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当然是有心思的,见秦云这样说,就不做什么隐瞒,道:“先生果然厉害,备一直有疑惑,此次东征到底是对是错?”
秦云可是拥有两千年知识的人,又不是刘备的臣子,所以不会去回避刘备的错误,道:“无所谓对与错,刘皇叔想既报仇又要夺回荆州,实行隆中对的策略,孙权同样不会放弃荆州,因为有了荆州全境,就等于长江天险全部掌握,东吴才可徐图进取中原,诸葛先生的隆中对没有错,错就错在没有好好实行。”
刘备道:“备愿闻其详。”
秦云道:“隆中对说过横跨荆益,待天下有变,命一员上将从荆州出兵宛洛,刘皇叔则从汉中出兵直捣秦川,这样就可以一统中原,首先,刘皇叔在荆州的镇守人选就犯下了大错,隆中对已经不可能实现。”
刘备听了一惊,在他看来是因为孙权背盟,袭取荆州,才会使得隆中对难以实现。没想到秦云直接指出在很早就难实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静静聆听。
秦云举杯喝了一口酒,道:“刘皇叔派关羽镇守,是有自己的心思,首先,他是你的结义兄弟,忠心不二,其二,他是一员万人敌的虎将,凭借威名可以威慑孙权,这看起来很完美,只是你太过于自信和小看孙权了。”
刘备奇道:“先生何以如此说?”
秦云道:“刘皇叔认为孙权因为曹操强大的原因,会和你一直保持盟友关系,加上在合肥一带和曹魏交战,无力争夺荆州,刘皇叔是这样想的吧?”
刘备此刻没有回避错误,点了点头,秦云道:“可惜啊,所谓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吕蒙袭取三郡其实就已经是一个信号了。”
刘备道:“如此说来,备派云长镇守荆州是个巨大的错误?”
秦云道:“关羽作为镇守一方的大将,应该从大局观着想,对外处理好孙权同盟关系,对内团结同袍,巩固内部,他却因为一场水淹七军的胜利变得骄傲自大,目中无人,不论对内对外,都把对方推到敌对的道路上,如此安能不败,所以关羽被杀,那是注定的结果。”
刘备听此话,心中酸楚无比,自己未能救二弟,愧对桃园结义之情,忍不住又老泪纵横起来,嘴里哽咽念道:“二弟,三弟……”
秦云看着刘备这模样,着实叹息,或许这就是后世为什么要说:宁学桃园三结义,不拜瓦岗一炉香”,正是因为三兄弟的感情情真意切,为了兄弟江山丢了又如何?瓦岗寨为了自身利益可以连兄弟也杀。
赵云担心刘备的身体,上前道:“先生还请慎言,陛下他受不得刺激。”
秦云笑道:“姑且妄言,莫要再说,喝酒。”
刘备平复一下心情,摆手道:“听先生说下去,还请先生继续。”
果然是喜怒不形于色,这么快就能平复心情,不愧是世之枭雄。
秦云见他坚持,续道:“在关羽被杀后,若是刘皇叔此刻趁关羽新丧,同仇敌忾的时候出兵,孙权新得荆州,立足未稳,必能重夺荆州,再次实现隆中对并不是不可以,只可惜诸葛先生素来讲求稳妥,他自然也知道这个机会,但是他担心曹魏会趁机进攻,所以才会劝阻刘皇叔先暂缓,此番东征,孙权已经收拢了荆州人心,所以诸葛先生才劝你北伐曹魏。”
刘备听着这一番言论,让他受到受到极大的震撼,思前想后这些话句句在理,让他不得不服,他当初就是希望如此。
刘备又道:“先生说隆中对不可能实现,不知道还有其他原因否?”
秦云笑道:“这其二,自然是时机不对,诸葛先生说得是天下有变再出兵,关羽擅自北上,那时根本时机不对,又不懂见好就收,而曹丕篡位时,时机已到,刘皇叔又不肯听赵将军的劝,同样坐失良机,恐怕刘皇叔和诸葛先生都十分清楚,刘皇叔一统天下已经是微乎其微了,现在只能勉强割据一方。”
这话无异于让刘备当头泼了一盆凉水,难道自己兴复汉室的理想无法实现了?
刘备虽然听秦云这样说了,不过他还是不肯放弃,继续问道:“不知先生可有良策,开备愚鲁。”
秦云听了想笑,把我当成诸葛亮了,还想再问一次隆中对啊,也就是刘备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不然早就颓废无力了。
秦云笑道:“天下之计,刘皇叔该问诸葛先生才是,他才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
刘备见秦云似有话说,又不肯明言,倒不着急,得慢慢旁敲侧击,又问道:“那么孙权会进攻益州吗?”
秦云道:“三峡天险决定了孙权无法入川,所以孙权如今想到的是和蜀汉恢复同盟关系。”
刘备低头沉思片刻,似乎有所悟,道:“回到白帝城后,迅速传旨去成都,告诉丞相,让鱼复改为永安,在白帝城修建永安宫。”
赵云听到,脸色比乌云还黑,修建永安宫如此浩大工程,陛下怎能说建就建,国库空虚,丞相在成都也弄不出那么多钱。
赵云上前,跪着恳求道:“陛下,请收回成命。修建宫殿,大兴土木,恐怕民怨沸。”
刘备扳着铁青的脸,怒吼道:“朕要造座行宫,谁敢有怨言?这事情交给丞相处理,子龙操啥心,经费问题,难不倒丞相!”
想到这么一桩关系国家生计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刘备十分窝火。炎热的天气,大颗大颗的汗珠,刘备本想饮酒谈笑,却还是发了一通大火。
赵云长跪不起,劝说道:“陛下息怒。圣旨传到成都,无论有什么错误,丞相都不敢违旨。可是这么一来,陛下就要承担大兴土木,劳民伤财的罪过啊!臣冒死进谏,也是为了陛下您的声誉!”
“东征是朕的错,修建永安宫也是朕的错?朕既然错过一次,还怕什么!你们都以为是朕的错,对么?咳咳……”刘备气得直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