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二世纪末,长久支配着中原天下的汉室王朝失去威势,世间也迎向了战乱的时代。在群雄割据之中,散发出强而有力的光芒的,是被世人所敬畏的乱世枭雄曹操。
在曹操奉迎献帝,迁都许昌之后,忽悠一日,曹操与郭嘉郭奉孝正在府中闲聊。
“主公,最近坊间有一传闻可从听闻?”
听得这话,曹操不由生出了几分好奇:“哦?能让你这浪子感兴趣的事情,可不多啊。不妨说来,让我也听听。”
郭嘉也不瞒曹操,如实回道:“主公可知,鹰视狼顾?”
鹰视狼顾?
曹操低低念叨了一声,认真思索起来,这倒是个颇为冷门的词语。
一旁的郭嘉见曹操半天也没个回复,他可不想在这消耗时间,便同曹操解释起来:“鹰视呢,是指人的目光如鹰般锐利而贪婪;狼顾,则是指在肩头不动的情况下,头能完全的回转平视前方。”
“因为狼与狗都能回转头看,故相传有此面相之人,皆是狼心狗肺,心术不正。但坊间也有传闻,说有此面相之人,乃有帝王之志。”
说完,郭嘉又补充起来。
“哦?何人有此面相?”
“传闻司马朗家中第二子司马懿正是此相。”
鹰视和狼顾,历史上倒是有不少存在的人物。但要说鹰视、狼顾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倒是极其罕见,未曾听闻。
所以纵使是郭嘉这般的浪子,也想亲眼目睹一番。
曹操听郭嘉说得这般玄乎,心里的那股好奇劲儿也是被完全调动起来。既然曹操也有此想法,那事情就简单多了。可以直接以曹操的名义,将那人招来即可。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决心隐遁的司马懿,隔天便被曹操邀请过府一叙。
清晨,望着偌大的丞相府。尤其是那牌匾上,曹丞相府。四个鉴金大字,司马懿虽说面色如常,然而心中却是有些感慨。
‘希望我司马家,终有一日,亦能如此!但是,曹操……那个将那么强大的袁绍给击垮的人。早应该了解汉室已经毫无未来可言了,怎么会……’
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将军府,司马懿深深吸了口气,手持拜帖朝着江府大门走上前去。
“止步!”当即便有一守门士卒低喝一声,沉声说道:“此乃丞相府邸,若是无事,速速离去!”
可笑曹操自诩识人乃明,竟将此虎贲之士用于守卫府门,实在可笑。
司马懿心中冷笑一声,但还是恭恭敬敬拱手一礼,正色说道,“在下司马懿,欲求见丞相,还望军士代为通报,拜谢!”
士卒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马懿,沉声说道:“丞相不理会官员仕途吏事,你自往刺史府便是!”
“非也非也”司马懿摇摇头,再行一礼拱手说道,“在下非是为仕途而来,仅仅为求见丞相一面!”
那虎豹营伍长一听,冷冷说道,“可有拜帖?”
“有,有!”司马懿急忙从怀中取出拜帖呈上。
那士卒接过拜帖,回身对一袍泽说道:“去,将此物内呈丞相管家!”
“诺!”当即便有另外一名士卒走过来,接过书信往府内去了。
环视一眼左右,司马懿忽然望见身前那虎贲之士死死地盯着自己,好似明白了对方的心思,摊开双手哂笑说道:“光天化日之下,阁下莫非以为在下敢在此造次不成?如若不信,可搜我身!”
“如此甚好!”没想到那士卒低声说了一句,竟真的上前搜查司马懿,这叫司马懿很是愕然。
片刻之后,司马懿椰愉道:“如何?”
没想到那士卒理也不理司马懿,径直回自己位置守卫去了,叫司马懿撞了一鼻子灰。
‘该死的匹夫!......不过确实乃虎贲之士,非比寻常。’
司马懿眼中露出几分惊异,上前细声询问那人道,“敢问这位军士,出自何营?”
“虎豹!”那虎豹营伍长沉声喝道。
虎豹营?!司马懿险些被惊,闻言暗暗想道:“久闻曹操帐下有一强军名为虎豹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如今我观此些士卒,面色坚韧、目光神炯、仪态不凡,非比寻常。若是这虎豹营中士卒人人如此,恐怕这天下......。”
就在司马懿上下打量附近虎豹营士卒的时候,府内却是徐徐步出一老者,正是丞相府内管家,只见他淡淡问道:“何人递上此拜帖?”
“在下!”司马懿连忙走过去,拱手说道:“河内学子司马懿,求见丞相!”
“学子?随我来吧!......”那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马懿,低声说道。
与此同时,丞相江府外院堂中,却是有两人正在弈棋。
坐于东首的乃是郭嘉、郭奉孝,与他对弈的,则是大汉丞相曹操,曹孟德!
