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得死!”黑衣人脸上的黑布脱落,露出一张疤痕遍布的脸,眉头紧锁,那疤痕随着他表情的抽动,如同纵横交错的小蛇,纠缠在一起。
曹铭用力捂住小腿上的伤口,但鲜血仍是如同开闸的洪水,狂流不止。曹铭甚至能感受到利剑的寒气,如芒在背。
“要死了吗?”曹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笑容中满是不甘心。
“不,铭弟!”曹颖使出全身力气,拉扯住曹铭的身体。
“姐姐,你快躲起来,找机会,逃!”曹铭单手撑地,想要站起来,用身体阻挡住黑衣人,为曹颖争取躲藏的时间。
一片乌云不解风情的遮蔽住所有月光,大地笼罩在黑暗之中,连空气都染上一层黑暗。曹铭家的院墙上坐着一位老人,如同枯树般无声无息,不知在墙垛子上坐了多久,短衫无风自动,脸上有一道狭长的刀疤,破坏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慈眉善目。
老人穿着青色的襜褕,袖口上补丁摞补丁,昭显出这件衣服的年岁,“罢了,救下你,就当偿还你给我一碗粥饭的恩情。”老人的衣袖中滑出一架精致的小弩,迅速抬手,一根弩箭极快的射出,从黑衣人的后脑勺贯穿到前额。
啪嗒,啪嗒,鲜血滴落到曹铭的后背,曹铭猛地一回头,看到黑衣人的额头上钉着一根弩箭,黑衣人眼中的生机已经消散,手中的利剑跌落到地上。曹铭目光所致之处,看到一道青色的背影,从自家墙垛上跳下来。曹铭想感谢对方的救命之恩,但是那人走的很快,“奇怪,那个人,我怎么如此的眼熟。”
“铭弟...”曹颖从屋中爬出来,将曹铭抱在怀中,不停的打量着曹铭,唯恐曹铭少一根汗毛。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曹铭强撑着,不让自己陷入昏迷之中,他说:“姐姐,我们到父亲家中,这里不安全。”说完之后,虚弱的身体再也不容许他睁着眼。
......
再次醒来,曹铭身处一间颇大的屋子,比起他的房屋,大上不止一倍。青色的顶账悬挂在屋梁上,防止灰尘落到屋中,曹铭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下来,看到自己的腿绑束着一根锦缎,“这么奢侈?”
走到一面铜镜前,打量镜中人,淡雅的双眸如水一般纯净,鼻子十分的高挺,嘴唇略微有些厚,下巴上有一道明显的美人沟。
曹铭微微转头,发现自己脑后坑坑洼洼的香炉灰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毛茸茸的短发,曹铭有些难以置信,伸手去触摸后脑勺,发现那些香炉灰确实没有了,硬硬的发茬,有些扎手。
曹铭旋转双腿,发现自己的伤口也不痛,解开锦缎,一看伤口已经疤。“这痊愈速度有些不科学啊,难道我又昏迷了很久?”
