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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一章 托付

穿到汉代当陈平 羽书金兰 2710 2024-07-06 15:38

  曹参的话让陈平的压力倍增,他有些惭愧对个人利害计较得太过。刘盈的身体都那样了,还在心系天下,照顾着自己的兄弟。

  仔细想想,陈平最应当做的,还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以天下人为先。刘盈是一个益友,陈平又再次像以前找了刘盈。

  陈平从来都知道,刘盈有一副七窍玲珑心,什么都看得通透得很,可好多事都不说破,对陈平这段时间的表现,刘盈也是如此。陈平心里是清楚的。

  没有讨论朝中事务的刘盈在陈平面前表情很是放松,他对他说道,

  “每次和陈爱卿聊起我父皇的过往,我都会感慨良久。老实说,以前他在时,我心里对他在彭城外把我和我皇姐扔下马车的事还是很介意的。

  毕竟他是我父亲,小孩子只有靠父母的庇护才能平安长大。

  后来,当他去了,我不得不在母后的羽翼之下开始撑起这大汉天下时,才慢慢地体会到他的不易与艰难。

  多年以后,我才慢慢地体悟出他一直在用他那特别的方式保护着我和母亲。

  我有一个很好的父亲,也有一个伟大的母亲。在这一点上,我和天下的大多数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刘盈的话有点像萧何临终之语,听得陈平的脊背直冒凉气,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母后在朝中处处用强,我知道这是不行的。

  以前父皇在时,朝臣因着对父皇有忌惮还对他容忍几分。以她的聪慧,大概也是能看到这点的吧。

  可是她为了保护幼弱的我,却跟那些个功臣处处用强。我知道,那些个功臣好多私底下对她还是不服气的。

  说到底,没有他们的帮助,我父皇当年什么事也做不成,最多就算是沛县一个不死不活的亭长罢了。”

  陈平听到这,面色大骇。

  刘盈却笑着说道,“不用下跪,死啊活啊地山呼。你不是外人,我和母后都清楚,你和外边的大多数功臣都不一样,你是真心实意地为我大汉天下好,是我和母后最可依赖的人之一。”

  陈平听到“之一”而不是“唯一”两个字,心里这才安然下来。

  刘盈说道,

  “朕与你推心置腹,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的。

  朕看得出来,如果有一天朕不再坐镇朝堂,他们会联合起来向我母亲发难的。

  朕希望你能看在朕与你君臣一场的情分上,助朕的母后能晚年安然。”

  陈平知道,即使没有自己,凭着吕雉手上掌握的那些个兵权和其他的权力,她也能握稳朝堂,当然,朝堂能不能像现在这般地运行顺畅就不一定了。

  朝臣们可是有想法有情绪的,跟提线木偶不一样。

  不劳刘盈叮嘱,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宁,只要吕雉能稳得住局势,陈平都会帮她到底。

  可有些话心里清楚,在嘴上却不能那样说,尤其是在君王面前,即使你在全力地辅佐于他,也要足够地低姿态,融洽君臣关系才行。

  陈平回道,“陛下就像冉冉升起的太阳,正当壮年;皇太后娘娘福慧双修,是有尽享儿孙的福气的。

  陛下会好好地照顾她,臣也会从旁协助的。”

  刘盈听完陈平的话,眼神中有欣慰,而后又叹了口气,定定地看着户牗处,

  “朕想朕现在能体会到父皇当年想守护我们兄弟几人的心情了。当年就是在这,父皇也是像朕这样坐在这,把朕的几个兄弟托付给朕。

  可是朕却不能像他那么做。

  朕的儿子们都太过稚嫩,注定享不了国运。如果他们足够聪明,认得清现实,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朕太清楚了,他们的身后有他们和当年的戚夫人一样愚蠢贪婪的母亲,和比狼还要狠的外家。

  幼弱的他们是无力选择自己的路的。

  对于他们,你看着办吧。保得住就保一保,保不住的就由着他们的母亲自作自受吧。”

  陈平想对刘盈说的是,他想的事首先得吕雉放得下才行。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比谁都了解吕雉,以她把自己的亲外孙女嫁给亲儿子的手段,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放得下。其他的就别说了。

  对于刘盈的子嗣,陈平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君臣间沉默了好久。

  刘盈复又笑着说道,

  “朕上一次听你说到过父皇和你第一次遇到郦食其的情形。

  朕还记得,你说那次是因为那些个方士挑起咸阳的读书人诽谤攻击而兴起了大狱。你们是在他的逃难途中遇到的。

  朕后来又翻阅了当年的文字存档,当时这件事酝酿到最后,把先前因着李斯和淳于越政见不合而引起的焚书事件扩大化。

  到现在我大汉还留存着“挟书者灭全族”的“挟书令”。

  朕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始皇帝的这道令下得太过。且大汉朝百姓的生计,只剩下农书、医书和卜筮之书可不行。

  朕和母后商量过,这条政令可以适当地放宽。

  先秦时代,诸子百家中,只要和百姓的生计息息相关的,都可以允许收藏。

  且,对于藏禁书的,只要不涉及到我大汉朝的长治久安,都可以用重金赎罪。”

  陈平称善。

  而后陈平又和刘盈聊起了刘邦当年带着他阴得英布反了对他有着知遇之恩的项羽的事。

  刘盈问道,“你说英布是真的反了吗?我以前听宫里有内侍议论过,英布本不想反汉,可是因着被我父皇逼得太急了,才不得不反的。”

  陈平一语打断了刘盈的话,

  “陛下,高祖皇帝的英武不能被质疑。韩信、英布被冤的事,街市上的说书人说得,但是陛下和朝堂甚至那些个士子却说不得。

  大汉皇室和朝廷,都是在高祖皇帝的英明神武打下的根基上得以存续和前行的。人可以自省,但是不能把自己的根子也一并刨掉了。

  帝王即使要罪己,可以在很多方面,但不能做否认自己正统地位的事。”

  刘盈依然微笑着,可是却不说话,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陈平有点着急,他对刘盈说道,

  “陛下,天下能人众多。况天下人,有能力的,没能力的,九成九的在心里都做着一个皇帝梦。

  这,是不行的。

  陛下你作为储君时,接受过最正统最严格的人君教育。

  可你以外的那些人,他们不具备为君者的能力和德行,如果让他们得了攻击朝廷的口实,给了他们可趁之机,那么天下将会大乱,生灵会再次涂炭。

  高祖皇帝和臣还有那些为天下安而牺牲掉的人所作的努力,都将会付诸东流。

  陛下,臣肯请务必把质疑高祖皇帝的声音封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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