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宛城,不知刘闲已流窜出南阳的袁术全身披挂,立于城楼之上,蒯越、邹靖两人立于身侧。城下。
五千大汉北军和一千南阳郡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军容一丝不苟。
抽出腰间宝剑,袁术大喝道:“孙坚听令!”
右臂上还缠着绷带的孙坚踏前一步,大吼道:“在!”
“命尔率本部为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不得有误!”
“遵命!”
“纪灵听令!”
“末将在!”
“命尔率一千士卒为左军,沿路多派斥候,查探贼寇踪迹,戴罪立功,若有差池,两罪并罚,定斩不饶!”
“遵命!”
“袁胤听令!”
“末将在!”
“命尔率一千士卒为大军右翼,亦多派斥候,不得大意!”
“遵命!”
“黄忠听令!”
“末将在!”
“命尔率南阳本地郡兵为大军后合,务必保证粮道通畅,不可有误!”
“遵命!”
“本将自率大军为中军,剧中策应,蒯越、雷薄等人帐前听令,各路大军随时呼应,相互支援,邹靖留守宛城,各路大军需得小心谨慎,互为臂助,断不可轻敌冒进,违令者——斩!”
蒯越又提醒袁术道:“还需晓谕诸县,非将军亲至,不得放任何军队入城,只准在城外驻扎,以免贼寇有可趁之机。且宜令各县多募乡勇,勤加操练,杀敌或许不足,但守城却绰绰有余。”
袁术闻言大喜,道:“善,此事便劳烦异度派人诏令各县,即刻照办。”
邹靖意不甘寂寞,道:“将军还可令各县筑起烽火台,若贼寇止则点燃烽火向附近各县示警,亦可为将军大军指明方向,如此一来,贼寇再无所遁形也。”
袁术抚掌道:“好,异度可派人一并告知各县,吾定要让贼寇全部授首,方解我心头之恨!”
狠厉之色在袁术眼中凝聚,想他四世三公的袁家大公子何尝受过如此屈辱,定要让刘闲百倍还之!
“本初,看着吧,我要让你知道谁才是袁家嫡子,今后的家主!”
袁术轻轻的呢喃声响起,被朔风越吹越远,也不知能否传到如今身在广宗的袁绍耳中。
“如若贼寇已经流窜出南阳,该当如何?”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在袁术的耳边,出言之人正是主簿杨弘。
袁术阴冷的目光扫过杨弘,恨恨的道:“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刘闲的人头斩落马下!”
蒯越连忙道:“将军不可,依据大汉律法,若无调令各郡官军不得跨境剿匪,违者轻者丢官,重者人头不保!”
袁术尤不满意,怒道:“难道就任由贼寇逃走不成?”
杨弘深知自己已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将军差矣,贼寇若走,南阳则定,将军大功,何况前些时日纪灵将军也曾大败贼寇,斩首千余,所流窜的不过小股贼寇罢了,
其余郡县若不能剿匪自是他们无能,更能体现将军本事,更何况将军自己虽不能跨境剿匪,但可派一员上将,率兵一千,协助剿灭贼寇,功劳亦有不少。”
蒯越、邹靖目露不屑,贼寇最多亦不到千人,杨弘虚报战功之意太过明显。
蒯越反驳道:“将军不可,南阳方定,人心不稳,且人口损失众多,不可贸然对外兴兵。当务之急应守好各处隘口、阻断贼寇退路,张榜安民,多募乡勇,此后不管是跨境剿匪还是贼寇去而复返,都不过自投死路耳!”
杨弘目露嫉妒之色,轻咳一声道:“异度此言差矣,贼寇不过几百人,若流窜去别的郡县被剿灭,将军岂不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袁术低头沉思片刻,道:“杨主薄之言甚合吾意,刘闲贼寇不走便罢,如若敢逃,吾当派大军击之。”
蒯越幽幽长叹一声,不再多言。
时间堪堪进入中平二年春天,积雪消融,万物复苏,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
颍川郡面积并不大,方圆不过数百里,还不到南阳郡的四分之一,但颍川郡人口最多时曾达数百万之多,乃是确确实实的大郡。
中平元年,颍川先遭大旱,再受蝗灾,数百万百姓颗粒无收,朝廷亦无开仓放粮之举。
黄巾渠帅波才登高一呼,百姓群起响应,仿佛铺天盖地的蝗虫一般。
皇甫嵩、朱儁临危受命,于长社以火攻大败黄巾军,大肆斩杀黄巾贼寇,大量无辜百姓被殃及池鱼,颍川郡民生凋零,不说十室九空亦不远矣。
但是,官军只是击溃大部黄巾军,斩杀渠帅波才,并不曾把所有黄巾军斩草除根。
到皇甫嵩和朱儁北上南下之后,黄巾军死灰复燃,占山为王者有之,筑坞堡抗衡者有之,四处流窜者有之,整个颍川复又陷入混乱。
颍川太守种拂以颖阴名士刘翊为功曹,率军四处讨伐,先易后难,逐个击破,颍川郡内大部分黄巾贼寇都被其剿灭!
唯有盘踞在颍川西南大山中的何仪兄弟、黄邵以及孙仲三股实力最为强悍的贼寇依然负隅顽抗,却不过也是秋后的蚂蚱,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这也是何仪兄弟甘愿投靠刘闲的原因。
种拂,字颖伯,洛阳人,乃是前任司徒种暠之子,文武兼备,能力非凡。
此时种拂一身戎装,端坐骏马之上,目光沉着地盯着眼苍茫群山,一抹喜色深隐眼底,不仔细查看根本无法察觉。
群山寂静,尚有积雪覆盖,鸟兽毫无踪影,天地间唯有肃杀之色。
“报!”
一名斥候狂奔至种拂面前,大声道:“禀大人,贼寇誓不投降,劝降之人已被贼寇所害,人头悬挂在山寨辕门之上。”
“冥顽不灵!”
种拂阴沉的声音响起,他本不愿多造杀孽,但无奈黄巾贼显然不明白他的苦心。
刘翊策马向前半步,道:“意料之中,大人不必介怀,此乃天亡黄巾群贼,与大人无关,劝降之人虽死,亦成功瓦解贼寇决死之心,此战必胜!”
种拂点头道:“子相所言甚是,本官原本怜惜贼寇多为百姓,从贼乃是被逼无奈,愿只诛贼首,从者不咎,奈何贼寇不明吾之苦心,只好大开杀戒,斩草除根了。”
种拂言语沉着,丝毫不露杀气,好似与平常友人交谈一般,但语中之言字字诛心,不可谓不狠厉。
话音刚落,喊杀之声四起,成百上千贼寇的身影纷纷涌现,疯狂挥舞着手中各式各样的兵器。
为首两人头裹黄巾,身披绿袄,手持铁棒,疯狂咆哮。
黄巾众人也以一切他们所能想到的所有方式,放肆地向数百步外的官军挑衅。
官军严阵以待,表情肃穆,丝毫不为所动。
唯有凛冽寒风吹过他们漆黑的战甲,扬起他们身后鲜红的披风,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