司马懿暗自点了点头,随后迈过门槛,朝着那个正在对弈的中年男人躬身行礼,口中喊道:“草民司马懿,拜见丞相。”
听得声音,曹操暂停了手中的落子动作,侧头看去,见是一青年。然后上下打量了司马懿一番,并未觉得有何奇异之处,连目光也与常人无二,遂吩咐道:“你且转动脖子,让我看看。”
司马懿便依令左右转动起脖颈,并不能如郭嘉所说那般,在肩膀不动的情况下,完全扭转过去。
曹操上前瞅了瞅,也没能发现端倪,回头没好气的瞪了郭嘉一眼,以为是郭嘉故意逗耍了自己。
曹操不免有些失望,摆了摆手:“好了,没事了,你且下去吧!”
同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他自是没有太多的话题要讲。
“草民告退。”
司马懿拱了拱手,转身刚要退去。
“喂,仲达!”
此刻,郭嘉忽然大喊了一声,然后顺势拿起手边的棋盒,用力掷向地面。
咔嚓!~
一声巨响之后,继而噼里啪啦,棋盒里的棋子跳落散了一地。
即将走至门口的少年下意识的转身,肩膀未动,头却先转了过来,从他眼中所折射的目光,锐利而阴戾。
真真是鹰视,狼顾。
司马懿露出狠戾之色,不远处的郭嘉不惧反笑,绕着司马懿走上两圈,白狐脸上尽是满意之色,大笑起来:“果真是鹰视狼顾之相,有趣,有趣!哈哈哈……”
曹操随之也笑了起来,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鹰视狼顾,算是长了见识。不过他久历战场厮杀,比这鹰视凶狠的眼神见得多了,自是不怵,更何况司马懿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
郭嘉指着棋盘对司马懿说道:“那你且来看看此棋局,凭你胸口才华,如何破解此残局?”
司马懿拱手施礼,走到棋盘前看了起来。
只见此棋局极为凌乱。难有几条大龙,皆是散子残子,自己有黑,黑中有白,令人难以道明。然而细细一看,却是杀机四伏,不论黑子白子,皆是步步紧逼,难分高下,稍有差池,便有倾巢之灾。
粗看之际,似乎是白子稍占优势,占据中原,转攻四面,然而再看之时。司马懿却认为黑子携皿角威势而图中原,亦有取胜之机。
虽极为寻常的棋局,然而司马懿却从此棋局中看到了金戈铁马、浴血沙场的景象,双方以大龙为营、残子为兵,争相攻伐,其中的凶险杀机,却不是一句胜负便可以道明的。
“如何?”郭嘉淡笑说道。
司马懿心生一计,不动声色偷偷打量了几眼郭嘉与曹操,见曹操顾自引茶,面色波澜不惊。他心中一动,却是有了定论。
“敢问先生”司马懿转首朝郭嘉一拜,恭敬问道,“此时,该是哪方落子?”
郭嘉自是明白了司马懿的心思,心中好笑却故作不知,抬手一指曹操笑道:“黑子!”
原来如此。司马懿此刻再看棋盘,却是望见黑子被渐渐逼入四角,难有作为,是故心中暗暗耻笑一声,转身望着郭嘉,指着棋局说道:“黑子失势!”
“哦?”只见郭嘉哈哈一笑,伸手指起一枚黑子落于棋盘,望着耳马懿戏诧说道:“现今如何?”
司马懿皱皱眉,细细一看却是不明所以,正当他用狐疑的眼神望着郭嘉时,曹操却摇头笑叹道:“奉孝甚是不厚道,故意拖延......”
“哈哈哈!”郭嘉哈哈大笑,自是十分得意。
司马懿心中猛然一惊。死死盯着棋局,然而这回,却是叫他瞧出了端倪,那黑子明摆着就是弃子,然而这一弃子,却是恰恰落在白子精要之处,若是不除。大龙难成,怕是要被徐徐吞并,若是欲除之,却是需要整整三步。三步啊,以三步换一步,如何不顿失先机?
“黑子得势了”司马懿额头渗出汗来。
“你呀你呀!”曹操望着司马懿摇摇头,见其双目失神地望着棋盘,心中好笑,于是拿起了郭嘉棋盒当中的白子,放到了棋盘上轻声说道:“如今......局势如何?”
司马懿闻言心中苦极,迟疑着盯了棋盘半响方才说道:“白,白子得势了。”
郭嘉和曹操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郭嘉对司马懿此人倒是有些赏识,于是便留他在自己的门下做了一个刀笔吏。
曹操微微望了郭嘉一眼,会心一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