳和之气,方始升起。皇帝东游,巡登之罘,观览大海。随从诸臣,赞美此行,推原伟业,追颂创始。伟大圣君,创立治道,制定法度,显著纲纪。外教诸侯,施以光明,赐以文德,阐明义理。六国之君,奸邪乖僻,贪暴无厌,虐杀不止。皇帝之心,哀怜民众,于是发动,讨伐之师。奋扬武德。仗义诛讨,守信而行,威风光烈,四方普达,无不臣服。消灭强暴,拯救百姓,遍安四方。普施明法,治理天下,永为法则。伟大啊!环宇之内,赤县之中,顺承圣意。群臣齐颂,始皇功德,请刻于石,表率流传,永为典范。

  在东观,他们又立了这样一通石碑,碑文为:

  二十九年,皇帝春游,视察远方。到达海滨,登上之罘,欣赏朝阳。眺望所及,广阔绚丽。随从臣子,都在思念,推究治道,十分明显。圣法初兴,清理国内,外诛强暴。军威普扬,震动四方,擒灭六王。统一天下,灾害绝灭,永息战争。皇帝明德,治理天下,视听不懈。创立大义,设置器物,完备周到,标记明显。臣下职司,各遵本分,各知所待,事无嫌疑。百姓改俗,远近成风,统一法度,虽到老年,绝少罪尤。经常职事,既已确定,子孙继业,永承圣治。群臣赞美,皇帝至德,敬颂圣明,伟大功业,请求刻石,立于之罘。

  不久,秦始皇一行到了琅玡,再从琅玡取道上党,回到咸阳。

  秦始皇三十二年(公元前215年),始皇第四次出巡(第三次东巡)来到了碣石。他除在这里刻石颂德留念外,还在碑石内容中描绘了一个男耕女织,万民乐业的社会气氛。

  五年以后,即秦始皇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岁首,始皇第五次出巡(第四次东巡)。其时,左丞相李斯、中车府令赵高和始皇少子胡亥随行,右丞冯去疾留守咸阳。始皇一行,先抵达云梦,向着九凝山遥祭虞舜。然后乘船顺长江而下,观览籍柯、渡过海渚,经过丹阳,到达钱塘。到浙江边上,因水波凶恶,便往西行一百二十里,从江面狭窄的地方渡过。渡江之后,他们登上会稽山祭祀大禹,远眺南海壮丽风光,并在这里亦立石刻碑。其之内容,与以前几次东巡时所立石碑内容大致相似,仍不过是为大秦帝国和秦始皇歌功颂德而已。

  当年七月,始皇出巡归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却也疲疲惫惫,径返咸阳而去。他们经过吴地时,在长江乘船渡江,再到会稽沿海北上,一直到达了琅玡。尔后,他们又由琅玡向北到达荣成山,再到之罘,继续沿海西行。

  未走得几天,他们到达了平原津。君臣们游兴正浓,欲四处游玩,不料始皇这时突然发病,他头晕目眩,腹疼如绞,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可怜一代雄主,威风时固然比谁都威风,犯病时却比谁来得都迅猛,不一会儿便昏了过去。左丞相李斯心如火燎,赶快叫来了御医。医官诊断之后,私下对李斯说:“陛下这病,来得太猛,恐凶多吉少,为防万一,是否当向陛下明告?”

  李斯急忙拦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陛下宠信方士,唯求长生不老,最忌讳别人说他个死字,如明言其病,陛下必怒,我等只有死路一条?”

  医官说:“似此,如之奈何?”

  李斯沉思了一阵说:“能治愈其病当然最好,如若不然,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保证陛下活着返回咸阳,尔后再行计议,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医官摇了摇头说:“难啊,这只怕正似那扁鹊望诊齐桓公一样。起初的时候,陛下的病是在皮肤浅表层,我们劝他服汤药诊治,他不但不服药,还痛骂了劝他治病的御医。渐渐,他的病发展到了血液里,我们又劝他用针灸的办法治疗,他不但不愿针灸,反而让人痛打了劝他治病的御医。后来,当陛下的病已进入胃肠时,我们再苦劝他用药剂进行治疗,他不但不用药剂,反而让杀了劝他治病的御医。如今,陛下的病已经进入骨髓了。对于已进入骨髓的病,扁鹊尚且无法,更何况我等庸医呢!”当日,那医官竟效当年扁鹊突然离开齐桓公的做法,不辞而别,一走了之。李斯也知其难:不治始皇之病,他有生命之危;欲治始皇之病,苦于无甚良方。稍不慎,甚至会断送他们九族的性命,他也是别无路可选择的了。出于同情心的驱使,李斯便不予细究,只说医官出走,全为“另寻良方”,想根除陛下之病。

  医官既走,始皇龙体日益沉重。李斯另唤御医前来诊治,但无一敢提个“病”字,更无一敢言个“死”字,只能是安慰应付而已,始皇虽然糊涂,李斯却十分清楚,他知道始皇已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但是,无论如何,却不能让圣上死在途中。圣上如死在途中,必引起天下大乱。于是,他催促驭官,快马加鞭,速速返咸阳京城而去。他们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到沙丘,始皇的病情突然加剧。幸好,沙丘有赵国原来的行宫,他们就在沙丘宫暂时停歇下来。

