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管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停在树林里转来转去。
李严拿管亥没有办法,不过他心里也十分焦急,他和刘闲等人就如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般,走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刘闲若败对他一点好处也无
终于,在管亥急不可耐的眼神中,宛城大门缓缓开启,城楼上号角声吹响,三长两短,正是约定好的记号。
“兄弟们,杀!”
管亥虎吼一声,一骑当先,向城门冲去。
他的战马是陷阵营中为数不多的战马,毕竟是南方,战马缺得很,连官军都没有几匹。
铮亮的长刀举起,映寒了昏暗的天宇,七八百陷阵营士卒跟在管亥和李严的马后,凶猛地向宛城扑去。
急急逃出府衙的雷薄别说军营,连家都没回,骑上一匹不知从哪夺来的战马直接冲出东门,不知去向,只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官军。
等城内官军乱哄哄组织起来的时候,千余官军最大的官不过是一都尉,虽然人数众多,却根本对陷阵营构不成实质威胁。
其实哪怕只有一名都尉官军也不该如此无能才是,但此人没什么本事,仗着是郡丞的小舅子,平日里没少为非作歹。
直此危难之际,他却没有丝毫办法,再加上数名队率不服此人,所以才有如此局面。
半个时辰后,哄乱的宛城再次平静下来,千余官军一半被歼,小一半四散奔逃,剩下的无不弃械投降。
张刘闲不费吹灰之力攻陷南阳郡治宛城。
“周仓、裴元绍、管亥、李严!”
“在!”
“即刻率军把守四门,禁止任何人出入,违者,尽皆斩之!”
“是!”
“林冲!”
“在!”
“率人马上沿街巡逻,告诉全城百姓,所有人一律呆在家中,胆敢有擅自上街者,杀无赦!”
“是!”
“吴用,随我驻守府衙,有事相商。”
“遵命!”
“其余兄弟,就地放假,尽情劫掠!还是那句话,不准祸害百姓,林冲你看着点,自己兄弟也不要手软!”
众人齐声应和,一哄而散,现在是他们最欢乐的时刻,这么多场仗打下来,再不让他们发泄难保没人会被逼疯。
宛城,太守府。
虽然夜色逐渐昏暗,但太守府内一片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数不多,唯有两人推杯换盏的轻声细语响起。
“加亮,如今之计,是困守这座孤城还是继续流窜?”
刘闲轻抿一口浊酒,淡淡的对坐于一旁的吴用问道。
“主公心中自有定计,何需问我。”
吴用淡然一笑,并不直接回答。
仿佛了解吴用心中所想,刘闲继续道:“你也认为宛城孤城一座,不可坚守?”
吴用轻摇羽扇,缓缓答道:“宛城不足守,以一城一郡抗全国之力,不智也,主公断然不会如此。但,主公有把握说服管头领等人吗?”
刘闲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无妨,老管等人虽然鲁莽,但我有说服他们的把握,我发愁的是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雷薄此人,如今已快跑出南阳,直往洛阳而去了吧。”
吴用并不直接回答,反而顾左右而言其他。
没错,雷薄就是张扬特意放走的!
不然凭他的武力,裴元绍都能把他拦下,何况张扬亲自动手。
“是啊,雷薄是走了,不出几天,朝廷必然得到宛城失守,秦颉身死的消息,但朝廷会就此招安吗?还是派大军来围剿?”
这就是刘闲放走雷薄的原因,他需要一个人来给朝廷传递消息,观察朝廷的反应,以做应对。
朝廷如果招降他,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派大军来清剿,他也有时间准备。
官军可不是傻瓜。
汉末三国,士卒门阀中能人辈出,用不了多久,官军就会熟悉刘闲的作战方式,进而想出破解之策。
到那时候,刘闲等人还能如此逍遥吗?
