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铭言辞有锋道:“你弟弟刚才可是威风的很那,就连曹州牧都不放在眼里,说什么,从事满宠也不过是屁而已,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在场的众人,言辞凿凿!”
“你...真的是曹州牧的兄弟吗,我的冤情...有处诉说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五公子,请您为我做主啊。”
曹铭赶紧跑过去,扶起老婆婆,尊老爱幼美德也,关切地说道:“您有什么冤情,但说无妨。”
老婆婆眼中含泪道:“我家中本有五亩田地,勉强能够度日存活,可是那葛飞夺去了我家的田地,还指使恶仆打伤我儿,我儿...我儿没钱治伤...死了...”
老婆婆佝偻的腰身,如同一棵直不起来的老树,粗糙迸裂的手,不停地揩拭眼泪,老人通红的眼圈,刺痛了曹铭的心。
“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恶人。”曹铭让蒲元搀扶着老人,转过身对葛辉喝道:“葛辉,打死人按大汉律法,该定何罪?”
“死...死罪。”葛辉恶狠狠地朝葛飞瞪去一眼,垂下了脑袋。
葛飞恶狠狠地道:“徐氏,你这老不死的,别在这血口喷人,你儿子的死是他身体不好,关我什么事!”
“对老人不尊敬者,按大汉律法,又该定何罪?”曹铭怒气冲冲,走过去踹了葛飞两脚。
“踹的好,这恶人也有今天!”一名衣着朴素的农妇咬牙道。
“罚十金,终生不得举孝廉。”葛辉面如死灰,他在曹营的仕途算是走到头了,也许还有牢狱之灾。
“五公子,我现在就将葛飞押入大牢,听候满大人发落!”葛辉心中盘算:混账东西,做个事不干净,反而牵连到我。
“别急,罪还没定完。”曹铭大眼一扫,黎庶们犹豫的神情尽收眼底,曹铭意识到这其中还有冤情,而且他还看到一名精明干练的人,隐伏在人群中,正在记录着什么。
曹铭掷地有声:“今日有我在此,诸位乡老有什么冤情,就对这位葛将军说,他一定会秉公处理。”曹铭将最后四个字咬的特别重。
平日里葛飞依仗着葛辉的权势,鱼肉乡里、横行霸道,致使乡民们家破人亡,畏于葛家的威势,乡民们对此敢怒不敢言,今日见曹家五公子在此,顿时壮了胆气,历数出葛飞的罪状,从明抢财物到强抢民女、强买土地,每一起案件后面,都有鲜活的生命被葛飞迫害致死,他的罪行罄竹难书。
葛辉听的冷汗直流,想要杀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葛飞,这混账简直是狗胆包天,是要将葛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葛飞此时终于明白,自己这是碰到硬茬子,招惹到了贵人,不停地对着曹铭磕头求饶。
对恶人的同情,便是对好人的冷漠,曹铭挥挥手,言语冰冷地说道:“苟将军,你弟弟所犯的罪行,虽百死难赎,你是要大义灭亲呢,还是要徇私枉法?”
“鄙人不敢。”葛辉赶忙站起来,按着腰间的佩刀,朝葛飞走去。
“大兄,不要!”葛飞瘫坐到地上,不停地往后退去,脸色煞白,他算是明白,今天他大兄、葛家,都救不了他。
葛辉不为所动,刷地抽出腰刀,割下葛飞一只耳朵,以示自己大义灭亲的决心,双手抱拳道:“鄙人现在便将这个混账,押进大牢,等候发落。”他攥着葛飞的锦衣,便要将其拖走。
曹铭淡漠地说道:“将这些为虎作伥者也带走,关进大牢,以从罪论处。”
“是。”葛辉压着葛飞一众人等,消失在街角。
围观的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大声叫好。
“我早就说曹州牧神明神武,不会让恶人祸害我们。”
“多亏了五公子,为我们除去恶霸。”
“呜呜,我家那女子,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农妇掩面而泣,她的独女,一个月前被葛飞掳走,至今未归!
蒲元忧心道:“主公,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那葛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要是跟葛飞畏罪潜逃,那该怎么办呢?”