  始皇一倒于病榻,伴驾的重臣和嫔妃们都纷纷前来探视,你求神,他问卜,你送物,他问候,人人都有忧戚之色。始皇实实烦得要死,他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十分烦躁地说:“你们都围着我干什么?好像我马上就要死了的样子。我怎么会死呢?我决不会死的!我是天帝派到人间代替上天行使权力的君王,时时处处都有神灵的护佑,我是永远不会死的。再说,徐市不是去寻仙药了吗?蒙毅也不是去寻仙药了吗?他们都快回来了,他们一定会寻得仙药的。朕如果服了仙药,一定会迅速康复,会长生不老的!你们走吧,走吧……”众人见始皇发怒,全都嗫嚅退下。但在暗中,他们一个比一个更关心始皇的病情,但却各人有各人的心思。

  不管始皇多么自信,不管大臣们怎么祝愿,也不管嫔妃们怎么祈祷,始皇的病情非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更加沉重了。这一日,他竟浑身乏力,卧床不起,水米难进,出气急促,眼看死亡已经迫临。到了这个时候,始皇才不得不惧怕死神的威胁,他仰面长叹道:“屈指算来,今年是朕登基之三十七年,朕从十三岁登基到现在,才刚刚五十的年纪。多年来,凡臣下庶民,都尊朕为万岁。看来,朕活一万岁是根本不可能的,可难道就活不到一千岁?不,活一百岁也行啊!自古以来,长命百岁的人屡见不鲜,可我怎么连一百岁都活不到呢?纵使活不到一百岁,那寿同平民,活他个八、九十岁乃或六、七十岁也行啊,可为什么偏偏五十就要离世呢?须知,现今六国刚刚征服,天下才趋统一,朕还有多少事情要做?数十年来,朕崇拜仙人,遍求仙药,最终仙未遇见,药未找到,寿不能增,反而猝减,至死而不得好报,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难道这真会是‘自食其果’吗?”“自食其果”本是始皇大公子扶苏在“焚书坑儒”时对他的忠告,今始皇临死,才深知扶苏言之有理,深悔不得相见,便大声疾呼:“朕子何在?朕子何在?!”

  始皇少子胡亥此次随行,他因见始皇病危,日夜伺于左右,一心想得那继位遗诏。今闻父皇疾呼,忙探身而出,笑吟吟地来至榻前,只指望听些吩咐,却并不予行礼。

  始皇因深悔自己将扶苏远遣,此时并不怪胡亥少礼,只是叹道:“朕方才所呼,乃是你兄长扶苏。”

  胡亥以为始皇至死仍记恨扶苏,遂高声言道:“父皇大人不必多虑,你只管安心去吧,对于贼徒扶苏,朕即位后即将他诛杀,决不让他在人世上多活一天!”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始皇一听胡亥说让自己赶快去吧,并且自称为朕,还欲加害其兄扶苏,直气得胡须乱抖,脸色发紫,他拼力大骂道:“犬子快快滚出!犬子快快滚出!早早死了你那狼子野心,朕还未死,怎能让你取而代之?!”

  胡亥被骂,满面含羞并带有怒色,只好惶惶走出宫来。望着胡亥气恨恨鬼祟祟走出的背影,始皇猛然想起侯生所持的天书上所说的“亡秦者胡!”“……啊,亡秦者胡,亡秦者胡!难道说,亡秦之人,正会是自己这不屑之子胡亥不成?胡亥,胡亥……亡秦者胡!啊,我以前怎么没想到他呢?想到此,他更加想扶苏了。扶苏儿此刻怎么不在父皇我的身边呢?扶苏啊扶苏,是父皇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纵是千错万错,全是父皇的错!纵是千不该万不该,也是父皇的不该!我怎么也不该把你远遣北地,受那风风雨雨之苦。时至今日,父皇眼看就要归天,可我们父子仍不得相见,这才真是自食其果呢!……”长叹一阵,他知道他们父子相见已不可能,而只有下遗诏来进行弥补了。他喘息着令李斯、赵高和蒙毅晋见。

  李斯来了,忧戚不安;赵高来了,心怀鬼胎。蒙毅未曾来到,他因奉赵高假传的始皇之命,去远地深山,为始皇寻找仙药去了。当始皇问蒙毅为什么不来时,赵高急忙说:“蒙毅因见大王有病,亲自去寻找仙药,以求大王长生不老。”

  始皇长吁了一口气,悲声叹道:“仙药仙药,仙药却在何方;长生长生,五十就得寿终;不老不老,阎王殿上报到。真是天命不可违,寿命难强求啊!唉,看起来,阎王给我的时间太有限了……你们快取笔墨来,我要写遗诏,我要写遗诏,我得赶快安排后事啊!”

  李斯赶忙取过一支狼毫毛笔。始皇一见毛笔,触景生情,不禁又想起扶苏和蒙恬来。原来,这支毛笔,正是蒙恬取上好的狼毫,亲手制作而成,又是扶苏派专人送来的,此堪称中国乃至世界上的第一支毛笔。而今,他就要用这支笔,来给他们书写遗诏,心里怎能不感慨万分?

  这时,李斯早于榻前案头,铺好一块白绸,摆好新研的浓墨。

  始皇执笔在手,战战兢兢地在白绸上写道:“朕将已矣!立扶苏为太子,赐胡亥以死。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写毕,叫赵高拿来玉玺,亲自在绸帛上按了下去。可是,那按玉玺的手竟再未抬起……可叹一代雄主秦始皇,竟只能就在这出巡途中,在这沙丘宫里,找到自己永久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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