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嘴巴放干净点
头疼,要裂开似的。舌头像在犁地,干涩得无法搅动。
刘备感觉胃里一阵翻涌,这是明显的宿醉状态。
睁开眼睛,眼前的情景令他大吃一惊。
刘备此刻正躺在一张实木床上,陈旧的被褥,散发出受潮后发霉的气味。
屋里简陋的摆放着几张几何形家具,黑乎乎的,可以刮出一层油。
“这是哪里?”
刘备脑子里一片空白,口干舌燥的他费力得爬起来,拿起桌子上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水壶一顿豪饮。
总算好受了些,迎面看见桌上一面铜镜,光滑的镜面上,投射出一个陌生而又年轻的面孔。
“这他娘的是谁?”
刘备连退两步,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
一段混乱的记忆如潮水般决堤,头痛欲裂。
刘备,字玄德,幽州涿县人。好骑马,舞剑,高歌。家道中落,寡母已逝,如今家里只有妻子窦樱子和一个女儿。
“刘备!”
“东汉末年!”
“我不要成为大耳贼!”
混乱的记忆前世与今生反复交戈,一会儿是仗剑立马的快意,一会儿是麻将馆烟雾缭绕的刺激。有从师卢植求学问道的虔诚,也有大保健灯红酒绿的惬意。
当两世与记忆融合,刘备不得不接受已经穿越的现实,好在前世他就是孑然一身,没什么牵挂,唯一让他割舍不下的,就只有穿越前刚赢来的三千块钱。
房间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名衣着朴素的女子挽着发髻,不施粉黛,有着一股子干颯气质。正端着一盆水走进来,却是记忆中的妻子窦樱子。
“夫君醒了?刚熬了醒酒汤,先来擦把脸再喝。”
窦氏手脚干练,麻利的弄好毛巾就要伺候刘备洗漱。
刘备穿越前倒是不少流连风月场所,但像眼前这么标致的妹子,他的资本还够不到。
看到一双纤白的手就在眼前晃动,刘备心头不由得怦怦直跳。口干舌燥的他急忙抢过毛巾,自己胡乱擦了擦脸。
窦氏也不以为意,没停下来手里的活,翻起刘备的被褥,皱着眉头道:“这几日阴云,雨没有一滴,被褥却都发霉了。正好今日天晴,我给你换洗了,免得生病。”
“那爹爹晚上盖什么?”
刘备这才注意到,窦氏身后的门外居然还藏着一个小女童,只有半腿高,一双浑圆的大眼珠子正从门里探进来,眼神里都是淘气淘剩下的黑。
“还有的,总冻不着你爹爹。”
刘备看着眼前的母女,心里像化了蜜一样。前世他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只在茶馆酒吧苟且度日。
面对突如其来的温暖,当真感到如痴如醉。
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女人,在历史上甚至连姓氏都没有留下,可见刘备对她并不周全。
刘备心头没来由一阵触动。
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即便穿越千年时空,那就没有任何理由和前世一样浪费光阴!
命运如此,刘备决定肩负起大耳贼的使命与责任,保护好这份上天赐予的礼物,照顾这可怜的母女。
如果有可能,顺便打打土豪,当一个地方军阀。
这就算是第一个小目标。
“豆芽,过来!”
刘备知道这个幼女小名叫豆芽,只因她小时候体弱多病,刘母还在时为她取了这个乳名辟邪。
小豆芽看了一眼窦氏,扭扭捏捏走进来,脸色竟有些难为情。
刘备见她两三岁的娃,却是少女般的形态,不觉大感有趣,笑道:“被子洗了,晚上我到里屋和你同睡好不好?”
小豆芽顿时不高兴了,叉着腰大喊大叫:“不要不要,我和阿娘睡!”
刘备心情豁然开朗:“哈哈,我们三个挤挤也行啊!”
小豆芽眉头皱成了荷包,盘算着一张床怎么挤下三个人。
窦氏却嗔怪道:“跟孩子说这些干啥,不害臊!”
刘备心头一动,拉住窦氏忙碌的手,满怀真诚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窦氏眼光神异,这个夫君向来心存大志,对家里细具从不关心,方才这种煽情的话她还是头一遭听到。
伸手抚在刘备额头,诧异地道:“你没病吧?”
刘备也不以为意,把她的手在脸上摩挲,轻笑道:“你是我的药,有你在什么病都好了。”
窦氏何曾见过他这种模样,如发情的公狗一般,哪里还是从前满口家国道义的桀骜样子,脸臊得绯红:“呸!孩子在呢,说什么疯话。”
说着甩开刘备的手,拉着小豆芽飞似的跑了出去。
刘备摸着脸,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嘿嘿干笑了两声,暗道:“人生何处不逢春,未必是在得意时!”
午饭间,刘备卖力表现,口若悬河,天文地理奇闻异事张口就来,逗得母女二人连连捧腹,哪里还吃得下饭!
饭后,刘备也不得不为生计打算。驮着窦氏编好的草席,准备去集市上卖点钱。
小豆芽非要跟着去,被窦氏打了一顿屁股才老实了。
刘备出门才发现,这大耳贼虽然穷,人缘却是极好,路上只要遇到人,都会远远问候。
有些人依稀记得,有些人却全没有印象,刘备都只是哼哈两声糊弄过去。
来到集市一角,听得有人远远高呼:“玄德,你今天可迟了!”
却是两人半蹲在墙角,一人朝着刘备挥手,身前摆着一些陈旧的瓦瓦罐罐。
刘备认得此人名叫高阳,是附近有名的泼皮,昨夜吃酒也有他一份,平日常与刘备在城郊坐摊,也是个不学无术之徒。
旁边是他的族弟高干。
刘备走近,一边摆摊,一边笑道:“高兄,你昨天可把我害苦了,一个劲劝酒,我到现在还头疼。”
“那还不好?喝了酒岂不正好助兴?”
刘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助什么兴?”
高阳神色邪魅道:“玄德为母守孝半年有余,岂不是冷落了弟妹?饮得大醉当是大助兴致徒增胆色,岂不销魂!”
高干在旁闻声哄笑。
刘备脸色一沉,此人从前拉拢大耳贼只为吃喝,刘备多半收入皆被他哄骗消遣。
而那时的刘备也是喜好与人结交,三教九流来者不拒,因此也并不在乎。
可此时的刘备已非彼时的大耳贼,绝听不得旁人对自己的女人不敬。
将一卷草席劈脸砸过去,斥道:“你嘴巴放干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