刘闲从未想过颠覆大汉王朝,四百多年的底蕴不是他作为一支贼寇就能颠覆的。
他想要不过是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慢慢发展,仅此而已。
吴用揣摩人心有一套,奈何大局观不强,不能给刘闲指出一条明确的道路,所有的一切还是得靠刘闲自己。
心中烦闷的刘闲独自一人走出太守府,信步在街道上晃荡,心里想着事情的刘闲并没有发现他脚下的路正是通往宛城贫民区的方向。
“混蛋,放手!”
不知走了多久,一阵嘈杂的声音夹杂着哄笑声把刘闲惊醒。
抬头望去,一个年约十岁的小孩正在厮打两名汉子,而那两名成年汉子正在撕扯一个少妇的衣衫,而不少他手下的士卒在一旁哄笑。
许是被逼得急了,那小孩狠狠一口咬在其中一人的大腿上,那大汉吃痛,一脚把小孩踹飞砸在旁边的墙上,嘴角一丝鲜血涌出。
那女子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挣脱两人的控制,扑到小孩身上,大喊着:“延儿,延儿,你没事吧,别吓娘。”
小孩抹抹嘴角的鲜血,双臂大张把女子护在身后,眸子里闪烁着仇恨嗜血的光芒,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
女子跪在地上,不住的对站在一旁的陷阵营士卒磕头,地上殷红一片也不曾停止,口中哀求道:
“各位军爷救救我们母子,我们母子当牛做马一定报答各位。”
“娘,不要求他们,今天就是死我也不让他们再碰你一下!”
小孩愤怒的声音响起,稚嫩却好似小兽的哀嚎。
“小兔崽子,老子今天就送你去见你那死鬼老爹!”
见士卒没有要管的意思,两名大汉露出狰狞的笑容,一步一步向母子俩逼近。
“杀了他们。”
冰冷的声音在小孩的耳边响起,一柄怪异的长刀递在他的面前。
小孩没有丝毫的犹豫,双手接过长刀,咬紧嘴唇向两名大汉冲去。
“大大头领。”
几名士卒认出刘闲,有些惊慌的喊道。
刘闲转过头扫了他们一眼,眸子冰冷的仿佛不是人类一般,然后转过头继续看着小孩,不搭理这些士卒。
刘闲的天胜刀不过十斤上下,但这个孩子太瘦弱了,双手握住刀柄仍然有些许的颤抖。
牙齿咬破嘴唇,一丝甜腥味充斥着小孩的味蕾,连他的双眼都蒙上一层血色,手中长刀用力劈下。
两名大汉不知道刘闲是谁,不敢冒然行动,只好侧身躲开小孩的劈砍。
“还手啊,你们想死吗?”
刘闲冰冷地对两人说完,又转过头对那小孩道:“想想他们是怎么对你母亲的,想想他们是怎么羞辱你的,他们现在手无寸铁,去,杀了他们!”
刘闲仿佛魔鬼一般,引诱着小孩坠入地狱。
但这就是乱世,刘闲能救他们一次,不能救他们一辈子。
唯有杀人才不会被别人杀死。
小孩怒吼一声,寒冬腊月之时头上竟冒出一股白气,握刀的双手不再颤抖,用尽全力向其中一人劈去。
那人被小孩突然爆发出的气势震慑,尽然忘记了闪避,被小孩狠狠劈在腿上。
惨叫声响起,坚硬的腿骨没能挡住天胜刀锋利的刀刃,双腿直接被小孩砍断。
另一人不再犹豫,合身向小孩扑来,却不料小孩在劈出一刀后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跌坐在地,而百胜刀却被高高竖起,把那名大汉狠狠刺死。
看着已经没了双腿的大汉,小孩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手中长刀高举,却始终没有劈下。
“想想你母亲,想想你自己,如果不是我,或许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吧,至于你母亲”
“闭嘴!”
