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等人在纵火焚烧秦军粮仓后,随即便以出营打水的名义趁乱离开了棘原大营。
巨鹿之围虽解,但章邯大军仍在,韩信打算继续留在赵地观察一些时日。
为了解决吃饭问题,一行人又回到了蒯通庄上,对方不仅没有嫌弃韩信等人,甚至每天都好酒好菜招待。
除了出于感激韩信当初向武臣引荐自己去游说平定赵地(期间捞了不少好处),对年已不惑、识人无数的蒯通而言,在如今暴秦已是摇摇欲坠、天下群雄并起的乱世,像韩信这样的青年将才都是值得深交的潜力股,因为对方指不定哪天就可能混成一方诸侯。
利用蒯通在赵地的人脉和消息渠道,韩信可说是实时掌握着秦楚两军的最新动态。
一段时间后,在得知项羽与章邯两军在漳南平原陷入僵持局面的消息后,韩信决定启程返回齐国。因为熟知兵法的他很清楚,一旦战争陷入这种互相钳制的死局,双方在耗干兵粮之前,是不会让主力轻举妄动的。
在告别蒯通之后,带着对方赠送的几车粮草,韩信决定先南下去临济祭拜周市,然后再返回齐国。
十天后,当众人路过白马县歇脚时,一群客商在酒肆聊天的内容引起了韩信的关注。
“你们听说了嘛?朝歌那边打起来了。”
“啥?诸侯大军不是一直在漳南那块儿和秦军对峙嘛?这么快就打过来了?”
“听说是项羽派了两路人马绕远路迂回过来的。”
“河内郡的秦军早被章邯调光了,这回怕是要糟哦。”
韩信从怀里拿出地图看了一会儿,沉吟道:“章邯这下退路被断,若主动后撤,项羽将失去钳制,必然趁势猛攻;若继续维持僵局,粮草一尽也是不攻自乱,秦军败矣……”
三天后,韩信一行人抵达临济城东,在当地村民的指引下,来到了去年秦军夜袭齐楚联军的战场故地。
恰逢寒食清明时节,这里已有不少人前来祭奠过,地上还摆有各种祭品。
韩信来到当地人用黄土堆起来的祭台前,恭敬地将带来的粮食、酒水一一摆上,一番伏地叩拜完毕,他肃然拱手道:“周先生,请允许我称您为先生,是您让韩信找到了自己这一生应该追求的理想,无论多么困难,在下都一定会努力结束眼前这个乱世,为天下人创造一个没有战乱的太平时代!”
离开临济后,韩信一行南渡济水进入砀郡,这里已经全都为楚军所控制,相比于秦楚正在争夺的地区要安全许多,众人的脚步也渐渐轻快了起来。
途中韩信还听到了不少有关楚军西征的传闻。
原来,除了北上救赵的项羽大军,楚怀王还派了一路西向攻秦的军队由沛公刘邦率领。
就在上个月,沛公刘邦的军队成功在大梁附近击败了秦将杨熊大军,迫使对方率残部退至荥阳,后杨熊因兵败而被丞相赵高问罪处斩。
不过听说沛公刘邦在击败秦将杨熊后,并未继续强攻荥阳、洛阳一线,而是转道南下去了南阳郡。至于此后他们究竟又打到了哪里,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说得清……
“沛公刘邦……看来也是个人物。”韩信一边赶路一边在心里嘀咕着。
之后韩信一行沿着济水一路向东穿过砀郡、薛郡,走了大概二十天终于返回山城蒙阴。
此时的蒙山,是一片被浸染过的翠绿,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被春雨洗礼过的原因,在此刻明净的阳光映衬下,森林里每一片叶子都透着新生般的稚嫩。苍翠的岭头上,青松挺拔,绿草葱翠,山间微风袭过,花香四溢,馨香扑鼻,闻之沁人心扉。抬眼望去,蓝天白云高山飞鸟,好一处人间圣境!
“啊!离开这么久,现在才发觉还是这山里最好哇!”赵虎望着眼前山水丛林美景,不禁发出感慨。
待到众人快走到蒙山脚下军营时,远远便看见营内多了不少军帐和士兵,旗帜也和韩信的不一样。
营门口的哨兵见是韩信回来了,立刻抱拳行礼,接着又是一脸担忧神色:“韩将军,郡主带人来视察,我等推说你带人去巡山了,她竟在此等了多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韩信转过头向众人投去求助的目光,试图看看在场有哪位高人能为自己想出应对之策。
这种情况大家也没遇到过,纷纷低头或看向别处。
“大哥别慌,咱们帮齐国打过那么大的胜仗,出去溜达几天放松放松又怎么啦?”赵虎还是一如既往地心大。
“唉!”韩信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来到中军帐外,看着被掩上的帐帘,韩信咽了口唾沫,高声报号:“游击将军韩信,参见郡主。”
“哗!”帐帘被刷地一下掀开,田英一脸惊喜地看向立于帐外的韩信,但随即又板起一副冷脸沉声道:“进来吧!”
韩信拱手行礼,随后跟进帐内,他注意到对方仍旧是一副甲胄在身,并没有因为是郡主就着华服出巡。
田英端正地跪坐在主将案后,双手捧着韩信所写的兵法战策书简认真阅览着。
韩信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怕打扰对方看书,又不好意思直接坐,就这么尴尬地站在帐中。
过了好一会儿,田英抬眼瞄了一下韩信,冷声发问:“说说吧!这些日子到底干什么去了?”
“末将带人巡防了蒙山各处要隘,中途偶遇山匪,在山林里缠斗对峙了不少时日才剿灭,这才晚归怠慢了郡主……”韩信抱拳回应道,这是他利用站的这会儿功夫,临机想出的借口,自认还算合理。
“山匪?”田英冷哼一声,“这山匪怕是不在这蒙山之中,而是在那巨鹿平原上吧?”
韩信心里咯噔一下,额头不禁渗出了几滴汗珠。
“巨鹿远在赵地,末将纵使在山里迷了路,也不可能走到那么远去……”
“啪!”田英一把将书简拍在桌案上,厉声喝道,“韩信!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
田英说着将腰袋中一支细小信筒扔给韩信,“自己看看吧!”
韩信拆开信筒,里面是田荣发到田英的密信,内容是有齐军密探在巨鹿郡发现有疑似韩信模样的流民出没在战场附近,让田英速派人往蒙山营地确认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