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诸侯联盟
审配回到乐城之后,立刻被韩馥召见。
“刘备怎么说?”韩馥急不可耐的问。
审配见他这幅群途末路的模样,到倒也有些于心不忍。
但想起家族的利益,立刻硬起心肠道:“刘备不肯轻易退兵,一定要主公交出冀州的符印才肯罢休!”
“这。。”韩馥目光黯淡无神,不是他不想抵抗。
实在是手中所用之人太少,也就鞠义算得上自己的心腹。
其他人早已经成为隔岸观火的态势。
田丰眼看大势已定,火上浇油道:“明公还需早做决断,城里兵粮只有三日的存量,若三日后援军未到,不用城外的刘备破城,只怕哗变的兵将就会将我等的人头交给刘备,到那时可就悔之晚矣。”
沮授冷眼旁观,并不言语。
只有耿武与韩馥私交甚好,虽然他也是当地士族,立场与其他人一致,但终究不忍看着韩馥就这样丢了大好局面。
冷笑一声道:“尔等平时一个个满口忠义,此刻却为一己私利置忠义于不顾。刘备区区几千人,兵不带甲,箭无强弩,如何却让主公投降一个无能之辈?诸位踌躇不前,我耿武原作先锋,带一彪人马,愿与那刘备已决生死!”
鞠义长笑一声道:“好,我愿做长史马后卒,叫他刘备看看我河间男儿也有英雄之辈!”
田丰抽动脸皮道:“鞠将军不是凉州人吗?”
鞠义冷笑道:“我虽是凉州人,但幸得主公赏识,早已把自己当成冀州人了。不像某些人,吃里扒外卖主求荣,我鞠义便是死也不做二臣之贼!”
田丰脸色大变,博然起身道:“你!”
鞠义手握长剑,截然而起道:“如何,你想试试我的剑吗?”
审配见局势失控,急忙劝阻道:“两位稍安勿躁,大家都是为主公出谋划策,怎么做还要看主公的选择。”
众人目光聚集道韩馥身上。
韩馥却心乱如麻,冀州现在就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弃之可惜,食之烫嘴。
“沮先生怎么看?”
见沮授半晌不言语,韩馥不由问道。
沮授道:“主公领冀州数年,既有天子诏令便当遵从,否则便授人以柄,妄动兵事师出无名,难以令众将归心。”
韩馥知道大势已去,便道:“两位长史立刻封存库府,告知各级官吏,明日迎接刘备进城。”
刘备当然不知道乐城发生的事。
到晚上时,令四门将士轮班,防止韩馥狗跳墙。
一夜无事。
到第二天一早,刘备起来练了一通剑法,正要召集将领开会时。
张飞急匆匆跑进来道:“大哥不好了,韩馥率一队人马杀出城来了。”
刘备闻言大喜,他实在想不通韩馥怎么忽然之间胆子这么大,早这样也不至于困守在乐城。
“走,咱们去会会他。”
当即提剑上马,传令敲鼓,集结两队千骑营迎着城门奔去。
刘备远远见到韩馥步行出城,身后跟着无数将领,竟然没有士兵。
全体取下冠带披头散发,都不着刀剑兵器,一股败军之气。
刘备看这情形,心中已然明了。
韩馥竟然不战而降,这一点刘备还真没有想到。
本以为他怎么也要挣扎抵抗一番。
刘备收拢士兵,两千骑兵列成一个方阵,散发着冲天的杀气。
看着亦步亦趋走到跟前的韩馥等人,刘备并没与做声。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战马呼呼的鼻息声。
“冀州刺史韩馥奉旨交割冀州符印,请州牧大人接纳。”
韩馥双手端着一个殷红的梨花木盘,盘中是一个拳头大的白玉印符。
刘备知道,这就是象征冀州权利的刺史印。
刘备并不准备下马,让管亥接过印符。
也不与韩馥一行人说一句话,骑马穿过列队的官吏。
一行骑兵跟着刘备鱼贯而入,浩浩荡荡开进了乐城。
韩馥一脸铁青站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
那些列队迎接的谋士更是露出了不忿的神色,他们原本还以为刘备入主冀州以后
必然要依仗他们,因此肯定对他们恩宠有加。
谁料刘备不但不热情,就连看他们一眼都懒得看。
把所谓的冀州士族当成了空气。
刘备骑马入城,看着颇为繁华的乐城,的确有些大郡治所的样子,比章武县不知强了多少倍。
关羽紧跟在身后,终于忍不住道:“大哥,怎么是不是有点过了。毕竟这些士族势力很大,咱们以后管辖州府,必定还要用他们。”
刘备还就是故意给这些士族一个下马威,就是要告诉他们,这乐城今后到底谁是主人,谁是臣子。
乐城如此,冀州也如此。
“云长你看,这乐城如此繁华,但这些百姓却面带菜色,衣着破旧。可见所谓繁华都是镜花水月,只有所谓的大士族才能享受得到。而这些平民百姓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关羽本来也是武夫出身,从来入不了士族名仕的眼,当然知道普通百姓和大家族之间的可怕鸿沟,终于明白了刘备的心意。
“大哥这是要和士族决裂?”