小孩愤怒的嚎叫声响起,眼中再无犹豫。
看到小孩眼中那丝犹豫一闪而逝的时候,刘闲便知道结果已定。
他转过身,走到那女子的身前,解下自己的披风包在她浑身破损的衣衫上,淡淡地道:“你有一个好儿子。”
妇人好像被吓傻一般,半天不曾言语。
“离我娘远点!”
小孩愤怒的咆哮声响起,眸子中的血色在亲手杀死两人之后更加浓重。
此时的妇人好像才反应过来,怕小孩惹恼刘闲,连忙道:“延儿,不得无礼,这是咱们的恩人。”
小孩不为所动,依然吼道:“离我娘远点!”
“有点意思。”
刘闲嘴角微微翘起,凝视小孩道:“小子,我喜欢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不服气地瞪着张扬,大声道:“我叫魏延。”
说完他再也支持不住,轰然倒地,砸在一片泥泞之中。
刘闲连忙抱起魏延,朝太守府跑去,路过那几名士卒的时候大声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去给老子找大夫,然后把你们头领还有除了守城的兄弟们都给老子叫到府衙门口!”
那妇人也是一脸焦急之色,紧跟在刘闲身后。
一群人一脸苦色,但是不敢违抗刘闲的命令,快步而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名仙风道骨,满头银发的老人家被两名士卒架着来到太守府后堂。
老人家被吓得不轻,口中连连呼喊自己是个大夫,没有金银。
刘闲挥手把两名士卒赶了出去,道:“老人家得罪了,实乃情况紧急,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老头搞明状况之后也不再生气,坐下为魏延诊病。
“如何?”
刘闲不动声色,但心里十分焦急
这可是魏延,蜀汉五虎之下第一猛将,容不得他不上心。
大夫不敢怠慢,连忙道:“无妨,这位小兄弟只是饿得狠了,加上用力过度,有些脱力罢了,并无大碍,过时时候自会醒来,好好调养便是。”
确认魏延没事之后,刘闲幽幽转出府衙,大堂门口人头攒动,除了守城士卒之外,尽皆聚集在此。
“大头领!”
整齐的呼喊声响起,仿佛排练过无数此一般。
刘闲并没有因为手下有整齐的军容而欣喜,反而面色愈发严峻,怒道:
“你们还知道我是大头领?我下令不准骚扰百姓,你们便纵容城内地痞无赖骚扰,还在一旁看笑话?”
除了寒风呼啸的声音,只有刘闲的咆哮声在这夜幕中响起。
“都有谁?自己站出来!”
半天,没有一个人有动作。
“怎么?敢做不敢认?是不是爷们!”
整整五人大步迈出,扑通一声跪倒在刘闲面前。
“好!敢做敢当,这才是老子的兵!”
“每人三十军杖,冤枉吗?”
本来抱着必死之心的五人听到只是挨三十军杖,大喜过望,连声道:“不冤枉!”
“好!各自的头目出来行刑!”
周仓、裴元绍、廖化三人目露羞愧,径直出列。
三十军杖,棍棍到肉,没有一丝一毫放水。
就在众人以为就此结束的时候,刘闲沉声大喝道:“我刘闲治军不严,自领五十军杖,行刑!”
说完刘闲当众把上衣解开,裸露出一身腱子肉,背着众人跪下。
等了半天,刘闲见无人动手,怒道:“管亥,你来行刑!”
刘闲麾下众人唯有管亥力气最大,他点管亥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希望管亥真打,不要有一丝一毫的放水。
管亥黝黑的面庞都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但马上便消失不见,顺手抄起木棍,用尽全力朝刘闲砸下。
“一二三”
整整五十下,不多不少,棍棍用力,直打得张扬脊背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但刘闲愣是紧咬嘴唇,一声未吭。
众士卒无不心中一凛,自此,刘闲的威势彻底树立起来,无人再敢违背张扬军令。
“老管,你就不能少使点劲,看把子昂打的,真不知道你怎么下得去手。”
闹剧收场,众人无不散去,只有周仓等人的抱怨声还在空中回响。