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金,那黄灿灿金闪闪的黄金亮得陈平都有些睁不开眼了。
以前陈平还以为败走彭城后,汉军军费紧张,现在他才知道,刘邦原来有这么丰厚的身家,萧丞相这么给力。
但他心里更是清楚这件事情已经到了万分紧急的地步。
前不久,郦食其给刘邦出了个分封六国后人然后赢得六国拥护的主意,把张良吓了一大跳。
张良告诉刘邦,仁义只在太平年间管用,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郦食其的建议会把刘邦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的。
一旦帮六国复国,现在拥挤刘邦的这些人就会离开刘邦去拥护他们的国王,而且以刘邦现在的势力,根本就制约不了六国,而且六国会考虑到他们自己的利益去投奔实力更为豪横的项羽。
刘邦把郦食其毒骂了一顿,下令销毁新铸好的金印。
项羽切断了汉军的粮道,急得刘邦整日里坐立不安,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成天介地逮着人就骂。
这天陈平硬着头皮,拿着韩王信的列的物资清单来找刘邦,刘邦一见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骂。
直吓得陈平一脸惊恐,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好容易等到刘邦的骂声稍停,陈平才堪堪地稳住阵脚,一脸惊惶地望着刘邦。
刘邦瞪着大眼看着陈平,“你平常不是最有主意的吗?现在怎么也不顶用了?”
陈平在心里腹诽道,
“一直都是你在骂人,你有给我机会说吗?
想要我随常出主意,还把我调那么远干嘛?”
但是,这些话,是不能说给刘邦听的,陈平的眼睛笑得比猫都腻歪,热络络地贴近了刘邦的近前,说道,
“王上,和项羽相比,你还有一个他永远也学不来的优势,你不知道吗?”
刘邦终于有些安静了,他直说,“讲。”
“王上,你知道你身边有多少人愿意为你前仆后继、舍生忘死吗?
你数得过来吗?”
刘邦:“这不好数,怎么数?”
陈平恭维道,“不知怎么数就是数不过来的意思呗。
臣观那项羽身边的骨鲠之臣,就只有范增、钟离眜、周殷和龙且等少数几人。
其他的,都是可以花金子贿赂的。
现目下,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
刘邦侧面问他,“讲重点。”
陈平:“离间计。首先搞掉那个极力阻挠此次和谈的范增。”
刘邦笑道,“你小子是想公报私仇吧?”
陈平一本正经地回禀道,
“臣不共戴天的仇人也是王上的心腹之患,没区别的,一举两得。”
刘邦大手一挥,就给了陈平四万两金子,
“随便花,可劲花,本王不问你钱是怎么出的,只要结果。记住,本王只看结果。”
陈平知道,这钱刘邦给得有多大方,事情办砸后自己的处境就有多凄惨。不过,他还是有把握的。
识人也是一种大智慧,陈平不认为项羽有这种本事。
以他多年在项羽帐下对楚营的观察,项羽身边只有范增、钟离眜才是忠心耿耿的。陈平这样看,可项羽却不一定这么想。
在他们中间,一开始就有可能存在着不易察觉的隔阂。
而且,项羽信任的人中却有一些没本事没节操的人,陈平便买通这几人,让他们在项羽面前诬陷那几个骨鲠之臣,散布“项羽手下的钟离眜等几个将领自以为劳苦功高,对项羽没有对他们裂地封王十分不满意,打算和刘邦结盟”的谣言。
世人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不假,陈平在楚营四处撒下的网很快有了效果,项羽限制了那几人的军权,导致楚军对荥阳的攻击不得不缓和了下来。
但是,陈平知道,如果不采取更有力的措施,即便是这种暂时的缓和也只会是昙花一现。
只因为项羽营中还有一个范增,迫于“亚父”的名分,项羽不得不敬他三分。
从跟前人的口中,一听到“范增”这个名字,陈平就双眼充血,那可下令灭他满门的人,杀妻之仇,不共戴天。
可范增时常就在项羽的身侧,陈平收买的那些张嘴可不敢胡开口。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一条计策。
......
***
几天后。
汉军军营里好不热闹,因为议和的楚使就要到来。
以前从郦食其那,陈平深刻地见识了使臣除了谈判,同时身负着刺探情报的重任。他还从张良处得知,不光是郦食其,长久以来各国心照不宣,都是这么做的。
刘邦用最高规格的全牛、全羊和全猪的太牢之礼来接待使臣。
陈平看那使臣,满心满眼都透着高兴和亲近,暗自揣测使臣对汉营多了很多的好感。
但他知道,汉营和楚营势成水火,战争年代的饭菜再难得,那使臣看上去也不蠢,根本就指望不上他回去向项羽美言或者因为这顿太牢就回去向项羽诬陷范增。
这时候,刘邦出场了。
刘邦和楚使行完礼,楚使说明此番来意,报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刘邦的笑容瞬间凝固,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喃喃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是亚父派来的,没想到是项王的......”
说完刘邦扭头就走,随从也很快地撤去了丰盛的饭菜。直看得那楚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一会儿,招待楚使的饭菜上来了,那楚使一看,差点没气死——居然是些边寻常百姓都吃不下的粗茶淡饭,杯盘之间还有那许多的豁口,气得那使臣当场拂袖而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张良问陈平,
“老祖宗有言,不能轻易动那些个天伦人伦的东西。
范增是项羽的亚父,天伦的所在,你就不怕到时候遭天罚吗?”
陈平眼神恨恨地看着远方,“不是自古就有为亲复仇的传统吗?
他杀了我的妻,于情于理于法,均属合理,何来的天遣一说?
就算是遮不过,哪怕是下到无间地狱,我也要把那老畜牲再掐死一次。”
陈平的狠厉吓得张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眼神复杂地看着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