“非也,这些人在当地发展百年有余,势力盘根错节,若和他们过分亲密,就难免被他们渗透,最后沦为他们升官发财的工具。但若和他们水火不容,就会造成当地势力的强烈反抗,许多政策将无法实行。因此我们必须保持足够的威信,不跟他们同流合污,但也不过分逼迫,让他们就像锅盖上的蚂蚱,永远保持一份敬畏,才能为我所用。”
刘备一番长篇大论,听得关羽连连点头。
张飞在一边傻呵呵直笑:“还是大哥心眼多,俺就说读书人没一个好东西。”
“二弟,你这可是在诽谤大哥了。”关羽大笑道。
张飞自知失言,便也装傻充愣,道:“二哥不要胡说,俺这是在骂那些士族子弟呢。”
三人多次出生入死,早已经如亲兄弟一样,说笑着到了刺史府。
刘备首先查验了府库,发现韩馥把所有的库存账目都已经封存,只等他来清点。
虽然早有准备,刘备还是被冀州的富有吓了一跳。
没想到这个不久前还闹黄巾之乱的州,竟然又这么多的库存。
仅仅库存的各种谷物就有三百万石,这还不算城外今年没有收成的粮食。
三铢钱的库存更加骇人,换算成黄金竟有八十万两,这相当于冀州一年的税赋收入了。
好家伙,这些人难怪都争着抢着来冀州。
这才是真正的天府之国!
刘备又清点了各级官吏士兵编制的名册,发现了一个颇为异常的现象。
冀州居然有各级官吏六千七百二十九人,军队编制十二万三千人。
这么庞大的官吏和军队编制,即便在全国来说,那也是首屈一指的了。
要知道大汉的官制仅仅只能下放到县,县以下就再也没有朝廷的官员编制了。
乡镇基本都由各大士族和家族自行管理,也就造成了县以下国法不如家法,县令不如族长的奇特现象。
冀州有七个郡八十二个县,平均下来每个县的官吏人数竟然达到了八十多人。
这个数字听着不多,但是对于大汉相对简陋的县级编制,那就显得十分不同寻常了。
因为每个县仅仅只有县正,县蔚,以及他们的长史別驾等不到二十人能够算在编制之内。
其他的衙役管事之内的小吏都只能算是临时工,并不算大汉官员。
这里头的水只怕不是一般的深。
冀州经过一段时间的动乱,在编人口还是一年前统计的七百八十二万人,户籍二百一十八户,平均每户不到三个半人。
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要知道大汉末年大士族和大家族纷纷崛起,为了躲避户籍税,甚至五六代人不分家。
造成许多极其庞大的家族。
这就更加说明,更底层的庶民和平民几乎每家不到三人。
老无所养,幼难长成。
这便是底层百姓面对的生活现实。
也难怪百姓沉迷于各种宗教信仰,皇权无法压制神权。
才让张角等太平道的人一呼百应,造成了遍及全国的巨大动乱。
府库的充盈和百姓的水深火热,给刘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韩馥自知难以取信刘备,也没有前来告辞,带着唯一的亲信鞠义离开了乐城。
只留下一封书信,说要到洛阳述职,然后去凉州上任。
刘备得到守城卫兵的传报,也没有阻拦他离开。
心中还有些悲悯,韩馥这个人也真是命运多舛。
本来在冀州混的还不错,没想到在他的治下发生了祸及全国的巨大风波,好不容易讨伐黄巾取得胜利,却被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子逼宫。
