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袁熙身后的马休立刻举起手中的长枪,兴奋道:“看到没,这就是鲜于辅用的那杆枪,如今已经归我了。”
赵云虽不认得,但詹羲跟了鲜于辅这么久,又怎么会认不出来鲜于辅的长枪,只是一搭眼,自己就知道鲜于辅恐怕是真的死了,马休拿着的果然就是他的那杆落樱枪,就连这杆枪的名字都是自己替他起的,想到十几年的老友突然间就这么离开,詹羲心里顿时也有些不好受。
只是自己与他早已经反目成仇,感慨了片刻之后,詹羲沉声道:“属于有一要求,不道袁使君可否答应?”
“说说。”
“我与鲜于辅主仆一场,虽说已经反目,但好歹还有十几年的情份在,我想……替他收尸,不知道使君可否答应?”
“这种事情有何不可。”袁熙笑着一转头,吩咐道:“铁牛,你领些人带着詹军师去刚刚的战场,不要耽误时间,速去速回。”
“好。”铁牛憨厚地应了一声,冲着詹羲招了招手:“军师随我来。”
昔日一代枭雄,如今却成了一堆黄土,詹羲脸上早已经没了任何仇恨的表情,目光惋惜地望着面前的坟包,心里不停感慨,要是鲜于辅肯听自己的话,降了袁熙,也不至于有如此的下场了。
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死者已经逝,生者却还要继续地生存下去才行,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的家人。
看着詹羲默默地站在坟墓前了久,铁牛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不耐烦道:“人都成了一杯黄土了,军师还盯着他干嘛,眼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要是再不回去的话,怕是赶不到进城了。”
“好,咱们这就走。”詹羲长长吐了口气,冲着鲜于辅的坟墓遥遥一拜,转身大步离去。
詹羲刚进到渔阳城,早已经守在城门的马休就匆匆迎了上来,催促道:“军师真是有些婆婆妈妈,埋一个人怎么能用这么久,哪像我西凉,死了直接扔草原上就得了。”
西凉?
詹羲听到马休的话顿时一愣,不由好奇地问道:“小兄弟是西凉人氏?怎么会到幽州的?”
“呵呵。”马休不好意思地笑道:“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比射箭我没比过我师傅,所以就跟他一起来了。”
“原来如此。”詹羲点了点头,正欲往前走时,目光突然落到马休身上的衣裳,虽然自己也不明白他的衣料为何物,但看起来绝对不是凡品,如果他真的只是袁熙的徒弟,穿这种衣裳是不是有些逾越了?
难道……
詹羲突然好奇地问道:“小兄弟贵姓?”
“我姓马,军师叫我马休就好。”
“马休?”詹羲琢磨了一下,突然惊讶道:“听说西凉有位‘锦马超’武艺超群,有万夫不当之勇,你可认得?”
马休面带得色,骄傲道:“你说的那是我大哥,他的本事当然厉害,整个西凉都没有他的对手。”
詹羲听到的,却是另外一层意思,难不成袁熙的手已经伸到西凉去了?他居然在不声不响间跟马腾联起手来?不然的话,为何马休会拜他为师?
心中感慨于袁熙的厉害,詹羲也不由庆幸自己终于走了一条正确的路,不然的话,自己与近万的渔阳军只能做为鲜于辅的陪葬品。
马休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就泄露了一个大秘密,着急地领着詹羲来到曾经无比熟悉的郡守府中,只不过,门外站岗之人已经换成了幽州军。
有马休带路,自然一路畅通,等到詹羲再次见到袁熙的时候,他正与几个人坐在殿中喝酒聊天,詹羲眼尖,一眼便注意到坐在袁熙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以前的长史田豫,与袁熙相谈甚欢,显然已经得到了袁熙的某种承诺。
“詹军师回来了,快快请进,你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可是要自罚三杯才可以。”
袁熙笑眯眯地一挥手:“来人,给詹军师倒酒。”
詹羲有些忐忑地坐下,立刻就有丫鬟过来把面前的酒樽给倒上,一连喝了三杯之后,詹羲紧张的情绪似乎也放松了许多,冲着袁熙一抱拳:“使君高义,詹某佩服,只是我与鲜于辅相交十数载,他虽无义,但我不能无情,能不能请使君看在在下的薄面上,容许我收留他的家人。”
“呵呵,真是不巧,詹军师这话说晚了。”
袁熙故意顿了一下,笑意盈盈地看着詹羲。
“什么?”詹羲心头剧震,一丝不妙的念头顿时袭上来,连忙问道:“难道,难道……”
“哈哈哈,看把军师吓得,连玩笑都听不出来。”袁熙笑着摇了摇头,淡淡道:“就在你来之前,国让兄已经跟我说了这件事,我已经应允了,鲜于辅的错全在他自己,不会连累到他的家人的。”
原来是田豫早自己一步,詹羲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面露尴尬道:“使君吓了我一跳,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袁熙玩味道:“你以为我会斩草除根杀了鲜于辅一家?”
“我不是这个想法。”詹羲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摇了摇头,试图跟袁熙解释清楚。
“不用解释,我全都明白。”袁熙一摆手,沉声道:“其实你有这个想法也不足为奇,毕竟我与鲜于辅乃生死之仇,他的子女找我报仇也是应该,只不过我的想法跟别人不大一样,别人都是恨不得仇人越少越好,而我却认为仇人越多才越好,只有仇人多了,才能不断地督促我去提高我的本事,詹军师觉得呢?”
这袁熙本事这么厉害,脑回路也似乎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詹羲尴尬地点了点头,奉承道:“刺史果然与众不同。”
“哈哈哈,哪来的与众不同,不过是有些神经质吧。”袁熙笑着摇了摇头,接着举起酒樽笑道:“来来来,咱们共饮此杯,接下来就该是商量正事的时候了。”
詹羲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为何目光突然看了一眼田豫,刚好他也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两个人眼神彼此交错,却又默契地让开,一饮而尽。
放下酒樽,袁熙沉声道:“恐怕你们并不相信,如果不是鲜于辅在惦记我的幽州,我未必会拿他开刀,有他在渔阳,我与辽东、乌恒之间就有了一个缓冲地带,如今鲜于辅不在,我的地盘就跟辽东相互接壤,恐怕用不了多久,公孙度就会来挑衅于我,我倒不是怕他,只不过如今曹操对冀州虎视眈眈,我想去会会他,但我这一走,渔阳附近四郡就无人看守,所以……田长史。”
袁熙突然看了一眼田豫,笑道:“可愿意与我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