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仙姐姐甄氏5
但是如果身边有位美丽温柔﹑知书达礼的女人呢,那又另当别论。红袖添香夜读书,再古奥难懂的经书,我也读得津津有味。
本来我对这些古圣先贤的书也不是那么反感,如果不是周围有许多赏心乐事令我分神牵挂,我完全可以沉浸在先哲的惇惇教诲之中的。
现在,身边有位甄氏,她是一位好老师,又是一位好同学,她就在我旁边,陪着我,我哪有不肯读书之理。
镇守南皮,没有多少事要做。我把以前写的新乐府,四言五言诗,和口语白话诗,都拿出来给甄氏看。有许多是思念她的诗句,她一边看,我一边在旁边大声念,有些地方比较地肉麻,我也肉麻当有趣地念出来,听得她面红耳赤,浑身发热。看着她娇羞的样子,我很是开心。大约男人都比较喜欢女人这个样子吧。静如处子,动如狡兔。都是男人引以注目的。
我问甄氏这些诗写得好不好。
甄氏说,如果就以格律和语言来说,这样写也是很不错的了。但是如果内容千篇一律地都是这些小儿女的情短话长,就没有多少深度。打动不了读者的心肠。因为像您这样有家有势,生活无忧无愁的人,在我们这个时代毕竟太少。大家很难体会到你的生活环境,结果就对你的诗理解不深。如果你视野开阔一些,跳出你的公子哥儿的生活,审视这个不那么美好的现实世界,写出大家的悲伤与不幸,就能打动更多的读者的心。
唉,这意思和老夫子平常所说的意思差别不大。但是你要知道一位漂亮的语文老师说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尤其当这位语文老师就是你心中所爱。
当时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也很感动。想着这样一位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深闺中的小女子,境界那么高,心肠那么悲悯。
我问甄氏你平常有没有写诗赋文章,拿出来给我欣赏欣赏。甄氏大大方方地拿出她的诗集,也有那么一百来首。那些诗用字典雅温和,内容以居家为多,因为甄氏说外面的世界是男人的世界,她都没有经历过,所以写不出来。但是从这些日常生活的描写和感触之中可以读到甄氏的温柔体恤。
写得很好。果然是漂亮的语文老师。不仅人长得漂亮,写的诗赋文章也漂亮。
我说这么好的诗,搁在房间里,无人念无人赏识,就如家有宝马不开出大街给人瞅瞅,实在是可惜。如果拿出去发表,给坊间传阅,一定可以获得很多点击量,也可以得到许多打赏啊。那些打赏是可以变现的,手上拿着那些真金白银,该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啊。
甄氏说:我才不稀罕那些打赏呢。按说是我来打赏给下人,怎么还要别人打赏我呢。而且我要那么多银子干嘛。我们家也不缺这些啊。至于要别人欣赏,我也没有那心情。弄一些不认识的陌生人,对着我的诗指指点点,想着都不是件令人舒服的事。尤其是想着那些男人,别有用心地曲解诗的本义。我的诗是写给自己的,不是写给别人的。当然身边的人,也不妨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写诗赋文章如果不能得到别人的赞赏,又不能赚稿费买酒喝,那写出来又有啥意思呢?我也不写了。
你和我不一样啊。写文章是安邦定国的大事,可以起着教化万民的作用。古人说的男人需有志,要干三件事:立德,立言,立功。写诗赋文章就是立言啊。
这么伟大的道理我那漂亮的老婆都知道。唉,真是太让我感动了。有这样一位漂亮的语文老师,我的写作水平怎么样也得提高一个台阶吧。
于是我发奋写作,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吭哧、吭哧地写,也不出去田猎,也不出去喝酒。当然也不完全是一个人,因为甄氏在旁边帮我弄文房用具。
那个时代文化事业不够发达,写文章有时感觉像是在做手工,一会儿要修笔,一会儿要磨墨。因为没有钢笔铅笔圆珠笔之类的方便书写工具,那些兔毛、狐狸毛做的毛笔,写着、写着就坏了。纸虽然有,但是质量不好,产量也不高,反而还不如白布。但是白布可贵了,我爹如果看到我随便乱写浪费这些宝贵的资源肯定会不高兴的。
好在有甄氏在旁边帮忙,也都解决了。按理说这些打下手的事应是由下人来帮着做。但是那些没读书的蠢材,没有受过诗书的熏陶,有时笨得连铺纸提笔的功夫都不行。甄氏是诗书人家,于这些很在行。
于是我写出一篇又一篇的诗赋,水平大有精进。譬如那写秋风别离的七言诗《燕歌行二首》:
其一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群燕辞归雁南翔,念君客游多思肠。
慊慊思归恋故乡,君何淹留寄他方?
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
不觉泪下沾衣裳,援琴鸣弦发清商。
短歌微吟不能长,明月皎皎照我床。
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
尔独何辜限河梁?
其二
别日何易会日难,山川悠远路漫漫。
郁陶思君未也言,寄声浮云往不还。
涕零雨面毁容颜,谁能怀忧独不叹!
展诗清歌聊自宽,乐往哀来摧肺肝。
耿耿伏枕不能眠,披衣出户步东西。
仰看星月观云间,飞鸽晨鸣声可怜,
留连顾怀不能存。
据说在后世评价很高,开七言诗之先河什么的。这都是因为我的语文老师是我老婆的功劳啊。
相比于读书写作,我更偏好于骑马打猎。
我弟弟则不同,走到哪,写到哪。见到什么,就写什么。那些所闻所见被他妙笔生花,写出来的东西确实不一般。大家都很赞赏,尤其是我爹。我爹虽然打仗很厉害,就是后人所谓的军事家,治国理政很在行,大家都是又怕又爱,是个政治家,但其实他老人家也是位文学家,写文章很厉害的。对于有曹植这么一位文章高手,他很是得意。认为都是他老人家基因好,家风好,所以才有这么优秀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