此去洛阳不知还要面对皇帝多少责难,即便能够去凉州赴任,但那里却是董卓一手在经营,他此去当真是羊入虎口了。
刘备下令彻查各级官吏人数的编制,最后终于发现居然有多达三千人的空额。
但这时韩馥已走,这些空额就也成了无头悬案。
刘备下令精兵简政,把官吏人数从之前的六千多人,直接裁撤了三分之二。
又以军费不足为由,把编制为十二万的军队直接腰斩,只剩下六万人的常备军。
其他不在编的杂牌军,民团等全部编入兵籍,就地屯田造粮。
又大规模推广开荒屯田令,使得流民就地安置。
还让臧洪重新收录户籍,使得所有流入冀州的流民全部就地落户。
此政令一出,立即引引来周边各州的流民和平民疯狂涌入。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各地报告的流入人口居然就达到了一百万。
这相当于并州全部人口的总和。
当然刘备并不能完全脱离士族的合作,尤其是人才储备全部被士族垄断。
平民和庶民几乎接触不到书籍和知识。
这就让刘备不得不继续任用士族子弟充当各级行政官吏。
即便如此,流浪的流民和普通百姓也把刘备当成了新的大贤良师。
他们认为刘备分土地给他们,打压士族权利,是跟他们站在同一阵线的人。
即便是各地逃亡的黄巾余孽也纷纷流窜到了冀州,想方设法投靠刘备。
一时之间,刘备在民间声望大涨。
这就引得一些权谋之士的嫉恨。
朝中御史中丞钟繇便上书天子,参奏刘备勾结黄巾余孽,破坏朝廷法纪,意图在民间树立个人威望,这是谋反之举。
刘宏听到这话自然一百个相信,再加上黄巾之乱已经差不多平息,青年义气自感觉勇武不让高祖。
立即升帐点兵,自封无上将军,设置西园八校尉,连大将军何进都要受其调遣。
一时间宦官之势更加猖獗,就连曹操,淳于琼等人也是身价百增。
刘备没想到他在冀州的一番作为,竟然使得刘宏振作起来,行使天子的权利,让西园的成立足足提前了三年。
刘宏下达诏书,细数刘备十几项罪名,让他即刻到洛阳接受廷尉的调查。
刘备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他的。
当即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并继续接纳难民。
冀州千里沃土,有的是土地,便是把大汉朝的人口全部集中到冀州,刘备也完全能吃得下。
刘宏对于刘备的顽固态度十分气愤,立刻下诏天下,褫夺刘备冀州牧的封号,并号召各路诸侯共讨刘备。
一时间天下英雄云集,各路诸侯纷纷请战。
司隶校尉曹操,南阳袁术,邺城袁绍,陈留张邈,徐州陶谦,长沙孙坚,并州丁原,济北鲍信等二十位诸侯,集结兵力号称三十万,杀气腾腾往冀州杀来。
他们打着剿灭反贼的旗号,倒是把刘备陷入了舆论的低谷。
刘备一边发通告,证明自己只是收容无辜的流民百姓,并没有意图谋反的意思。
一边努力改造军队,让他们能够与百步杀阵契合。
六万贪狼军,将是所谓诸侯联盟的噩梦。
另一边刘备发出檄文,说天子被宦官小人蒙蔽,近佞臣而远忠良。
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宣誓要将天子身边的宦官一网打尽。
檄文一出,引起天下震动。
就连之前气势汹汹的诸侯联盟也变得离心离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