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在枝头的花儿,被一阵暖风拂过,散落下来的花瓣,像是坠落的小伞覆在徐盛的额头上,青草味、烤肉香缭绕着徐盛的鼻子,那沉重的眼皮终于有了睁开的趋势。
“我...这是在哪?”徐盛感觉眼前影影绰绰,脑袋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文向,是我啊!”蒲凯手中拿着一块烤肉,大踏步的走到徐盛身边。
“阿...阿凯!”徐盛分辨出来者之后,脸上现出欣喜之意。
“发生了什么事,你受的伤这么严重?”蒲凯关切地问道。
徐盛咬一口烤肉,努力的吞咽下去,轻描淡写说道:“没什么,遇到了一群山贼。”
“山贼?”蒲凯显然不相信徐盛的说法,“什么山贼,居然能伤到你?”
“人多而已...”徐盛的目光转向蒲凯,粗眉一拧道,“阿凯,吕布准备攻打昌邑,你赶紧派一名快马向泰安报信!”
“吕布?”蒲凯眉头紧锁道,“主公派人过来,让我率领轻骑劫吕布的粮草,莫非主公早就知道吕布会攻打昌邑?”
“不管泰安有没有防备,我都得赶回昌邑。”徐盛回想起与吕布的对决,那如山如海的压迫感,实在令人心悸,徐盛心中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吕布一人一马,便能纵横天下!
“可是你的伤?”蒲凯看向徐盛的肩膀,那里有一道可怖的伤口,是长枪刺出的贯穿伤!
为证明自己的伤没事,徐盛想要抡一下胳膊,不料牵扯到伤口,锥心的疼痛令徐盛浑身发颤。
蒲凯赶紧上前扶住徐盛,担忧地说道:“文向,你伤的这么重,还是找个地方静养一段时间,主公那里我让张方回去。”
“不!”徐盛摇摇头道,“不行,劫粮草兹事体大,你们必须全力以赴,我必须回昌邑。”
“可是...”迎上徐盛坚毅的眼神,蒲凯最终还是选择妥协,轻轻拍了拍徐盛的手臂,“主公那里拜托了。”
“放心!”
一夜无话,当东方升起一道曙光时,铁骑洪流中分出两人,正是徐盛和那名送信的重甲,踢踏踏,踢踏踏,两人奋马扬鞭朝着昌邑疾驰而去。
......
曹铭立于城墙之人,穷目望向远方,只见两匹战马正向这边疾驰而来,曹铭长眸微凝,单手在眉宇间,支起一座人造瞭望台,随着那两匹战马接近,曹铭的眉宇舒展开来,脸上现出微笑。
“泰安!”为首的骑手,背着一柄狭刀、一杆短戟,兴奋地向城门楼遥遥招手。
听到这个声音,曹铭嘴角牵出一抹轻笑,好友归来着实令人高兴。
“开城门!”曹铭快步走下城门楼,到昌邑城外迎接徐盛。
徐盛离曹铭还有十丈远时,从马背上跳下来,让那名重甲牵着马,他步行向曹铭走去。
徐盛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主公,我没有完成任务,请你责罚!”
曹铭将徐盛扶起来,他早就看到徐盛背着一柄短戟,只是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曹铭携着徐盛的手回到大营。
曹铭看到徐盛肩膀处裹着血布,焦急地说道:“快请医师过来!”
“无妨,只是小伤而已...”徐盛努努嘴继续说道,“我没有将典...”
“闭嘴!”曹铭眉头一沉道,“你现在什么都别管,安心养伤!”
“可是,吕布要...”
“我自有对策!”曹铭目光一凝道,“他是天下第一猛将也好,并州狼骑的统帅也罢,想要攻下昌邑没那么容易!”
“吕布乃是虎狼之辈,他的武力强大无比,泰安用你的话来说,吕布武力值高达一百!”徐盛开了一个不轻不重的玩笑。
“文向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跟吕布正面交战的,如果他想要斗将,那我便避而不战,”曹铭深知对方挑衅时,如果一味避战,对己方的士气将是沉重的打击。
两人谈话间,一名医师匆匆赶了过来,解开徐盛的裹血布,徐盛的伤口已经发炎,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医师诊治完之后,在徐盛的伤口处敷上刀伤药,用一块干净的薄纱轻轻束缚起来,打开医箱掏出几个瓶瓶罐罐,叮嘱按时涂抹药膏,内服外用方能痊愈。
“文向,你先待在这,我去送送医师。”曹铭走出营帐,道,“医师,我兄弟的伤?”
“小曹将军不必过于担心,那位将军只需静养便可。”医师放下药箱,掏出三包药草道,“小曹将军,这些日子以来您为百姓们做了太多,这是一些安神的药,您感到疲累时服用一副,可以缓解疲劳。”
“这...”曹铭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送别医师之后,曹铭提着药草返回营帐,因为在思索如何保卫昌邑,一时有些走神。
徐盛斜靠着床头,星目含笑道:“泰安,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曹铭将药草放在案台上,费力的将短戟拖到床边,“文向,这杆戟是典韦的戟?”
徐盛点点头道:“没错。”
“单戟?”曹铭疑惑地问道,“典韦使的不是镔铁双戟吗?”
徐盛眼神黯然,将这几日的遭遇讲述给曹铭听。
曹铭听完之后不胜唏嘘,对典韦的妻子深表同情,而且对于典韦的隐居十分惋惜,古之恶来、能与吕布搦战的猛将,就这样隐于山林?
翌日,天空如同打翻了一方笔砚,乌云压城,吕布正式向昌邑宣战,率领着五千并州狼骑、三万步卒浩浩荡荡的向昌邑进军。
鄄城位于濮阳的东面,大约有一天快马的路程,陈宫提兵两万从濮阳出发,经过两日的急行军抵达鄄城,在鄄城城外安营扎寨,陈宫故意露出破绽引曹军劫营,在荒草丛中隐伏着一队伏兵,但是自始至终,曹军也没有来劫营,陈宫白白喂了一夜蚊子,气的直骂荀彧奸诈,
翌日陈宫所在的主营非常宽敞,大帐中央摆着一张巨大案几,案几两侧围坐着吕军的高级将领,曹性、成廉赫然在列。一张羊皮城池地形图平铺在案几上,陈宫今日一身戎装打扮,厚重的甲胄包裹着他瘦弱的身躯,一顶铁盔尺寸规格很大,覆盖住陈宫的额头,差点盖住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陈宫一手握着黑色棋子,一手持长剑,在地图上勾勾画画,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这些武将们都是急性子,等的很是不耐烦,开始交头接耳胡侃海吹,曹性、成廉对视一眼,满眼的无奈,他们不知道这个军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名狼骑校尉,素日里骄横惯了,对于文弱古板的陈宫很不待见,也不管陈宫在不在场,大声嚷道:“如果研究一张破图能攻破鄄城,那还要我们这些兵将做什么!”武将之首成廉,并没有制止校尉大放厥词,他也想看看陈宫在打什么主意。
陈宫恍若没有听见继续勾画地形图,但是他的亲卫却是不依了,主辱臣死,亲卫拔出佩刀朝校尉逼去,冷冰冰地说道:“大胆狂徒,再敢胡言乱语军法处置!”
校尉抽出长刀跳到案台上,恶声道:“鼠辈,某怕你不成!”
曹性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刚准备制止校尉,成廉拦下了他。
见亲卫没有下一步动作,校尉叫嚣道:“来啊,你敢杀我吗?”
“你!”被抢白之后,亲卫有些不知所措,举起的刀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正在亲卫左右为难之际,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斩之便是,何必废话,正好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