“放心,逃不掉的。”曹铭隐隐感觉到,暗地里有两股势力在交锋,葛辉、葛飞乃至整个葛家都不过是小鱼小虾,有一庞然大物,在操纵着昌邑城生民的存活,其势力不容小觑。
这一折腾,已是夕阳西下,太阳开始收回光亮,天空染上暮色,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稀少。
曹铭他们回到铁匠铺中,蒲凯等人捞起釜中的肉块,切成片状放在器皿中,端到案台上,葛飞得到应有的惩罚,蒲凯心中感到无比畅快,坐在地上拿起一块肉大啃起来。
“主公,我这些兄弟粗鄙,不懂礼法,你莫要见怪。”蒲元看着蒲凯等人的吃相,无奈地摇摇头。
曹铭夹起一片肉道:“志昂,我不在乎繁文缛节,所以弟兄们不用拘束。”
“嘿嘿...还是主公豁达,不像大兄...为人死板。”蒲凯嘴中塞满了肉,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蒲元黑着脸道:“阿凯,今晚你来守夜。”蒲凯特怕黑,蒲元故意派他守夜。
“啊,不要,大兄为人也...豁达。”蒲凯瓮声道。
曹铭不由得莞尔一笑道:“志昂,你对刚才发生的事怎么看?”
蒲元道:“葛飞打入死牢,我心中非常痛快,只是那葛辉,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唉...”
“志昂放心,满伯宁为人刚正,绝对不会让葛辉逍遥法外。”曹铭依稀记得后人对满伯宁的评语,刚正不阿、宁折不弯。
“可是葛氏兄弟的所作所为,想必满从事早有所耳闻,之前为什么不将葛氏兄弟绳之于法呢?”蒲元问出心中的不解。
“因为差一个缘由吧。”曹铭也是刚刚想到,这背后的两股势力,应该便是曹操的势力与兖州世家,我似乎介入了大兄的棋局。
“缘由?某不理解,请主公明示。”蒲元放下手中的筷子。
曹铭徐徐说道:“志昂你想一下,如果今天我不在这,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或者说假如我不是曹州牧的弟弟,围观的百姓们还敢陈述冤情吗?”
蒲元苦思一会道:“大家都不敢站出来,而葛氏兄弟会继续横行霸道。”如果今天不是曹铭在此,蒲元是断断不会出手,打那些恶仆的,升斗小民有时为了生存,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这便是缘由,凭借权势,鱼肉乡里的人太多了,而穷苦百姓面对欺压,只会逆来顺受,因为他们心中没有法,当时我大兄担任北部尉,为什么敢杖毙大宦官蹇硕的叔叔呢,因为我大兄心中有律法,所以不畏宦官集团。”曹铭缓缓道:“而黎庶们心中无法,自然不知如何维护自身的权益,面对葛飞之流的欺压,只能忍气吞声。”
“主公,怎么才能让百姓们心中有律法,敢于反抗呢?”蒲元目光热切的看着曹铭,他也是贫民,所以深知贫民之苦。
曹铭叹息道:“现在天下大乱,诸侯割据,没有统一的制度,没有统一的法令,无法普及律法,只有统一之后,大兴教育,兴许能让百姓们开化,志昂,吾之所愿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曹铭放下筷子,与蒲元等人告别,他要去州牧府一趟,找曹操论一论此事,给乡民们讨一个公道。
“为万世开太平!”蒲元看向曹铭的背影,心中默念道:“某愿成为主公的马前卒,为主公赴汤蹈火。”
此时曹操在州牧府中,脸色阴沉地对卫兵喝道:“传令,让满宠速速来州牧府一趟!”昌邑城中每条街道,都有曹操安插的绣衣使者,所以蒲氏铁匠铺,所在的那条街上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摆在曹操面前。
葛飞所犯下的事,就算斩杀他十次都不为过,更令曹操震怒的是,葛辉居然利用职务之便,与葛飞逃出了昌邑城,这是对律法的藐视,曹操生平最恨这样的人。
传令兵将曹操的命令传达之后,满宠不敢怠慢,放下手中的案宗,急匆匆的坐着马车向州牧府赶去。
满宠拱手一礼道:“主公,唤我前来何事?”
曹操示意满宠坐下来:“伯宁,你可认识那葛辉?”
“葛辉乃是我手下的屯长,在昌邑城东门负责守卫城门事宜。”满宠问道:“那葛辉犯了何事?”
曹操想起来就生气,让佐吏将情报送到满宠面前。
满宠看完之后,拍案道:“这葛飞当真是狗胆包天,居然敢兼并土地、鱼肉百姓,幸好有泰安在,百姓们才敢说出实情。”
“葛飞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仗的是葛辉的权势,背后是兖州世家在操纵,这些世家大族,真当我曹孟德是好好先生吗!”
“灭我曹家满门?我看谁敢!”曹操是真的怒了,前有张闿、后有葛飞,天下人皆视他曹孟德如无物。
“伯宁,即刻派人将葛氏兄弟捉拿回来,既然那些世家敢出招,那我曹孟德便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