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下。
那大汉额头斗大的汗珠不停流下,林冲给他的压力太大,好像被猛兽盯上一般。
再加上刘闲言之凿凿,不像是诈他,只好一脸疑问的道:
“张将军从何得知大贤良师兵败身死的?”
刘闲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哪知道张角身死,不过是被逼无奈,瞎扯而已,本来他都打算把这些人斩杀在此了,没想到让他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刘闲淡淡道:“可曾有假?”
大汉不再装出声色厉茬的样子,老实道:“张将军所言属实,大贤良师确已兵败身亡,唯独末将与雷公将军保护三将军杀出重围。
本想去阳城投靠二将军,却发现阳城一样被破,二将军也同样身陨,这才一路南下来投颍川,望张将军能倾力辅佐三将军,一统天下。”
大汉言语悲切,说完之后跪地顿首,在青石地板上留下斑斑血迹。
在坐众人这才相信,目露悲戚之色,他们这些人基本都受过张角的恩惠,有的甚至是张角的弟子,如今骤然闻听张角的死讯,无不嚎啕痛哭。
裴元绍一把扶起大汉,目露恳求之色,对刘闲道:“子昂,你看...”
刘闲一脸为难,彭脱等人他可以毫不眨眼的全部斩杀,但裴元绍这些人他无论如何都下不去这个手
且不论他和裴元绍、管亥等人杀出来的感情,如果他连裴元绍等人都要杀掉,以后谁还会给他卖命?
陷阵营众人当下就得哗变。
哪怕是刘邦等冷血帝王,诛杀功臣也是在平定天下之后,他刘闲自问不是个冷血之人,不然也不会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依然没有抛下刘猛独自逃生。
眼见势如骑虎,刘闲无奈道:“如此,我等便先拜见三将军之后再做打算。”
...…
虎牢关,一彪军马傲然进入早已建好的大营,秩序井然,一看便是精兵。
中军大帐,皇甫嵩和朱儁相对而坐,面露愁容,久久无语。
还是皇甫嵩最先忍耐不住,焦虑道:“公伟,汝可曾接到天子诏令?”
朱儁疑惑道:“不曾,只有大将军命我进驻虎牢,和义真合兵一处,义真也不曾接到诏令?”
皇甫嵩长叹一声,道:“大将军亦让吾驻军虎牢内,但大军已在此驻扎半月有余,军中粮草将尽,洛阳近在咫尺却不得归,将士多有怨言,长此以往,恐有啸营之危。”
朱儁忧心忡忡道:“还不是阉党误国,与大将军争斗甚急。”
皇甫嵩把手中酒樽往案几上重重一砸,怒道:“些许阉宦,大将军命我等提军进京诛之可也,奈何令众将士有家不得归,于此空耗光阴。”
朱儁长叹一声,道:“陛下命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节制天下兵马,若我等回京,亦要听其调遣,大将军想必是有感于此,才不让我等回京。”
皇甫嵩无奈道:“可如今粮草已尽,汝之大军亦驻守虎牢,附近各县无力供给,如之奈何?”
朱儁沉吟片刻,道:“听闻如今颍川黄巾复起,为首之人正是曾与吾交手的贼酋刘闲,不若我等引军击之?
想必贼寇粮草甚重,且周围各县也可提供粮草,再则刘闲此贼不除,我大汉永无宁日,不知义真意下如何?”
皇甫嵩闻言不假思索,道:“好,就依文伟之言。”
...…
冀州郡治,信都城,刺史府。
虽然天色已暗,但冀州刺史府依旧是灯火通明。
刺史府大堂人头涌动,当中端坐的正是如今的冀州刺史王芬。下首故太傅陈蕃之子陈逸、青州平原人著名方士襄楷、从大将军府出走的许攸还有沛国人周旌等等赫然在列。
许攸轻抿一口热酒,恨声道:“可恨阿瞒、陶丘洪、华歆三人胆小如鼠,竟不肯为国尽忠。”
原来许攸从大将军府逃出之后便直奔冀州而来,说动冀州刺史王芬接连冀州豪杰准备废灵帝刘宏,另令合肥侯为帝。
王芬认为仅凭他们不足以成事,又联络了陈逸、襄楷、周旌三人,并作书给此时不愿迎合权贵,赋闲在家的曹操和平原名士陶丘洪、华歆三人,希望他们能共匡汉室。
结果曹操三人不约而同的同时拒绝,曹操还专门写封书信给王芬,大意是:你王芬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不清楚?
自古以来,敢谈废立的不外乎伊尹和霍光两人,人家两个是什么人,是千古名臣,你王芬凭什么觉得你能和这两人相比。
再者说,合肥侯是什么地位,能比得上七王之乱时吴王刘濞、楚王刘戊身份更尊贵?
你们现在做的是大逆不道的事,仅凭你们的猜想来行事,你们有几个脑袋让砍的?你们自己玩吧,反正我是不会奉陪。
当然,曹操的原话文雅得多,也含蓄的多,不可能这么直白。
平原名士陶丘洪本来是想欣然赴约的,但却被华歆劝阻,劝说的话和曹操的相差不大,只不过加上了王芬性格疏忽而且不擅统军的话,才让陶丘洪打消了念头。
方士,也就是后世的道士襄楷出言劝说道:“子远无需动气,天意不利于阉党,吾等必然可以成事。”
王芬亦道:“听闻当今圣上不日将要北巡河间,正是吾等之良机。”
灵帝刘宏本非桓帝刘志之子,他本是汉章帝刘炟的玄孙,曾祖父是河间孝王刘开,刘宏世袭早逝的父亲刘苌解渎亭侯的爵位。
只是桓帝死后无子,刘宏被外戚窦氏挑选为皇位继承人,这才得以登位。
所以刘宏小时候是在河间度过的,而且日子比较穷困,这才使他当上皇帝之后公然卖官,都是苦日子闹的。
刘宏是个念旧的人,他看见冀州黄巾已被平定,就想回河间看看老宅。
陈逸赞同王芬道:“大人所言甚是,但无故不可兴兵,不若大人上书言黑山贼攻劫郡县,已求起兵,待皇上北巡之际,便是我等动手之时。”
王芬抚掌叹道:“善,子扬大才,吾得子扬,大事济矣。”
众人举樽共饮,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