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北部,上谷郡外。秦人与匈奴人互相对立,气氛略显凝重。
“这是十万石粮食,你们答应的兵器战甲在哪里?”身着黑色战甲的上谷郡尉锵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冷冽的剑锋遥遥对准面前男人的脖颈。
这位郡尉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再加之上谷郡临近匈奴,免不了要经常跟匈奴打交道。匈奴已经答应用兵器换取粮食,可今日,大秦如约运来十万石军粮,却不见匈奴的兵器战甲。很显然,这些匈奴又要无事生非。
匈奴根本不敢与大秦正面交锋,只会依托地形,节节顽抗。偏偏大漠荒凉且面积极大,除非是在那里长大的匈奴人,否则根本别想摸清方位。如此一来,大秦的处境往往极为被动。
郡尉的确知道匈奴猖獗的症结所在,因此他亮出宝剑,希望以此来逼退匈奴。此行互送粮草,他带了整整三万大秦将士。若匈奴们胆敢造次,开战便是!
往常,匈奴一见大秦将士,定然心中畏惧,不敢与之交锋。可今日,站在匈奴最前方的男人却只咧嘴一笑,旋即手掌轻轻向前一挥:“动手!”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自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的还有烟尘滚滚。一圈黑线逐渐在地平线上放大,隐隐间居然有将秦人全部包围的趋势。
那是匈奴人的骑兵,足有不下于十万众!他们手里握着弯刀,嘴中发出不似人类的咆哮。
“咻!”
“咻咻!”
“呃…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呃啊……”
无数箭矢自空中攒落而下,刺耳破风声中,夹杂着无数大秦将士的哀嚎。
仅仅一个照面,大秦居然损失了三千余勇士!
“杀!”郡尉一剑斩断身旁拉车马匹身上缰绳,翻身骑上。双腿狠狠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迈开四蹄,向着前方狂奔而去。
他虽不知匈奴何时有了敢与大秦叫板的勇气,也不知匈奴何时拥有了如此数目的骑兵,却很清楚的意识到,此时此刻,不可一世的大秦将士处于绝对劣势!
双方一旦交战,如此开阔的环境,他身后的三万大军,绝对会全军覆没!
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四条腿!
唯一的机会,便是斩杀匈奴人那个头领。杀了他,匈奴人便会乱作一团,大秦的勇士们,也不会被之屠戮。
“哼哼…你们都别动,那个南蛮子是冲我来的!”眼见手持长剑的郡尉迅速在眼中放大,站在匈奴队列最前方的男人却依旧泰然自若。不急不缓地拔出一柄弯刀,翻身骑在早已准备好的战马之上,面容慵懒。
很明显,他根本没把郡尉放在眼中。
猖狂…实在太猖狂!
郡尉大怒,手中长剑狠狠扫向男人脖颈。这一击,却是没有丝毫留手。
然而想象中的长剑剖开血肉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只见男人侧身一躲,极为从容地避开郡尉的全力一击。尔后弯刀轻飘飘划过,一道狭长却又极度刁钻的殷红,赫然出现在郡尉脖颈之处。
郡尉的身躯在马背上颤了颤,终于一头栽倒而下。只留下那无主的战马,打了个令人胸口发闷的响鼻。
“将军!”
“妈的,跟这群王八蛋拼了!”
“冲啊!”
秦军全都举起了手中长矛,嘶吼着冲向狡诈的匈奴们。然而迎接他们的,却只有无数冷冽箭矢。短短数百米的距离,眨眼间,便有数千勇士躺下。
“战局已定,走,随我去上谷郡。”男人冷漠地扫了一眼无数倒在血泊中的秦人,伸出舌头,轻轻拭了拭弯刀刀锋之上流淌的血液,有些腥……
历史上的一幕终究还是出现了,匈奴首领冒顿单于率领二十万大军南下,打了大秦一个措手不及。
咸阳城,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望着龙椅之上暴怒的嬴政,却是大气不敢喘。
“混账…混账!北方那些野猴子居然敢跟大秦叫板,居然敢杀朕的郡尉!”嬴政大怒,狠狠将手中奏折甩到地上。古代通讯手段极为落后,纵然是八百里加急,从上谷郡抵达咸阳城最少也要半个月时间。也就是说,匈奴人抢走粮食,进军上谷郡,已经是半个月以前的事了。
他还在这里头疼该怎么处理从匈奴手里换来的兵器,简直荒唐!
“陛下,上谷郡城高池深,纵然三万大军全军覆没,也当还有两万大军驻守。渔阳与之相邻,足有三万守军。两者相加足足五万人,没有数月时间,匈奴绝对攻不下!”丞相拭了拭额头汗水,忙对嬴政躬身作揖,道。
“集结军队,调度军粮星夜北上驰援,要多长时间?”嬴政揉了揉额头,强行压住心中暴怒,道。
“大约十五日…”
“陛下,末将的儿子蒙崇德已经将军粮准备妥当,并且早在十天前便已然向北运输。此时此刻,已经抵达河东。”还不等李斯把话说完,蒙恬便站出身来,朗声道。
“蒙崇德?”嬴政一喜,猛的一拍脑门。蒙崇德早就说过匈奴会南下劫掠上谷、渔阳二郡,只不过没人把他说的话当回事。如今形势的发展,居然与他说的分毫不差!
“陛下,我大秦与匈奴言和,无非是迫于大漠特殊的环境。如今有了崇德的指南针,弹指之间便能吞并整个大漠!”蒙恬躬身一揖,话音颇为响亮。
“好…好…好啊!有蒙爱卿在,朕可无忧!传令,命北方各郡,立即调兵北上星夜驰援上谷、渔阳。蒙爱卿,朕给你三十万军,务必将那些匈奴赶尽杀绝!”嬴政手掌缓缓紧握,接连三个好字出口,又道:“来人,立刻去蒙府把蒙崇德请来。朕,要亲自问他…”
“报!启禀陛下,高渐离…”恰在此时,一名士兵神色慌张进了朝堂,大口喘着粗气。
“没看见朕正在与诸爱卿谈论国家大事吗?请高渐离入宫的事,以后再说!”嬴政烦躁的摆了摆手,道。
“不…不是…高渐离…高渐离他犯了疯病,把赵大人给砸了。赵大人他七窍流血,眼看就不行了…”士兵狠狠叩倒在金阶之下,吓得体如筛糠。
嬴政当年在赵国做人质时,赵高便一直陪伴在他左右。他们两人相识,足有三十余年。赵高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故此,嬴政对这个中车府令,其实也是有些感情的。
赵高若就这么死了,未免太过突然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