曹铭推开房门,刺眼的阳光扑面而来,曹铭用手遮住双眼,用半炷香的时间,才适应强烈的光线。他住的是木制楼房的二层,站在护栏边,可以俯瞰到整个院落,院子很宽敞,有开凿出的人工湖,湖中栽种着水生花卉,一座假山坐落在湖水中央,像是一座幽静的岛屿,院子里青砖铺地,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曹铭想起自己的家,与这里相比,简直就是贫民窟,看来自己在这曹家之中,似乎很不受待见,而且曹铭记得那黑衣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傻子。曹家几位兄弟中,曹铭在史书中未曾着一墨,是因为他是痴呆儿?曹铭心中不由得有些凄然,“兄弟,放心吧,既然我穿越到你身上,我一定会让你大放异彩,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出来是谁在三番两次的害我。”
“五公子你终于醒了。”一个俏丫鬟,弯下身子朝曹铭施一礼。转过身体,身姿婀娜的小跑到院落中,大声呼喊着:“五公子醒啦。”那张青春靓丽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巧儿,你瞎嚷嚷什么呢,一个傻子...五公子醒了而已,至于这样大呼小叫吗?”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嘴中嘟囔道。
“傻子?福伯是在说我吗?”曹铭的语气不咸不淡,走到楼梯旁,双眼紧盯前方。
福伯面上堆笑说:“禀公子,我是说巧儿呢。”福伯担任曹氏管家这么多年,靠的就是察言观色,所以那怕面对众所周知的傻子五少,他也能表现出恭敬的姿态。
前倨后恭,福伯的表情变化,曹铭尽收眼底,曹铭顺着楼梯走下来,脸上的表情不冷不淡,眼中流转着一道精光,福伯的目光碰上曹铭的眼睛,心中一惊,赶紧低下头,单膝跪在地上,以示尊敬。福伯感觉自己的后背快被冷汗浸湿,这种感觉就像被食肉动物盯上一般。
直到曹铭走远,福伯的冷汗才下去,他抬头看去,目送曹铭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亭台楼阁中。“这真的是傻子五少吗,那洞穿一切的目光,我只在大公子眼中见过...”福伯端起地上的托盘,快步的走向一座装饰华美的大屋中。
曹铭急于找到曹颖,他有些事需要确定一下,因为兴平元年将有一场灭门之祸,降临到曹家。曹铭根据残碎的记忆,误打误撞的摸到曹颖的住所,这是一间典型的女人闺房,红红绿绿的装饰,各式各样的女红,甚至还有一方案台,上面摆满了书籍。
站在窗边的曹颖,看到曹铭,清秀的脸颊旋起两个梨涡,顾不上大家闺秀的仪态,风风火火的走出屋门,“铭弟,你腿伤还未愈合,怎么跑出来了。”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姐姐,我的伤已经好了。”曹铭为证明自己的伤好了,使劲的朝地上跺了一脚。
“才两天,那么长的伤口,能愈合?不要来骗阿姊。”曹颖显然不信曹铭的说法,蹲下身子,撩开曹铭的裤腿,便要检查曹铭小腿上的刀伤。
“真的结痂了,简直是比灵丹妙药还灵要神奇”曹颖由衷的为曹铭开心。
曹铭故作怪罪的说:“姐姐,你就让我一直在这站着吗?”
曹颖轻轻的拍一下脑袋说:“瞧我这记性,铭弟快进来,我有东西送给你。”
曹铭脱下靴子,跟着曹颖走进屋中,双腿盘坐在蒲垫上,等曹颖取东西出来。
“姐姐,你这里也应该购置几个胡凳,这蒲垫坐着太不舒服。”
“我可不敢像你那样放肆,如果被父亲看到我坐姿不端正,定会把我逐出家门。”
“一个坐姿,至于吗?”曹铭小声嘀咕道,曹铭虽然尚未见过自己这个父亲,但是已经给他冠上老古董的名号。
“三哥曾学大哥,坐在胡凳上吃饭,可是被父亲吊在房梁上狠狠鞭挞一百下,要不是族叔求情,就被...就被父亲活活打死了。”
曹铭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给尚未谋面的父亲添上“极度危险”的标签。
“这是,我为你缝制的衣服,你一会回去试试合不合身。”
曹铭接过衣服,眼睛不由得一酸,因为他看到曹颖衣裙的袍袖上缝制着几块补丁。这曹家虽然住在豪宅中,但是似乎不像史书上说的的那样家财万贯。
曹铭心中牢牢记下这份情谊,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深切的体会到曹颖作为姐姐的关爱。
曹铭将衣服收起来,目若朗星的看着曹颖问道:“姐姐,那一日你可曾将我病愈的事情告诉他人?”
曹颖说:“只告诉过一名苍头,让他通知父亲。”
“曹嵩吗?虎毒尚不食子,应该不是他。”曹铭收起心中的疑惑,继续问道:“姐姐,大哥可曾让我们搬家。”
曹颖诧异的说:“你怎么知道,大哥让我们搬到兖州。如今世道太乱,迟恐生变,父亲决定后天出发,而且徐州陶谦派使者来,说是要将我们护送到大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