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已至,袁绍的身体虽然还没达到先前生龙活虎的样子,但总算能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久病卧床留下的痕迹犹在,只是邺城中却已无人敢轻易地冒犯虎威。
毕竟人家有一个虎子叫做袁熙,可是连文丑都能打败的人物。
明眼人都意识到袁熙的崛起无法避免,原本支持袁尚或袁潭的人物心思也活络了起来,明里暗里开始跟袁熙拉起关系来。
而袁熙对此似乎并不上心,有些刻意地隐瞒自己的行踪,而就在六月初的一天,袁熙却领着司昂突然出现在袁潭的府外。
袁潭家的门子眼神多尖,远远地看到袁熙的招牌的白马时,立刻从台阶上面跑了下来,笑着接过缰绳,讨好道:“二公子,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呵呵,当然是暖风了。”袁熙微微一笑,随口问道:“我大哥可在府中。”
“在在在,家里刚刚来了几个客人,我家公子正在招待着,小的这就替你去禀报。”
“算了算了,禀报什么,我自己进去就行。”袁熙毫不在意地一摆手,以为来见袁潭的就是身边的那些人,自己也没什么好回避的,自己倒可以趁机会点他们几句。
袁熙说完,抬腿便往府里走,他这边前脚刚刚迈进门槛,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听到袁潭笑道:“……这件事便交给徐掌柜了,你只要把粮食运过黄河,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大公子的信誉,在下自然是信得过,大公子还请留步。”
粮食?
袁熙听到时,心里打了一个问号,刚好两个人正从里面并肩走了过来,左边的那位正是大哥袁潭,而右边却是一个极为陌生的面孔。
这么大个的袁熙矗在这里,袁潭哪里能看不到。
只是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没好气地瞪了袁熙一眼,接着抱歉道:“在下还有其它的事情,就不远送徐掌柜了,等下次徐掌柜再度光临邺城,在下一定盛情款待。”
“大公子有事尽管去忙,在下先告辞。”
说话间,那个人从袁熙身边擦肩而过,路过的时候,那徐掌柜还笑着朝袁熙抱了抱拳。
看他的打扮,应该是个商人,只是大哥哪里来的兴致,为何突然间做起了粮食生意?
袁熙眉眼间带着好奇看向袁潭,只是他却没注意到,就当袁熙背过身之后,那位徐姓商人的脸上却闪过一丝震惊,出了门不远,眉头便拧了起来,低声自言自语道:“没看错吧,难道真的是他?”
袁熙对徐掌柜并没有什么印象,注意力全都在袁潭的身上,看到袁潭板着脸扭头便往回走,自己连忙追了上去,讨好地笑道:“都这么多天过去了,难道大哥还在生我的气不成?”
袁潭怎么可能不生气?
当时文丑上场的时候,自己心里以为袁熙肯定会故意露个破绽败给文丑。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连丝毫放水的意思都没有,居然还赢了文将军,如此不给自己面子,他到底是要做什么?难不成真的是想帮三弟袁尚不成?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袁潭阴阳怪气地哼道:“谁敢生你的气呀,你现在可是冀州第一武将,连文将军都不是你的对手,要是发起火来,连我都暴打一顿该如何是好。”
“大哥真误会我了。”袁熙摇了摇头,委屈道:“大哥你可知当天我为何偏偏要那么做?”
“不知,也不想知。”袁潭干脆地一摇头,却又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看袁熙该如何跟自己解释。
从袁潭表情中,袁熙就知道他在等什么,自己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大哥可知我回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谁?又是谁告诉过我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就是审配吗?又能如何?”提到审配,袁潭心中更是窝火,搞不好就是那时候袁熙被审配给说动,要支持袁尚的。
“呵呵。”袁熙不屑地冷笑道:“不是审配,而是另有其人,再说大哥不妨仔细琢磨一下,我跟审配之间有那么多矛盾,为何我刚一回来,他就对我如此推心置腹的样子?要说他心里没鬼,你能相信?”
被他这么一提醒,袁潭似乎也琢磨过味来,稍稍考虑了一下,总算地把头转了过来,低声道:“那你到底见了谁?”
“吴普。”袁熙微微一笑,沉声道:“见到他的时候,我只问了他一个问题,那就是父亲的病到底如何。”
“他怎么说的?”袁潭心里一下紧张了起来。
“他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心病还须心药医。”说完,袁熙感慨地叹了口气,推心置腹道:“这回大哥总该知道我为何要出此下策了吧?”
要说先前袁潭还有万般不理解袁熙的所做所为,不过听袁熙说完这些之后,自己顿时明白过来,袁熙的意思分明就是说父亲的病其实不是什么大病,更有甚者也许他是装出来的,就在背地里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如果自己跟袁尚真闹得不可开交,也许……
一想到这种可能,袁潭额头上顿时见了冷汗,感激地拍着袁熙:“这次可多亏二弟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袁熙笑道:“更何况,我先前已经答应过大哥,要全力帮你成为冀州之主,自然不会说话不算数,就是……担心文将军会不会对我有什么意见。”
“这个你放心。”袁潭拍了拍胸口自信道:“我那舅哥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我会替你跟他解释一番的,二弟来得正好,我这里刚得一坛好酒,咱们哥俩将它给干了。”
袁熙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无奈道:“我也想跟大哥把酒喝了,只是我马上就要走了。”
“走?”袁潭一愣,不解道:“你又要去哪?回幽州?”
“不是。”袁熙摇了摇头,沉声道:“前些日子我派人去草原寻找铸刀的精铁,如今三个月过去,人还没有回来,倒是前天接到有人稍来一个口信,说是让我拿一千两黄金去赎人,看来这一趟是非走不可了。”
“居然还有此事?”袁潭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草原上的蛮子多是不讲道理,这次让你拿黄金去赎人,怕是会有什么陷井,二哥要非去不可,须多带些人马,要是人手不够的话,我这里三天之内就能准备出一万人。”
到底还是亲兄弟,关键时候还是能指望得上。
袁熙微微地摇了摇头:“多谢大哥帮忙,不过这次还是算了,我已经令赵云从幽州率领两千骑兵前来相助,绝对万无一失。”
“赵云?”袁潭顿时愣了一下,接着面露惊讶,讶声道:“那天站在二弟身后的,莫非就是常山赵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