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曹家的女人们12
可是您下令,把伏皇后的两个儿子也给做了。
是把伏皇后的儿子给做了啊。做她的儿子,关您什么事?
可她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儿子啊。您把我的两位皇子也杀了。您让我好不伤心。
皇上,您到底是好伤心,还是不伤心?
我好不伤心。
我一直都不能理解您这种表达方式:好不开心,好不痛快,好不难过,好不伤心……我是理解成很不开心,很不痛快,很不难过,很不伤心,还是理解成很开心,很痛快,很难过,很伤心?
我把您的两个儿子杀了,您是很伤心呢还是很不伤心?
您这么一说,我明白了:您很伤心。老夫的语法没学好,老是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我好不尴尬。
您到底立不立我的女儿为皇后?
不立。
为什么不立?
不为什么。
您不怕我杀了你?
您都已经杀了我的皇后,杀了我的皇子,我还怕您来杀我?
我爹无语。想着把这皇帝小儿杀了,我的那三个宝贝女儿就成了寡妇。又要给她们找婆家,有点烦。
一时无解。
就这样僵了大半年。两家不能和解。帝国政府都处于关门状态。刘协说你要提议立皇后我就不去上朝。我爹说你立了皇后我才去上朝。结果朝廷的大门就这么给关了,两人在那里僵着。
刘协的决心开始还是蛮大的。一副誓言到底的气势。只是呢,这个年轻人有决心却没有行动。我爹却是一点、一点地开始干起来了。我爹动用皇家警卫部队,一点、一点地清走皇宫里的男人女人。客官要问,皇家警卫部队不是皇帝掌控的吗?怎么听了我爹这个反对派了?可是大家不明白,如果我爹这个反对派没有掌控皇家警卫部队,又怎么掌控皇帝,又怎能玩年轻人刘协于股掌之中呢?就是因为皇帝小儿被我爹架空了,所以才成了玩偶了啊。
大家又会问,那刘协怎么不能明白这道理,怎能心甘情愿地让我爹架空呢?
其实这就是开国皇帝和末代皇帝的最大不同。开国皇帝能够掌控天下人,包括他身边的所有人。末代皇帝则相反,被人掌控,被天下最厉害的人所掌控。
年轻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血肉之躯加上头上那点大汉皇家光环与我爹抗衡。我爹所忌惮的仅仅是他头上的那点光环罢了。如果那点光环消失了,杀他直如杀鸡而已。
我爹一点、一点地清走年轻人身边的人,小黄门,中常侍,宫女,嫔妃,嬷嬷,今天几个,明天几个,不知不觉中偌大一个皇宫就没剩几人了。
我爹连伏皇后,那位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后的女人都给杀了,后宫里还有哪个人他不敢动的呢?那些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女御,一个接一个地给外放。先经自己的手亲自检点一翻,最年轻最漂亮最好的自己留用,剩下的接着外放给身边的亲信良将。身边的人再翻拣一次,捡好的给自己留用,余下的又继续外放。虽是后宫清出来的多余物品,可是也要讲环保,讲循环利用,不能像伏皇后那种女人,一杀了之啊。后宫这些漂亮的女人从下面收集上来,最后又从上面回归到下面去。天道循环,方是正理啊。
最后宫里只剩下最后进献上去的那俩姐姐。后宫再无其他女人可用可使唤的了。
后宫煞气重,大家都知道,后宫女人多,宫斗特别的厉害,那些女人一如关在铁笼子里的猫一样,为了生存,互相残杀。听说关在笼子里的十只猫最后只剩一只,其他九只,都被这最后一只给吃了。女人在后宫也是这样。你杀我,我杀你,你毒死我的儿子,我摁死你的女儿。所以后宫离奇死亡的女人小孩特别多。连刘协这种成年男人都被这股阴气所袭,一个人晚上不敢睡。
想想也没法,漫漫长夜,对着宫中荧荧青灯,听着宫中各个角落发出的莫名的怪声音,中年男人刘协屈服了。一夜之间,刘协就由一个活蹦乱跳﹑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忧心忡忡的中年人。也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年轻过,一开始就没有意气风发过。叫他年轻人是我爹的一个戏谑称谓而已。生在帝王之家,从小灾祸就如影相随,伴随着大汉帝国一点、一点地垮塌,他也一点、一点地老去,还没长大,就开始老了。
中年男人抱着一床被子,一只手举着一盏宫灯,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曹家两姐姐灯火通明的寝宫。虽然心中还想念着伏皇后,想念着那两个可爱懂事的皇子,可是他还贪恋人世,还不想那么早地追随帝国的脚步离开这个繁华的人世。
刘协终于妥协了,同意册封我爹的女儿,我的妹妹,曹节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